朱友貞知道,白存孝肯定會往南追趕,所以朱友貞故意往北逃。
可是,朱友貞不知道白存孝從吐蕃的獒犬軍團中調來了許多獒犬,這些獒犬有純白色雪山獒犬,有火紅色羅剎獒犬,還有象雄獒犬和高加索犬雜交的超級大白熊犬和獅子獒犬。
白存孝一下子放出了近千頭獒犬,這些大狗追逐着朱友貞,日夜不停,讓朱友貞心力交瘁,坐臥不安,他幾乎蒙圈了。
朱友貞依靠速度之靴,逃到了一個山谷之中。
這個山谷之中,都是女真人。這些女真人,在森林中射殺野豬和黑熊,他們騎馬作戰,特別驍勇。
在契丹大草原上,一直有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戰的說法。
過來。凝神思忖片刻,章邯吩咐中軍司馬只帶兩個軍吏隨他前去弓弩器械營。中軍司馬驚愕猶豫,力主要帶護衛馬隊一起去。章邯斷然道:“不能帶!你小子怕死別去,老夫一個人去。”無奈,中軍司馬只好選來兩個劍術過人的軍吏,三人一起跟章邯匆匆走了。
中軍司馬所以擔心,在於這弓弩器械營是刑徒軍的軸心。
軸心之謂,能才匯聚所在也。但凡讀過書識得字而又精明機巧者,不管原先做沒做過工匠,都被匯聚到了弓弩器械營。章邯原本便是主力秦軍中執掌弓弩器械營的大將,當初對進入弓弩器械營的刑徒士卒堅持親自過目,對由刑徒擔任的千夫長以下的頭目,更是親自遴選勘問而後定。是故,在整個刑徒軍中,章邯最是熟悉這個弓弩器械營。刑徒軍騷動大起,震盪源頭定然在弓弩器械營。那個深藏不露的刑徒高人,也十有八九窩在此處。這既是章邯治軍的直覺,也是章邯對刑徒生活熟悉所生髮的直覺。在章邯統領七十萬刑徒大修驪山始皇陵的一年裡,因爆發了黥布聚結大批刑徒冒死逃亡的重大事件,章邯不得不開始了與刑徒軸心人物們的種種往來。在反反覆覆的周旋盤桓中,章邯見識了一個與常人全然不同的世道,對罪犯的輕蔑與冷酷也漸漸地消失了。也就是說,在章邯的心目裡,不知不覺地將刑徒們也當做活生生的人看了。假如沒有如此一段閱歷,章邯絕不會在關中告破的危難關頭,斷然提出以刑徒成軍應敵的方略。章邯永遠都記得,當他說出這一謀劃時,李斯驚訝得一雙老眼瞪得溜圓,一口聲連呼匪夷所思也,奇謀驚世也!事實確乎如此,在奉公守法成爲鐵則的老秦人眼中,罪犯是最爲不堪的人羣,而秦軍將士則是國家的驕傲與榮耀,若罪犯一朝成爲秦軍將士,簡直無異於太陽從西邊出來!若非關中已經被攻破,而秦軍主力又鞭長莫及,章邯的此等方略大約不是使廟堂的將軍大臣們哈哈大笑一通,便是要入獄了……
“參見少府將軍!”
“弟兄們坐了,老夫向晚無事,來說說話而已。”
刑徒軍士卒們不約而同,歷來在章邯的將軍稱謂之前要加上“少府”名號。刑徒們秉承了山東六國的傳統評判:掌兵大將而能爲國家重臣,此人傑也,必當敬之。章邯以主力大將而爲大秦九卿重臣之一,刑徒士卒們是更爲看重這個廟堂重職的。在章邯,則歷來將刑徒士卒的這種獨特稱謂看做驪山工程的延續,那時章邯只是以少府之身統轄刑徒施工,並無將軍實職。是故,章邯從來沒有將此等稱謂放在心上,走進軍帳豪爽地笑了笑,便坐在了有人着意空出的唯一的一張老羊皮上。剎那之間,章邯體察到了一種人羣突然中止了激切議論而略顯尷尬的氣息,也覺察到了那張老羊皮上留下的體味餘溫。目光一張,章邯力圖在不經意的巡睃中捕捉到那個剛剛離開這張老羊皮的身影,可終究沒有蛛絲馬跡可尋。唯一的不同,這座軍帳中聚集的二三十個人,中年人居多,且都是千夫長百夫長。顯然,這座軍帳正在舉行一場秘密會商。而這座軍帳,卻不是任何千夫長的大帳,而只是一個軍工吏獨居的尋常牛皮帳。那個軍工吏也在帳中,正忙着前後爲少府將軍尋覓陶罐煮茶。顯然,誰也沒料到章邯能在如此寒冷的冬夜突然來到如此一個角落軍帳,一切都是倉促無備的真相痕跡。
“兄弟們誰都莫忙活,都坐,老夫有幾句話說。”
章邯擺了擺手,頭目們已經從最初的些微尷尬中解脫出來,都恢復了往日那種平板淡漠的神色。這是刑徒們永遠的面具,只要涉公涉官,人皆相同,無論被官員認作敬畏,還是被常人認作麻木,左右總掛在臉上。要使刑徒們摘去面具說話,談何容易。
“諸位兄弟都是軍中頭目,老夫有幸也。”章邯感喟了一句,而後正色坦誠道,“目下大局,諸位皆知。朝廷政情,戰場軍情,天下亂情,無須老夫饒舌,諸位甚或比老夫還要明白。老夫骨鯁在喉者,心有愧也!年餘之前,兄弟們於大秦危難之時入軍,是章邯親口宣示了皇帝詔書,許兄弟們免罪之身、軍功之途。然則,年餘過去,兄弟們轉戰南北浴血搏殺,軍功無數,死傷無算,然卻無一人得軍功之賞,無一人得爵位之榮。事有公理,此乃國家無信,有負於功臣烈士也!此乃老夫食言,不能重然諾之義也!廟堂昏暗,老夫無以扭轉乾坤,誠無能也!浴血建功,老夫愧對萬千兄弟,誠負罪也……”章邯慷慨傷痛老淚縱橫,站起來對着滿帳人衆深深一躬,“老夫若有再生,當效犬馬之勞,以報萬千兄弟篤信章邯之大義!”
頭目們似乎有些不安,然終究都還是平板板坐着,沒有一個人說話。
“老夫今日前來,一則了卻心願,向萬千兄弟請罪。”章邯沒有再坐,直挺挺拄着長劍沉重道,“二則,老夫要將心下決斷告知諸位,以免兄弟們多有揣測。”便是這一句話,木然靜坐的頭目們驀然睜大了眼睛,炯炯目光一齊橫掃過來。章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