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突發事件,導致今日的比賽再也無法進行下去,牧羊人沉着臉掃了眼各宗陣營:“今日比賽暫且到此,隨後請各大宗門負責人將本宗此次‘恩怨賽’的名單詳細列出來,統統給我!”
“這怎麼行?五十年大比此次只不過是在你們琴宗舉行而已,憑什麼給你?”
“對啊,爲什麼要給你?”
場下登時一陣不滿的聲音響起,牧羊人冷眼旁觀,任憑他們嘰嘰喳喳,過了許久,待得場上安靜了,這才冷聲道:“怎麼?吵罷了?五十年前,八大宗門於菊宗比賽,某些人居心叵測,導致菊宗元氣大傷,那是菊宗防備不周,五十年後的今天,想要在我琴宗搞些小動作,別怪我下手無情!各位,好自爲之!”
言畢,凜冽的氣勢蓬勃而出,懾人的氣息波動直接將距離擂臺頗近的一些宗門弟子掀翻在地。
單着冰山一角的顯露實力,場中八大宗門無人不驚,心頭皆驚駭不已:“傳說中的牧羊人,果然了得。”
比賽暫停半日,待得衆人散去之後,敲鐘人吩咐狄舒夜跟他前去,兩人來到古琴峰議事大廳,依舊一身麻布長衫的牧羊人正坐在那裡,手中捧着一杯茶,有一搭沒一搭的抿着。
“你說有事?何事?”見敲鐘人進來,牧羊人微微一笑,問道。
“小夜,你將你看到的都說出來吧!”敲鐘人指了指狄舒夜,呵呵笑道。
狄舒夜這才明白,敲鐘人喊他前來原來是爲了這事,當下再次講述了一遍,非但如此,狄舒夜更是將四年前霧影山脈的事情詳細說了出來。
既然要蕭長生死,狄舒夜不惜任何代價!
“扶風當日說蕭長生手上有一枚棋子,我們也只是猜測,沒想到……”待得狄舒夜說完,敲鐘人微微一嘆。
“炮?”牧羊人眉頭微皺,“炮長老?難道……”
他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蕭長生手上的棋子竟然會是‘炮’!
“咦,你爲何對蕭長生的事情瞭解這麼多?”沉吟半晌,牧羊人忽然看向狄舒夜,好奇問道。
“哦,師兄,這我倒是忘了說了,小夜的義父就是被蕭長生殺害的,也難爲這孩子了,隱忍了這麼多年……”敲鐘人看向狄舒夜,呵呵笑道。
“哦?你義父?”牧羊人一怔,隨即表情怪異,看向狄舒夜,“這麼說你當日在亂墳崗祭拜的就是你義父了?”
回想起當初的情景,狄舒夜忍不住莞爾,誰能想到,當初那個搶吃食的雞窩頭,竟然會是琴宗這個叱吒風雲的二長老。
“這麼說,你義父也是琴宗弟子了?”牧羊人忽然問道。
“嗯?不是啊,我義父是山下小鎮的教書先生……”狄舒夜一說起義父,情緒有點低落。
“不是?”牧羊人聲音忽然一冷,盯着狄舒夜,再次問道:“你義父真不是琴宗弟子?”
狄舒夜一怔之餘,不禁有點惱怒,悶聲道:“不是,我義父倒是常來琴宗,給琴宗送冰塊!”
看到狄舒夜的表情,牧羊人愣了半晌,這才微微一笑,點頭道:“嗯,那就或許是那個峰主傳授你義父琴宗修煉功法的吧,如果偷學,是根本學不到的……”
雖然不明白牧羊人說的話,可一聽‘偷’字,狄舒夜再也忍不住憤怒起來,義父雖死,但不容任何人有污他清白。
擡眼正視着牧羊人,冷聲道:“我說了,我義父從來沒有修煉過任何功法,甚至連涵養力的修煉法門都沒有!”
牧羊人再次愣了愣,擡頭看向狄舒夜,卻見少年臉色陰沉,雙眼中一股說不出味道的光芒卻令牧羊人心頭微微一怔。
敲鐘人忙喊道:“小夜,怎麼跟師祖說話呢?”
牧羊人盯着狄舒夜看了半晌,狄舒夜沒有絲毫退讓,他雖然知道眼前之人可能手指微動,便可以像殺死一隻螞蟻一樣碾死自己,但他沒有絲毫退縮,雙眼狠狠對上牧羊人的眼睛。
“奇怪,這孩子不似說假話啊?”牧羊人心頭大奇,他性格古怪,對狄舒夜的無禮倒沒有絲毫在意,沉思半晌,忽然說道:“可是不對呀,我當初在那亂墳崗中,看着很多人下葬的,而且無聊的時候便釋放精神力探查屍體,我記得清清楚楚,你義父是中了一種……奇特的掌力而死的…”
“不對,我義父是被洞簫釋放的音刃擊殺的,我親眼所見,而且扶風師兄也見了,義父滿臉……”想起當日的情形,狄舒夜喉頭一哽,說不出話來。
“這就奇了……”牧羊人大奇,“八年前你義父可是三十來歲年紀?”
牧羊人此話一出,狄舒夜也是一愣,搖搖頭道:“沒有,我義父八年前早就是五十多歲了……”
牧羊人驚異地看着狄舒夜,輕輕握住水杯喝了口水,喃喃道:“不對啊,那墳中的屍體骨骼也就是三十來歲啊,難道……”
狄舒夜望了眼敲鐘人,兩人盯着皺眉沉吟的牧羊人,牧羊人心頭一陣疑惑:“師兄爲什麼對小夜義父的事這感興趣?”
“原來如此!”牧羊人忽然站起身來,呵呵笑道。
見狄舒夜兩人看向自己,牧羊人拍拍狄舒夜肩膀,哈哈笑道:“傻小子,你看到的那具屍體根本不是你義父的!”
“什麼?不是我義父?”狄舒夜大吃一驚。
“沒錯,那具屍體剛剛下葬後,我曾以精神力感知過,他身上尚存有我們琴宗功法修煉的氣息,而你說你義父不是琴宗弟子,於是我就猜測你義父或許是偷師,但你又說你義父沒有修煉過涵養力,所以我想或許是琴宗哪個峰主傳授你義父的!”牧羊人呵呵笑道。
“可是這樣……也不能說…墳裡面的不是我義父啊?”狄舒夜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聲音有點顫抖。
“是的,這些並不能證明,但你說你義父八年前就已經是五十多歲了,而那人的骨骼我曾仔細感知過……”說到此處,對着一臉怪異的兩人微微一笑,“百無聊賴嘛,我便以這種方法修煉精神力,養成習慣了,呵呵!”
敲鐘人恍然大悟,狄舒夜緊緊盯着牧羊人,他關心的是自己的義父!
只聽牧羊人續道:“墳中那人的身體骨骼,最多超不過三十五歲,這一方面,再加上你義父的死因,我可以斷定,墳中的人不是你義父!”
狄舒夜只覺腦中轟的一聲,彷彿鐘鼓齊鳴,過了許久,這才喃喃道:“可是當初我曾檢查過屍體,義父是駝背,那具屍體……也是駝背啊……”
“哦?”牧羊人眉毛一挑,隨即哈哈笑道:“這麼一說,那人更不是你義父了,因爲他沒有駝背!”將狄舒夜有點疑惑,於是解釋道:“一些修爲極深的人,想要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太簡單了,更何況還是改變一個死人的容貌!”
“好了,你先回去吧,你義父究竟在哪裡,是不是真的過世了,我們無從得知,等此次事了,你便去查詢吧!”牧羊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笑道。
待得狄舒夜離開,原本一臉微笑的牧羊人神色猛然一正,看向敲鐘人,沉聲道:“師弟,有件事你需要去查明……”
走出議事廳,狄舒夜一顆心兀自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腦中只有一句話:“那人不是你義父!”
“不是義父,不是義父,那義父呢?義父是生是死?他究竟在哪裡?”一路上,狄舒夜腦中始終在尋思着這些問題,回到自己小屋中,看了看手上的魔二胡紋身,心念一動,已經到了虛壺空間中,這個消息,他要告訴天拍水。
虛壺空間,虛壺府。
天拍水皺眉聽着狄舒夜的講述,待得狄舒夜說完,天拍水徐徐點了點頭道:“小夜,當日我曾說過,你義父對於‘天籟’一詞的領悟能達到那等境界,顯然不像是一個普通人……”
“水爺爺,你是說?”狄舒夜心頭一震,隨即猛地甩了甩腦袋:“不可能,若義父修煉過涵養力,甚至修爲了得,怎麼會在這小小的鎮子上當個窮苦的教書先生?”
“唉……”看着失魂落魄的狄舒夜,天拍水輕嘆一口氣,過了許久,這纔開口道:“小夜,你義父是生是死,我想蕭長生那裡肯定能得到一些消息……”
“對,蕭長生!”渾渾噩噩的狄舒夜雙眼猛然一亮。
“今晚,對,就今晚!”少年雙眼爆射出一股冰冷的光芒。
古琴峰,棋宗弟子住處,屋中坐着十多人,這些人盡是棋宗此次前來了結恩怨的年長弟子,在前五十年的宗門小比中,他們或有敗於琴宗之手的,也有敗在其他宗門下的,只是此時,一衆人臉色都不太好看,戰戰兢兢地看着桌邊陰沉着臉的相長老相南飛。
“牧羊人!!”以相南飛衆所周知的涵養,提到這三個字時也不禁一陣咬牙切齒。
“師叔,前些年傳聞他不是受了重傷修爲降到文曲星級別了嗎?怎麼……”旁邊一名身穿暗黃色長衫的中年人皺眉道。
“哼,你看他今天出手,像是文曲星級別嗎?我看他有可能達到了聖人第九層!”相南飛一陣惱怒,想起今天牧羊人一掌拍死一名棋宗弟子,他就忍不住心頭鬼火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