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株藥材很快在藥鼎中變蔫、變色,狄舒夜緊緊盯着藥材顏色的變化,隨時準備火焰的停頓。
每一種藥材,都有它獨特的地方,有些藥草的貴在其汁液有些的藥性則在它焚燒後的灰燼……
“煉藥果真是個精細活!”狄舒夜不得不感嘆。
這只是低級的蓄力丹,所需的藥材只是幾種而已,若是更多的藥材,各自需要的煉化溫度不同,還要掌控全局,要是那種幾十種甚至上百種藥材煉製的丹藥…狄舒夜很難想象,沒有長時間的鍛鍊累積經驗,如何能做到那一步。
這也是爲何煉藥師地位尊崇的緣故,縱然如今煉藥師們只能在暗中活動,但任何人卻都清楚一名高級煉藥師的分量。
想到此處,狄舒夜忽然心念一動:“風火太上既然有如此高超的煉藥術,那他認識的人肯定不少,有求於他的人更多,俗話說,寧惹一名太上,也不惹一名煉藥師,煉藥師背後的隱形力量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如果風火太上能召集這些人一起前去營救水爺爺,那……”
“笨蛋,煉藥的時候還敢分心想事?”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冷哼。
狄舒夜心中一凜,頓時回過神來,鼻中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這才發現,藥鼎中的藥材,因爲自己沒有時刻關注的原因,徹底報廢了。
“心不靜還談何煉藥?算了,你不要練習了。時間也不允許,這裡面有我在煉藥方面所有的領悟,你以後慢慢去查看,我這就着手給你煉製一些丹藥,去了唐突界,也不會太過危險。”風火太上瞪了眼狄舒夜,但看他眼中的神情,顯然也是擔心天拍水的安全。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狄舒夜煉丹這些事情上。
狄舒夜點點頭,看着走向最裡面那張煉藥臺的風火太上,不禁苦笑一聲:“當年在黃泉學院後山,第一次拿老三的藥鼎煉藥,卻毀了老三的藥鼎,如今再一次煉藥…唉,莫非咱就不該做個煉藥師?”
青鳥嘿嘿笑道:“那也未必,咱們有着別人兩倍的時間,我就不行煉不了丹藥。”
三眼牛不禁疑惑道:“丹藥有什麼用呀?火鳳凰的記憶中。當年煉藥師協會被剿滅之後,那些逆天丹藥的藥方早已徹底失傳了,如今流傳着的。大多輸是一些增益性質的丹藥而已。真正逆天級別的丹藥,根本就沒有了,所以依我看,還是不學算了,再說了,在獨立空間中煉藥。可比什麼藥鼎強多了。”
老遠處的風火太上忽然停下腳步,回頭詫異地看着三眼牛:“獨立空間中煉藥?”
他這句話似乎在問三眼牛,又似乎在自言自語,隨之又道:“獨立空間中煉藥?對呀,我怎麼沒想到。要是在某個小型空間中煉藥,可以完全擺脫其他雜質的影響。也可以不用火焰、水甚至風其他東西,那樣煉製出的丹藥……”
他又是大叫又是低語,狀若癲狂,半晌之後,忽然看向狄舒夜,道:“你去找風無蹤,想要什麼丹藥,就從他手中要,然後跟着風宗的商隊去唐突界,營救水老頭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在意,一切有我。”
風火太上急急忙忙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剛剛走出兩步,忽然右手指尖拂過左手,拿出一物拋給狄舒夜。
愕然看着風風火火離去的風火太上,半晌之後,狄舒夜這才轉身看向三眼牛:“三兒,你那句話對他啓發這麼大?”
三眼牛無辜道:“我也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卻讓他領悟到了什麼,難道修爲到了太上巔峰這種境界,別人說一句話都能夠領悟到修煉的道理嗎?”
青鳥嗤笑道:“管他領悟不領悟,只要他記着水爺爺的事情就行了,老大,快,搜刮這裡的藥材啊,這些東西,拿在外面可都是好東西啊,況且咱以後煉丹,指不定會用到這些藥材呢。”
狄舒夜一想也是,頓時來了個大掃蕩,每種藥材都被他拿了好幾份,直到虛壺空間中芥子空間中的一間小屋堆的差不多了,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煉藥室,在看管煉藥室的那幾名長老幾欲噴火的目光注視下,大搖大擺的向宗門前院走去。
其實狄舒夜也捏了一把汗,那幾名長老,每個人都有着六星子以上的修爲,要是他們真的豁出性命跟自己過不去,他跟三眼以及青鳥還真要麻煩了。
“這就是那個狄舒夜?他叫狄舒夜?他媽的,我看叫狄強盜,狄土匪還差不多。”
“他孃的,當打秋風的似的,老祖怎麼會帶這麼個混賬東西來這裡?”
“好了,你們也不要氣了,況且再生氣又有何用,老祖的令牌都在他手中,就算那小子讓我們給他洗澡搓背咱也不敢說什麼……散了吧,散了吧,就當是辛辛苦苦種的大白菜給豬拱了吧!”
而此時此刻,走在風宗幽靜的宗內小路上,狄舒夜把玩着手中青黑色的一枚令牌,令牌上畫着一股龍捲風,龍捲風中央一朵火焰在熊熊燃燒,不知是何用意。
“那老頭給咱這東西,究竟是什麼用意?有什麼用呢?”青鳥好奇的問道。
狄舒夜彈了彈青鳥的腦袋,笑道:“我要是什麼都知道,那不是萬事通了?”
話音剛落,他忽然想起當年的情景來,那時候他總是喜歡向天拍水問‘爲什麼’,後來天拍水也說了這樣一句話,自那以後,他便不再總是問爲什麼了。
一晃眼間,已經好幾年時間過去了,想起天拍水還在別人手中,他心中頓時一急,忙道:“走吧,我們快去找風無蹤,弄些丹藥之後,隨着他們的商隊去唐突界。”
……
風宗議事大廳中,風無蹤笑聲不斷傳來,狄舒夜卻是心中一陣焦急,他一見到風無蹤便向後者表明來意,而且說的很明白:“風火太上要我來你這裡那丹藥,想要什麼丹藥,只管拿就是了。”
可是風無蹤的反應卻是點了點頭,繼續更他瞎扯,這都扯了半個時辰了,卻不見風無蹤有帶路去拿丹藥的意思。
狄舒夜勉強能忍,但青鳥的脾氣卻忍不住了,從狄舒夜懷中飛出,叫道:“風宗主,風火太上讓我們來你這裡拿丹藥,請你儘快帶我們去吧,對了,風宗有去唐突界的商隊,算上我們吧,這都是風火太上的原話。”
他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不過了,我們是來拿丹藥的,不是來跟你瞎扯淡的。
風無蹤呵呵笑道:“不是我信不過你們,實在是老祖以前也曾常常犯這樣的失誤,老祖這輩子最引以爲傲的就是他的煉藥術,只要遇到陌生人誇讚他的煉藥術,他一高興之下,就會口頭允諾別人來我這裡拿丹藥,一次兩次倒好,遇到心地善良,一次性只拿少量丹藥的也好,最主要的是,遇到那些心懷叵測的,從老祖那裡得到允諾,來我這裡拿丹藥,那已經不是在拿,而是在搬!”
狄舒夜聽了個目瞪口呆,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青鳥跟三眼牛卻在心中一嘆:“我們不就是這種人麼……”
“於是後來我們向老祖建議,老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自那以後,他心情激動,許諾別人的丹藥,我們都不會再給!”
風無蹤說道這裡,狄舒夜跟青鳥三眼牛面面相覷,心中同時冒出一句話:“告非啊,原來被這烽火老頭給耍了!”
念頭方落,便聽得風無蹤道:“除非老祖連風火令牌都交給他,不是我不給狄公子,實在是……這是風宗經歷過那些事情之後集體表決做出的決定,還望狄公子莫怪。”
狄舒夜心中只是稍稍一動,便已明白了,那風火令牌,應該就是自己手上的那玩意了,一念及此,頓時明白在煉藥室爲何自己瘋狂掃蕩,那幾名長老雖然心痛都畫在臉上了,卻不說什麼,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這令牌的緣故了。
當即打了個哈哈,道:“風宗主說哪裡話,那倒是在下的不是了,不過火爺爺倒是真的給了我一個東西,也不知這東西是不是風宗主口中的風火令牌……”
狄舒夜說着,緩緩將那枚令牌拿了出來。
令牌一出,風無蹤的臉色就變了。
一剎那變得精彩起來,顯然吃驚,而後是詫異,緊接着便是哭喪,最終化爲尊敬,恭恭敬敬的向着那枚令牌行了個禮。
他吃驚,是因爲自打那個規矩定下之後,老祖的令牌還從未交給過別人;詫異的是狄舒夜居然稱呼老祖爲‘火爺爺’;他哭喪着臉,卻是因爲就在狄舒夜拿出令牌的時候,他得到了來自煉藥室長老的傳音。
那邊傳音說:“那個叫狄舒夜的掃蕩了煉藥室,有可能來找你要丹藥……他手中有老祖的風火令牌!”
最後恭敬的向令牌行禮,自然是對老祖的尊敬。
不過他終究是風宗宗主,表情就像過了春夏秋冬又一春,笑上眉梢道:“真是誤會了,狄公子怎麼不拿出來啊,莫非是專門看我出醜不成?”
狄舒夜忙起身道:“不敢,實在是在下不知道這就是風火令牌。”
“呵呵,既然風火令牌也在,那狄公子跟我走吧!”
風無蹤起身當先而走,狄舒夜跟青鳥對視一眼,嘿嘿一笑,緊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