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迷情之夜(四)死寂。紅姐站在他弟弟身後。
沒人再說話,說話已然是多餘。對於一個冷漠如堅冰的人而言,我的話的確是廢話;而對於冷血如死水裡面潛伏的兇鱷而言,張嘴吞噬纔是王道。
我的話出口不過十秒鐘,紅姐的弟弟右手便已經從褲兜裡面飛了出來,帶着利刃的弧度直接向我的脖子抹過來!我的後背竟然感覺掠過一道陰風,直擊我的心底。
我僅僅後撤半步,左手的手電隨即迎了上去,然後身子就懸了起來,只聽到兩聲“啪、啪”的脆響,而我的手臂則一陣鑽心的劇痛霎時傳來!
你問我十秒鐘能幹什麼?除了那小子搶過啤酒喝完,還能一招制敵!不過,對方並不是二毛驢子,而是紅姐的弟弟!
紅姐“啊”的一聲便倒在地上!我的“高踢”正中對方的下巴和麪頰,我想他現在應該是在眩暈狀態。因爲我掌握着力度,這一招“高踢”便猶如跑了八百米一般的體力消耗!而且我聽到一聲令人牙疼的脆響,紅姐的弟弟腦袋一下子就甩到旁邊,身子也差點沒趴下。
我的代價則是手臂被劃了個口子,不深,鮮血卻流了出來。流血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我暈血!我的憤怒已然達到頂點,那小子還沒直起身子,我的“高踢”又到了,依然是踢中了他的下巴和臉!小匕首一下子飛了出去,落在青石甬道上,發出一聲脆響!打人要打臉,纔夠狠!
力道適中,擊打點正好。殺手並不是都如武林高手一般難以對付,關鍵是要有一顆殺手的心!紅姐的弟弟有殺手的性格,卻沒有那顆心。充其量比二毛驢子狠戾一些罷了。
紅姐的弟弟一下子撲到在地,二十秒鐘內,我踢了他四腳,而他只是出了一招!但這一招卻讓我見到血,不過倒下去的卻是他!我向前一步,將電擊手電對準他的脖子,拇指一按,藍色的霹靂火花便憑空在他眼前亂竄起來,“噼啪”的電流釋放聲音打破了死寂!
“你是誰,我不想知道!不過你回去告訴他,把屁股擦乾淨了來見我!”我盯着對方的眼睛,冷漠的低沉地說道。手電收回,站起身來,從小揹包裡面拿出一張光盤扔到了地上。
紅姐驚愣地看着我,忽然快步走到他弟弟身邊,用力抱着想把他扶起來。
“讓我死!”一聲怒嚎突然憑空炸響。紅姐隨即被甩飛了出去,撞到啤酒箱子上面,無力摔倒在地。我慌忙快步上前,將紅姐攙扶起來,並找來摔落了的紅皮鞋,給她穿上。
“你去死!隨便在哪!康樂宮不多你一個死鬼!地上有刀,對面是水庫,山上還有歪脖樹!隨便你怎麼死!隨你心情!我跟紅姐給你收屍!”我冷漠地大聲罵道。
紅姐忽然悲慼地一笑,拍了我一下肩膀,便挽着我的胳膊向康樂宮正房走去,我身邊便傳來很有韻律的“噠噠”聲音來。
“姐,你弟弟這麼驢呢?”我坐在小臥室的椅子上,看着滿桌子的燒烤美味疑惑地問道。
紅姐正打開我的小揹包,從裡面拿出應急處置的小盒子打開。
“弟,你的傷口……還流血呢!”紅姐淚眼婆娑地說道。
我把衣服脫下來,衣服袖子已經被血浸透,小手臂上赫然有一條半根香菸長短的傷口,只是不深,卻滴着血!我的眼睛一閉:“姐,快點包紮!我要暈過去了!”
紅姐用酒精棉給我清洗傷口,再敷上紅藥,然後用紗布將傷口包紮好。動作嫺熟,溫柔細膩。我上次在玫瑰酒磕傷腿那次,就是紅姐親手包紮的。我一直懷疑紅姐是小護士出身,可她總是拒絕這種懷疑。
“好了,金雨!你又是一條好漢!”紅姐臉色緩和了一下。
“姐,你去補補妝,一會要有貴客來了!”我看着紅姐散亂的髮髻,淚跡斑斑的臉蛋,和敞開兩隻紐襻而露出的白皙的脖子說道。紅姐笑了笑,走出小房間。
我站起身,向康樂宮門口望去,那裡已然沒有了人。不知道紅姐的弟弟是什麼時候走的,或許是向江陽彙報去,或者是死去了。但我想這不太可能!對於殺手而言,他存在的意義就是殺人!但顯然他並不是,他回來看自己的姐姐,他不想過lang跡天涯的生活,他不想做鬼!
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大堆燒烤美味,還真勾起了我的食慾。我拿過一隻香噴噴的肉串,有滋有味地吃起來。忽然,我後面的窗子被“咚咚”地敲響,一回頭,才發現是吳心!
吳心帶着一陣風跑進了屋子,看着一桌子美味,哈喇子快流了一臉!抓起一隻肉串便啃了起來。
“金雨,你胳膊怎麼拉?受傷啊?怎麼弄的?”吳心皺着眉頭急切地問道。我後悔方纔沒把衣服披上,就穿了個黑色的長袖體恤。右側的胳膊裸露着,傷口透過淡淡的血紅。
“被二爺劈的!”我淡淡地說道。
“二爺?幹嘛來劈你?”
“是我劈二爺!”
“……”
我狡捷地盯着吳心一字一頓地說道。
吳心象似受了刺激一般,圍着我仔細檢察着,看少沒少哪個零件。半晌才呼出一口濁氣來。
“嚇死我了,你千萬別去劈二爺,否則會惹來殺身之禍!”吳心盯着我的眼睛嚴肅地說道。
我勒個去!還他媽的殺身之禍?我連二爺的毛都沒碰到,胳膊上便被砍出了血!都說咬人的狗是從來不叫的,我想那是你們理解錯了,不是他不“叫”,是那個狗派另一隻會“叫”的狗去咬人的,自己則在隱蔽處坐享其成!
我看了看吳心,心下也是一動。
“我是劈關二爺才受的傷!紅姐看着這屋裡的關二爺心煩,才讓我劈了當燒柴,誰知道會受傷!”
吳心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當胸就是一拳:“你他媽的嚇死我了!該劈!那東西邪性!”
我笑了笑:“一會還要有好戲呢!”
吳心“嗯”了一聲便跑了出去,我向窗戶外面看,才發現這小子跑到康樂宮門口,正抱了四箱子啤酒過來。這小子真他媽的變態!心軟手黑的傢伙!
“弟,還疼不?”
我回頭,看見紅姐已然打扮完畢,秀髮挽起,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臉上略施粉黛,一股雅香淡淡飄來。紅色的旗袍晚禮服裡面裹着豐滿的身子,只是臉色蒼白而憂鬱。
“好了,姐!”我淡淡笑着,拉過紅姐的小手,讓她坐在椅子裡。
“真是……對不起了!”紅姐菸圈紅潤起來。
我心下一沉,一種異樣的感覺頓生,我知道我不是她親弟弟!
“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我不知道你有個弟弟,也不知道他是誰!”我想我應該給紅姐一個承諾,因爲她心裡放不下的,依然是方纔那個被我踢了四腳的弟弟。
紅姐點點頭,言不由衷地嘆息一聲,整個屋子便充滿了一種低落情緒。吳心那小子把啤酒放在了窗外,拿出一瓶啤酒,用大拇指一摸瓶蓋,那瓶蓋便“砰”地飛了出去!隨即便仰頭喝了一口,發出一種舒爽的聲音來。
我遞給吳心一隻大盤子,裡面裝着各種燒烤美味,就放在窗臺上,我和吳心有說有笑,邊吃邊聊。青梅姐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臉上顯然已經補過了妝,顯得神采奕奕。她隔着窗戶怪異地看着我,說不出的一種曖昧!
“姐,趁熱來享受美味了!”我微笑着說道。
青梅姐甜甜一笑:“咯咯!真是不可思議!”
我瞪了她一眼:“再說!”我拿過一隻肉串直接向她的胸前捅去,在距離那高聳之物一指遠的地方頓住,因爲我發現青梅姐竟然沒有動的意思!我勒個去!
青梅姐“咯咯”地笑着走進屋子,坐在紅姐身邊,臉色羞紅。
“你說一會該誰來了?”吳心神經兮兮地問道。
“不知道!”
“你這個地主是怎麼當的?都誰來還不知道?”
我笑了笑:“我可不是什麼地主,地主有兩個,一個是蕭四,死了。另一個是裴東來,健在。”
我們兩個正在說笑,只聽康樂宮正門門口傳來“噠噠”的腳步聲音。
“有貴客來了!”我回頭對紅姐和青梅說道。兩人隨即站起身,走出房間向外面迎去。
的確是貴客!我和吳心站在正房的臺階上,看着紅姐和青梅正在和裴熙媛說笑,而在裴熙媛身畔的,則是——江陽!
我的心又升起一種不祥之感。裴東來說過,我比江陽聰明,卻沒有他的心機深。我現在才感覺到,裴東來的話太有道理了!江陽瀟灑穿着一身淺灰色西裝,四下裡望了望周圍的環境,繼而在裴熙媛的耳邊耳語了一句,便舉步向我們走過來。
吳心遞給我一支菸點燃,我狠吸了一口,吐出一隻大煙圈,直接就套住了江陽的腦袋,我想那菸圈要是“血滴子”該多好,只要我的嘴一動,他的腦袋就搬家!
“真沒想到!第一次在病牀上看見你,這次竟然在這裡又遇見!”江陽笑着說道。
那聲音像什麼呢?就像剛進了宮被閹了的小太監的聲音一樣。
“彼此!我也這感覺!”我淡淡笑道。
我建議過裴東來,要“捧殺”江陽一夥,什麼叫“捧殺”?我想裴東來比我更清楚!
“來來,諸位,進屋享受美味!”吳心招呼着甬道上的三個美女。幾個人擁着裴熙媛走進屋子。
氣氛陡然一變,康樂宮裡面忽然變得熱鬧起來。
“金雨,你的確是個好對手!”江陽陰陽怪氣地說道。
“而你,卻不是!”我盯着江陽的眼睛笑道。
江陽的身子一滯,我看見他眼神中的陰戾正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