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八綹在我懷裡口吐白沫,臉色鐵青,呼吸粗重,我不停地掐他的人中,半刻後竟然似乎暈死過去。這種症狀太過嚇人,我幾乎速手無策,催促着無情再快些,好不容易趕到了清城醫院,便抱着他衝進了急診室。
值班的醫生立即安排急救,詢問了一下病情,然後便打強心針,掛吊瓶,上呼吸機。折騰了一個小時才穩定下來,姜八綹口眼歪斜,佝僂着躺在病牀上,我追悔莫及,不應該在那種地方告訴他丁奇峰的事兒。
醫生將我叫出了病房神色凝重地道:“叫病人家屬來!”
“大夫,他這是什麼病?”
“中風!但還伴着癲癇!”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黃司令得的就是中風,姜八綹比他還多一樣病——癲癇!我對這病早有耳聞,極其難治。我心下苦澀難擋,姜八綹的年紀大了,已經承受不住任何刺激了。
“不用找家屬,我就是!”
大夫瞪了我一眼:“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病史,你知道嗎?”
這個……我的確不知道,不過這麼多年沒見過他得癲癇啊!我開車將師母接到醫院,老太太也是嚇得不輕,淚眼婆娑地握着姜八綹的手:“年輕的時候犯過病,都幾十年了咋又犯了呢?”
大夫瞭解了病史告訴我,老頭兒身體不錯,你們送來的也及時,否則發生休克命就保不住了。至於中風則是輕度的,估計兩個月就能恢復了。
眼下伺候姜八綹得要個囫圇個的人,無雙遠走他鄉,金鎖和春燕倒是好人選,但我怕姜八綹看見春燕又得受刺激,最後纔想起杜富貴來,便打了個電話把他叫來,交待了一下,扔下一萬塊錢醫藥費,安頓好了以後精神才放鬆了一些。
無情也簡單地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外傷,整個臉抹了紅藥水,跟殺人魔頭似的。我開着車和無情逛到紅門酒館,要了個單間喝起了悶酒,老闆上完菜就躲出去了,很怕招惹了無情。
一杯白酒下肚,無情的臉紅得跟猴腚似的。我微眯着眼睛盯着他的臉:“你在地道的鐵管子究竟碰到了什麼?”無情的臉上還存留着幾道清晰的抓痕,我懷疑是碰到了什麼猛獸之類的。
“兄弟,你進了地道以後我怕在那地方被人發現,便繼續向前走,走了沒多遠,也就是幾十米,就他媽的發現有人敲鐵管子,咚咚響,我就拎着鐵尺搜索!”無情面色緊張地說道。
“你聽到的是不是冰裂聲音?”
無情搖了搖頭:“絕對不是,冰裂聲我聽過,箴言寺前面就是大清湖,整天能聽到。那聲音就是砸鐵管子!我不知道走了多遠,那聲音始終在我前面,最多就二十幾米的距離!”
“你沒點蠟燭嗎?”
“點了!蠟燭滅了好幾次,我都不想追了,但他媽的晚了!”
“啥叫晚了?”我疑惑地盯着無情問道。
“那聲音跟着跟着消失了,不一會竟然在身後出來了!”無情喝了一口白酒:“把我嚇得就往前跑,都轉向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掉到一口井裡了!”
我心下一顫:井?管道里面有井?不過我忽地明白了,那是調壓井,在九蹬山上有好幾座調壓井,不過地下電廠的調壓井我還真沒見過。
“好在那井不深,只有一米五六那麼深,否則我不嚇死也得摔死!”
“你是自己爬上來的?”
“爬個屁啊!我摔得七暈八素的,十多分鐘都沒緩過來,等我醒了以後你說我看見什麼了?”無情的臉色變成了豬肝顏色,蹬着眼珠子看着我。
“看見什麼了?”
“蛇!全他媽的是蛇,還有陽光!我就想井底之蛙一樣看見頭上面有幾縷陽光,但井底下有好幾百條蛇!”
我的心提緊了一成,現在是冬天,蛇都冬眠了。不過那地方怎麼可能有蛇呢?我忽地想起了在永安古剎地宮裡面也看過幾百條蛇,不過那是十月份的事情,不過這山裡的蛇是很邪性的,平時一條也看不着,關鍵時候能一下子看幾百條。
“你掉進蛇窩裡了?”
“應該是蛇窩,不過那些蛇都跟死了似的,沒有會動的!”
“那是冬眠了!”
“嗯!然後我就往上爬,爬,可他嗎的爬不動啊!”無情眼睛發直地看着我:“我的腿被大蛇給纏住了!”
“怎麼還有個活的?”
“我哪知道啊?”無情嚥了口吐沫低下頭道:“我掙脫了拼命往上面爬,剛爬到管道邊上便被打了下去!”
“誰打的?”
“蛇!”
我心下一驚,我見過地穴裡面的大蛇,它們是有組織的,有蛇王,雖說九蹬山裡的蛇沒有毒性,但一旦被攻擊了也不是鬧着玩的。不過蛇攻擊人的方式是噴毒液或是纏繞,沒聽說有會打人的!
我思忖了一下:“你確定是蛇打的你?”
無情搖了搖頭:“我都嚇傻了!”
“臉上的抓痕就是蛇打的?”
“嗯!打了我兩巴掌!”
我仔細看着他臉上那幾道清晰的印痕,根本就不是蛇攻擊,而是某種擦痕,或是人手撓的!
“蛇怎麼用巴掌打你?”
“感覺象似用巴掌,估計是用蛇尾掃的!”無情驚懼地看着我,手中的菸蒂一驚熄滅,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我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看不到對方在哪!”
我知道那管道里面也是絕對黑暗,憑藉人的眼睛根本看不到東西,只能感覺,我心下對此疑惑不解。
“兄弟,虛驚一場!”那地方太過詭異了,不過無情倒是提供了一個絕好的線索,不用經過地下電廠山洞也能進入九曲龍溪!
無情臉色落寞地點燃一支菸,沉默了一會才幽幽嘆息了一聲:“兄弟,我是不是膽子太小了?”
我站起身拍了一下他肩膀:“你膽子不是太小,而是太大了!”我心下始終對無情所遇所感抱有懷疑態度,這件事跟我在永安古剎地宮的遭遇何其相似!只是採取的應對辦法不同而已,倘若我也想無情那樣對付羣蛇,估計也會被打嘴巴!
“老人們說蛇會成仙的!”
“呵呵!白蛇傳看多了?”我嗤笑一聲便拉着無情出了酒館。現在纏身的事情太多,但最首要的是要找到豬頭春的下落,地穴裡面的北派高手們便是他僱傭的。但我知道背後沒有這麼簡單,定然跟清城的勢力息息相關!
“獵魂戰隊要不要守住地下電廠?”無情點燃一支菸,手扶方向盤問道。
“不用!”我想北派高手們已經被我打殘了,他們不是我的主要對手,只是豬頭春利用的工具而已:“讓兄弟們這段時間多休息一下,你也好好養傷,待有了眉目再展開行動。”
我要佈置一下行動方案,地下電廠那裡還要派人收拾一下,這些瑣碎的事情都交給了無情,至於電廠保衛的事情,我想暫時撤崗!我的行動已經打草驚蛇了,而且是最猛的一條。
三天後我和毛毛到清城醫院看望姜八綹。杜富貴正在給姜八綹喂粥,由於嘴歪的緣故,姜八綹吃飯不利索,弄得杜富貴抓耳撓腮,看見我來了才如蒙大赦一般:“金雨,我姜叔吃不進啊!”
姜八綹恢復得不錯,衝我點點頭:“嗚嗚……”
我心下苦澀難擋,我師傅平時剛強,還沒遇到讓人伺候的事。我知道他是關心丁奇峰的情況,便苦笑道:“師傅,你這身子骨還是好好養病!丁叔的身體很好,等您的病好了我帶你去見他。”
姜八綹不忘瞪我一眼,臉色窘迫地看了一眼杜富貴:“嗚嗚……”
“您不用替老杜擔心,他在哪都是工作!”我訕笑着說道。
杜富貴的肥臉憋得通紅,剛想說話便讓我給拉出了病房:“老杜,有件事我得跟你交待一下!”
“怎麼啦?”
“你弟弟這段時間跑哪去了?”豬頭杜富春請來的北派盜墓高手,其中利害關係我是知道的,現在最緊要的不是抓他,而是引出幕後的主謀!
杜富貴臉色緊張地盯着我:“我也不知道那個死鬼幹什麼呢,兩個多月沒見到了!啥事啊?”
“我懷疑地下電廠有人偷鐵,幕後的主使便是你弟弟!”我點燃一支菸看了老杜一眼:“這事兒我還沒告官,因爲是你弟弟!”
杜富貴顯然是嚇了一跳:“草!小兔崽子這事找死那?!咱們怎麼辦啊?”
我思忖了一下冷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不想把事弄大!但你告訴他要適可而止,年前要加強巡邏設卡,年後撤崗,你讓她把屁股擦乾淨了,不要撞到我的槍口上!”
杜富貴摸了一下肥臉:“嗯!我這就去找他!”
“告訴他年前謹慎點,江陽要是知道這件事就麻煩了!”我又補充了一句,杜富貴顯然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江陽正愁沒有好案件升職呢,這樣的大盜案要是破獲了就是大功一件!
我正思忖着該如何佈局,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封青梅來的。
“青梅姐,什麼事情?”
“咯咯!弟弟,我想你了!”封青梅嬌笑道:“今晚七點,宏源酒店四樓瀟湘館,琳姐請吃飯!”
我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一聲,便進了病房。隋琳傑又要在瀟湘館請我吃飯?我知道必然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