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逆流不斷衝擊,整個人處於被宰割的地位,沒有神力不能關閉神識,只能忍受疼痛到麻木。如果是普通人估計一進來就會被攪碎吧,我想着。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空洞出現,我掉了進去,周圍是滿地的白雪。
天幕中出現這幾個字:
一次機會,離開,推白色
繼續走,推開黑色大門
我朝某個方向大喊,“父親,我是不會離開的,除非你讓雲重生!”
天幕中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黑色門開。
我踏進,前方是望不到頭的階梯。旁邊的靈璧石上刻着,
雲上界,踏梯者規則如下:
梯層共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
一步三磕頭,少磕一頭重來!
多踏一階重來!
後退一階重來!
動作不規範重來!
回頭一次重來!
停頓半個時辰重來!
我嘴角不停抽搐,按着它來。
剛踏上一階,風突然颳起,身後響起一道道魔音似要穿破耳膜。不斷威逼利誘,要我回頭。我心中默唸清心咒,一步三磕頭地往上爬,到後面,手腳沒有知覺,只能夠一擡一跪三叩頭,機械地往上爬。在登上最後一階後,鬆了口氣,趴下,等着知覺的迴歸。額頭的血跡已乾枯。
能動後,我吃力地爬起來,回過頭,心頭鄙視:小樣!
忽一股強大的推力把我推下階梯,身體不斷加速往下滾,有些小漫長才停下。
一道義正言辭的聲音說出兩個讓我跌入地獄的字,“重來!”天幕上顯示閃着光的紅色字體重來!我的腦海迴盪重來!我的心裡徹底厭惡重來這兩個字的誕生。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我認命的重來。
再次登下雲上界,唯一可慶幸的是這具身體是神之身,不然沒見到羽帝就掛掉了是實在丟臉的事。
場景轉換,這次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四層高的鐵塔。陰氣逼人,令人不寒而慄。
恢復力氣,我繼續走救夫之路。推開,一道沉重的“咯吱”聲給陰森的環境增添幾分恐怖色彩。
第一層:貪。
第二層:嗔。
第三層:怨。
前三層對於我來說毫不費力,維持本心,輕鬆過關。
第四層:癡。
打開癡門,熟悉的景色令往事浮上心頭。我怔怔地看着桃花林中,雲醉生在撫琴。
“你來了。來,快坐。我給你彈新填的曲。”他拉着我的手,坐下。
十萬年穿梭,我們初生這天地間
是風是雲,糾糾纏纏永生牽
那一年你桃花如面閃了我的眼
眼中波光只爲你情陷
你手執人間情愛劇本
笑着,哭着,淚含雙眼
當初是是非非誰能清楚
到最後只剩一聲,君珍重
癡與怨都在人世沉浮
嗔與恨符合了命線詭步
誰能了斷,誰能深懂
你的淚
一次次分離
一次次堅持
只爲了能到白頭
我們願捨棄,我們願斬斷
我們都不願生死相隔
唱相守,詠相擁,歌白頭
永生追隨
愛到最後是陪伴
一切都那麼真實,真實得要衝垮我的記憶,誤以爲真。淚水在眼中打轉,傻傻開口,“你不是離開我了麼?不是死——”
“傻丫頭,你腦袋瓜摔糊塗了,我怎麼可能撇下你不管呢!在那場大火裡,我不是說過會永遠在你身邊的嗎!”
這聲傻丫頭莫名讓我心酸,即使是假的,我也不願打破。
“是啊!摔傻了!”我笑出聲。
在這裡每過一刻,我的生命力就消逝一點。
這日,他主動抱着我,在我手中塞了一個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就抓緊我的手往他的胸口方向去,鮮血汩汩流出,匕首插在他的胸口,而我的手搭在匕柄。
我吃驚地看着這一切。
“傻丫頭,明明知道我是假的,明明知道和我多呆一會,你就離死亡近一步,明明都知道卻不肯下手是——是因爲這張臉嗎?”
我欺騙不了他更不想欺騙他,咬了咬下脣,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咳咳,我本是這座無回塔的無靈之物,因爲你的出現 讓我有了形體,謝謝你,這十五天我第一次有了快樂的感覺,可不可以幫我取個名字?”
我無法拒絕,道出兩字:“白衣”
“白衣,白衣,真好聽,你能永遠記住我嗎?”他露出天真的笑容。
我努了努嘴,“能”
白衣漸漸變透明,直至化爲空氣。
第四層過了。一股傷感上了心頭,揮之不去。
幻象破,隕石浮在空中。
我跪下,“父親,求求您把雲還給我!”
“天有天道,雲醉生枉顧天法,改他人之命運,幾次逆天而行,形神俱滅於他已是最輕的懲罰。”五萬多年都不曾聽見的聲音響起,帶着法不容情的堅持。
“若您不還,那麼我就跪到您還爲止!”
“你這是逼我!我怎麼就不知自己帶大的女兒有這本事!”
“求父親成全!”
“你要跪就跪着吧!”
“求父親成全!”
春來暑往,秋收冬藏,已六載。風離雷打不動的跪着。
“離開!”
“不離開!”
“不離開你怎麼見他!”濃濃的妥協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帶着惱怒的意味。
“父親您是願意把雲還給我?”
“我已經把他還給你了,他現在在外面等你出去!”
“謝父親成全!”
“別讓我再聽到這幾個字!”
我被白光托起,往出口處飛去。
“謝父親成全!”我鼓足力氣,發出有生以來最大的聲波。然後,華麗的昏了。
昏過去的風離沒有聽到以下幾句無釐話,
“哇咔咔!雲小子終於把我家閨女搞到手了!”
“明年,會不會有小孫子,小孫女抱?”
“取什麼名字呢?男的叫雲團子?女的叫雲圓子?嘿嘿~”
……
好猥瑣的笑聲,羽帝英明神武的形象瞬間崩塌,不復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