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剛回來冬城第二天,就決定去蔣睿的玉石店裡面幫忙。蔣睿給了她代理店長的職位,雖然大家都知道。她不會在這裡待多久。但是路瑤的性格,無論是做一天還是做一個月,都要認真負責。
她上班的第一天就起了個大早。玉石店的店員都有統一制服。路瑤沒有,所以就按着店裡的風格。換了身有點兒民族風的及腳面長裙,長髮沒有扎。隨意的披散下來。
在整理包包的時候,她看見夾層中的鈴鐺手鍊。這手鍊是夏聖一送她的。之前在夜城的時候。紀貫新不喜歡聞這股香味兒,所以不讓她戴,這會兒紀貫新也不在。路瑤看着手鍊還挺配裙子的。所以拿出來戴在右手腕上。
到底答應過夏聖一。也不好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戴幾天意思意思。等到紀貫新來了再摘下去。
都收拾好之後,路瑤出門去上班。
她來得早。店門還是鎖着的,蔣睿給了她一把鑰匙,她打開門進去。昨天來這邊匆匆一瞥,她都沒來得及細看,這會兒有的是時間,路瑤從左至右,將店裡的每一處擺設都看清楚。
這裡的玉石都是蔣睿從緬甸或是國外進回來的,皆是上品,每一件單獨拿出來都能算得上是藝術品。路瑤原本就愛捅咕這些珠串,只是她用的那些都是幾十幾百塊的成本,這裡的東西,少則也是五位數起步,多了幾十萬幾百萬,那就上不封頂了。
昨天店員臨走之前,已經將店裡面打掃過,所以地上很是乾淨。路瑤溜達了一圈之後,沒什麼事做,乾脆去洗手間裡洗了毛巾,到處擦一擦。
蔣睿是早上六點多去機場送一個朋友,回來的路上經過玉石店,這個點兒,按理說店門還沒開,可是他一走一過,卻是看到店門上的鎖沒有了。
車子停到街邊,他邁步下來,走進店中。
路瑤一身藕粉色長裙,長髮披肩,正背對他墊腳在擦架子上擺放的玉盤。隨着她的動作,手臂處的荷葉袖左右飄動,加之店內的擺設,讓人恍惚,彷彿剎那間回到了古代,而她只是一個背影,已經足以讓人神迷。
路瑤仔細的將玉盤擦好,然後慢慢放回原位。手上的毛巾沾了些灰塵,她想着回去洗手間重新洗一洗。這一回頭,無意間看見門口處戳着個高大的身影,她嚇了一跳,不由得小聲吸了口氣。
待到看清楚是蔣睿時,她更是美眸一挑,有些意外的道:“睿哥?”
蔣睿終於回過神來,他強忍着臉上燥熱的感覺,眼神也是略微躲閃,隨即微笑着道:“嚇着你了?”
路瑤也沒撒謊,如實回道:“嗯,是嚇了一跳。睿哥,你怎麼來了?”
她是想問,他怎麼來的這麼早?還站在門口一聲不吭,也就是她之前被紀貫新嚇過一次,膽量提升了一個檔次,不然剛纔那一下子,要是碰上個一驚一乍的,估計身後的架子都要撞倒了。
蔣睿說:“我去機場送個朋友,回來路過這兒。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告訴她八點半再來就行,其他人是八點到,可現在才七點半。
路瑤微笑着回道:“我昨晚睡得早,反正起來也沒什麼事兒,乾脆先過來把店門打開。”
蔣睿說:“你不用幹活兒,要是讓你哥知道,我把你叫過來擦東擦西,他準得埋汰人。”
路瑤笑道:“我哥是想把我送你這兒養大爺呢吧?”
蔣睿也笑了,他出聲回道:“瑤瑤,你真不用忙活,我跟你哥想的都一樣,你在冬城待的這段時間,就輕輕鬆鬆的,怎麼高興怎麼來。”
路瑤說:“我高興着呢,睿哥你不用擔心我,反倒是你什麼都不讓我幹,那我在你這兒真是待不下去了。”
從把路瑤打夜城接回來之後,蔣睿跟她接觸的這些次裡,其實不難發現,路瑤是這個時代年輕女孩子中鮮有的賢惠和懂事。在家的時候,她是一定要下廚房幹活兒的,一會兒拿個毛巾擦擦桌子,一會兒有蹲在地上擦地,害的路柏全總說她不會享福,成天就知道幹活兒。
不知道她這些年在夜城是怎麼過的,纔會養成這樣的性格。只要看一眼,都讓人心疼。
蔣睿暗自嘆了口氣,隨即道:“你把別人的活兒都給幹了,待會兒她們過來發現沒事兒做,還得擔心是不是你這個店長在給她們下馬威呢。”
路瑤下意識的說:“我沒想這麼多……”
蔣睿道:“她們不瞭解你,你也不知道她們心裡想什麼,所以我勸你還是給別人留條‘活路’,省的她們還要看你的眼色做事兒。”
路瑤除了跟徐應嘉一起小打小鬧賺了些錢之外,是真的沒有當過正經的商人,她也不知道所謂的爲商之道。
但這裡是蔣睿的地方,他都開口了,她也不好不聽。
不幹就不幹吧,路瑤道:“好,我聽你的。”說罷,她又問:“睿哥,你是進來坐會兒還是回家去睡覺?”
蔣睿本就不是個太會跟女孩子講話的人,更何況路瑤跟紀貫新馬上就要結婚了。這麼早的時間,店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留下來,待會兒還要想說什麼,還得擔心會不會被人誤會。理智告訴他,他得走了,看一眼就算了。
可心底另外一個聲音在說,這麼早的時間,她就一個人,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兒……
“我正好要看點兒東西。”心底還沒完全盤算好,嘴上的話已經提前說出口了。
路瑤聞言,很快道:“那我去給你泡杯茶,你喝大紅袍還是龍井?”
店裡全是特供的好茶,因爲他有做茶葉生意的朋友,送了好多,他就放在店裡招待客人。可是蔣睿平常不怎麼喝茶的人,起了個大早,還想回去睡覺的,喝茶睡不着覺。
“隨便。”
“那我給你泡壺龍井吧。”
看着路瑤轉身離開的背影,蔣睿本能的鬆了口氣。
他這是怎麼了?心裡想的跟嘴上說的,完全是兩碼事。
路瑤去了茶水間,剩下蔣睿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面,手裡拎了個玉鐲在發呆。看似是觀察玉鐲,其實他的意識早就飄到了遠方。
他在想十幾年後,第一次再見路瑤時的心情。
那是驚豔,隔着幾米遠,看到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路瑤,蔣睿已經亂了心神。他記得路遲的這個妹妹,小時候也常在他家廝混,可是一晃多年,他們都長大了,各自經歷了很多讓人會改變的事情。
可是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對她長相的認知。她小時候就漂亮,每次他來路家找路遲,或者是蹭飯,能跟路瑤說上幾句話,或者開上幾句玩笑,他這一整天心情都會很好。
後來路瑤跟着杜慧嫁去夜城,他家裡面也遭逢鉅變,所以這些年再也來不及去想小時候的事兒。
再見到她,蔣睿心底的開心溢於言表。他承認自己俗氣,被路瑤的外貌所吸引。可是這些年他無論他條件好壞,總有各式各樣的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其中也不乏漂亮的,可他都沒什麼興趣。
所以他想,他對路瑤,也不單單是色迷心竅的問題,很大程度上,也有小時候的記憶。
他看得出她不開心,所以帶她去闌城玩兒。他知道她失戀了,第一反應不是她竟然跟別的男人談戀愛,而是慶幸,她現在終於是一個人了。
他現在不缺錢,房子車子,只要她喜歡的東西,他也都給得起。而且以他跟路遲之間的關係,如果他開口追路瑤,應該也不會太難吧?
之所以不提,是因爲畢竟十幾年沒見了,他也不好剛見面沒幾天就跟路瑤說喜歡,他怕嚇着她,也怕她覺得他人品不好。
可是這一耽擱,竟然還把紀貫新給耗來了。而且他一來,直接就把路瑤給哄好了。
看到路瑤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蔣睿心底五味雜陳,說不出是難過還是失落。他唯有勸自己,好在他沒跟路瑤開口,不然只會叫她爲難。
她喜歡紀貫新,而且紀貫新也要娶她,這是多好的一件事兒。
至於他心底的這些小秘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就好,他連路遲都不會告訴。
“睿哥,喝茶。”
蔣睿的意識被熟悉的聲音勾回到現實中,他一側頭,看到穿着長裙的路瑤端着茶盤邁步走過來。
她拿起茶壺,親自給他倒茶,蔣睿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我自己來。”
可是茶杯很小,在路瑤手裡面,他不敢碰,只能任由她倒滿了一杯。
路瑤把茶杯放在蔣睿面前,然後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見他手裡面拿着個玉鐲,路瑤好奇的問:“它有什麼特別的嗎?”
蔣睿看了眼手中的鐲子,其實什麼特別之處都沒有,他不過是隨口找了個理由而已。可是路瑤問了,他只得開口跟她解釋,從玉鐲的材質到產地,再到做工以及銷售人羣,他就快把她當徒弟了。
路瑤對這些東西挺感興趣的,所以聽得頻頻點頭。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喝茶,直到店裡面走進第一個店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