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軟刀子割肉?什麼叫往人傷口上面撒鹽?紀貫新這廂詮釋的淋漓盡致。
其實他不單單的是把簡程勵當成情敵,故意揶揄他。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簡程勵喜歡路瑤在前。也就沒有簡貝貝坑路瑤在後。
簡家這對兄妹。當然是把路瑤給害慘了。紀貫新要收拾簡貝貝,自然也不會忘了她這個親哥,順帶腳一起挫了。
簡程勵聞言。緊抿着脣瓣。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簡貝貝垂着頭,眼看着簡程勵吃癟卻沒有辦法。誰讓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惡有惡報,那麼簡貝貝真的是信了。如今落得這幅田地,也怪她有眼不識泰山。誰會想到路瑤有一天會傍上紀貫新。紀貫新還這麼寵她。
一行人出了醫院,到院門口乘車。紀貫新微笑着對杜慧說:“阿姨,您跟我們坐一起吧。我還能跟您聊聊天。”
杜慧沒有拒絕。上了紀貫新的車。
簡宏峰則跟簡程勵和簡貝貝上了另外一輛車。大家約好簡家見。
等上了車之後。簡貝貝終究是忍不住,沉聲說了句。“他們什麼意思啊?我都已經端茶道歉了,他們還想怎麼樣?”
簡程勵坐在副駕。微垂着視線,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聲沒吭。
開車的簡宏峰也是沉着一張臉,一言不發。簡貝貝見狀,急聲說:“爸,你對路瑤跟紀貫新好聲好氣,就差低三下四的求他們了,他們要是還不放我,那我怎麼辦啊?”
簡宏峰強忍着怒氣,沉聲回道:“你還知道我在求人?我這張臉全都被你給丟光了!”
簡宏峰真的發脾氣的時候,簡貝貝也害怕。
聞聲,她一時間不敢回嘴,可心裡卻是委屈的,眼眶中瞬間集聚了淚水。
簡宏峰這次再見路瑤,發覺她跟以前不大一樣了,雖然還是禮貌而溫柔的,可那眼神卻比從前活泛了很多,像是……找了人生的目標跟方向。沒錯,路瑤每每看向紀貫新的時候,目光都是堅定的,而他回以她的溫柔笑容,像是在告訴她,不要怕,完事有他在。
之前簡宏峰還覺得,只要他拉下臉來跟路瑤說,路瑤礙着面子,一定會放過簡貝貝。可是在病房裡面,路瑤竟是沒有接簡貝貝遞過來的水杯,這讓他心底一驚。
也許是紀貫新跟路瑤說過什麼,也或許路瑤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只不過不管哪一種,於簡貝貝而言,都不是好事兒。
爲了兒女,簡宏峰做什麼都可以,可就怕他什麼都做了,可路瑤受傷的心,卻依舊不能平衡。
想來想去,簡宏峰還是微微側頭,看向副駕處的簡程勵。
“程勵,待會兒飯桌上,你跟瑤瑤……”
簡宏峰的話還沒等說完,簡程勵就低聲打斷,“她自己做錯的事兒,自己解決。”
他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倒像是放棄了的口吻。
簡貝貝一聽,說不上是急還是怒,如鯁在喉,根本說不出話來。
簡宏峰跟周婉萍通過電話,周婉萍自然是向着簡貝貝說的。說是簡程勵喜歡路瑤,貝貝一直想撮合簡程勵跟路瑤的,結果不小心惹到了紀貫新。
簡宏峰也不是傻子,簡貝貝是什麼樣的人,紀貫新又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面都有數。如果不是惹急了,紀貫新不會追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緊咬不放。
可能唯一讓他意外的,就是簡程勵竟然會喜歡上路瑤。他們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的,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乾女兒,可他竟然從未發覺。也是他這個當爸爸的失職。
剛纔電梯裡面,紀貫新那話擺明了就是故意戳傷簡程勵,偏偏簡程勵一聲都不能吭,只能咬牙硬挺着。
身爲父親,簡宏峰最是難過,一對女兒都落得這樣的地步,到底該怨誰?
只是成年人比年輕人最理智的一點,就是他知道什麼纔是眼下最需要去做的。不是去定對錯,而是出結果。
簡貝貝一天還在紀貫新的控制之下,那就是被人抓着七寸,大氣都不敢喘。
所以暗自嘆了口氣,簡宏峰出聲說:“程勵,如今紀貫新就聽瑤瑤的話,可瑤瑤不一定會聽我的話,能幫你妹妹的,就只有你了。”
簡程勵沉默數秒,沉聲回道:“她自己糊塗做蠢事兒,現在還要我去求瑤瑤原諒她嗎?”
如果他開了這個口,豈不是明知簡貝貝做錯事,卻還是要挺她,那把路瑤置於何地?
簡宏峰也知道這個理,可他說:“貝貝畢竟是你親妹妹,你們兩個都姓簡。瑤瑤馬上就要嫁人了,她始終不是咱們家的人。”
這句話,真的是現實又讓人心酸。
簡程勵鼻子一塞,眼淚差點兒涌出來。
怪不得路瑤不願意留在簡家,怪不得她走的毫不可戀,原來這個家裡面,除了他之外,真的再沒人把她當成自己人看了。動不動就是誰姓簡,動不動就是親生兄妹……他現在只恨自己當初爲何有大把的時間,卻終是沒能留住路瑤。
“哥,你幫我求一下路瑤,我真的不想留在壹信了。”
簡貝貝坐在後座,語帶哭腔。
簡程勵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憋在心裡,又翻攪着往上涌。好半晌,他才近乎絕望的靠在椅背上,側頭出神的看着車窗外面。
簡宏峰跟簡貝貝都沒有再說話,前者是心裡有了答案,而後者是害怕再多說什麼,簡程勵會發飆。
另一邊,杜慧跟紀貫新和路瑤一輛車,車上倒是氣氛融洽,紀貫新哄得杜慧頻頻發笑。
路瑤安靜的坐在後座上聽着,也沒怎麼搭腔,可心裡面還是高興的。畢竟杜慧是她媽,紀貫新能對杜慧這麼好,她也是欣慰的。
車子一路開回到簡家別墅,兩輛車先後停好,然後一行人從車中下來。
簡貝貝過去扶着簡程勵,簡程勵手架雙柺,面無表情着一張好看的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麼。
簡宏峰掉過頭去,走到紀貫新跟路瑤面前,熱情的招待他們進去。
家裡的傭人已經準備好飯菜,只等着衆人落座之後,開始走菜。
杜慧去廚房幫忙端菜,路瑤也跟過去了。簡宏峰看了眼簡貝貝,示意她也過去。
回到家裡面,簡貝貝摘了口罩,一張臉上佈滿紅疹,倒也瘮人。
廚房裡面,路瑤對杜慧說:“媽,你去飯廳吧,我來端。”
杜慧說:“不用,你出去陪陪貫新,我跟張阿姨馬上就端完了。”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簡貝貝從後面走過來,輕聲說:“我來端吧。”
說着,她雙手捧着一個大海碗往外走,傭人嚇了一跳,滿眼的震驚。
杜慧看向路瑤,路瑤微垂着視線,沒說別的,端了別的菜走出去。
飯廳中,簡宏峰招待紀貫新落座,問他,“貫新,抽菸嗎?”
紀貫新淡淡回道:“戒了,準備要孩子,菸酒都不碰了。”
話音落下,不遠處正打算坐下的簡程勵,右手中的拐一頓,愣了三秒才恢復正常。
紀貫新眼睛尖着呢,他看見簡程勵細微的動作變化,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不以爲意。一想到有人心裡還惦記着路瑤,他就不舒服。
簡宏峰也是看了眼簡程勵的,但見他沉默的坐在桌邊,心底也是不好受。可偏偏臉上還陪着笑,“這麼快就打算要孩子了?瑤瑤還小。”
紀貫新淡笑着說:“我有問過瑤瑤的意見,她也喜歡小孩子,她不是小,是年輕,年輕可以多生幾個,以後也熱鬧。”
感情的世界裡,真的只是兩個人的熱鬧,但凡有第三個人,一定會有個人註定落寞。簡程勵跟紀貫新對面而坐,就像是人生的兩個端點,一面贏了路瑤,一面失了她。
路瑤端着菜走過來的時候,正聽到紀貫新在發表他的‘生子論’,掃了眼桌上的人,路瑤不好意思,所以偷偷朝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少說話。
紀貫新寵溺的看了她一眼,順勢拉過她的手,出聲說:“坐下吧,別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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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瑤說:“我幫着端端菜,還有幾盤。”
紀貫新說:“哪有客人來主人家幫忙端菜的道理?你就老實坐着吧,沒人會挑你的理。”
紀貫新這話說的,傻子都聽得出,他是故意沒把路瑤算成是簡家人。只是這話說的太過明目張膽,一時間連路瑤都覺着尷尬。
簡宏峰跟杜慧也是笑容僵硬,前者想說些什麼,又怕跟紀貫新起了衝突;至於後者,杜慧知道紀貫新是向着路瑤的,更不會出聲幫腔。
最難過的人,是簡程勵;而最後悔的人,應該是簡貝貝。
她從前總是把這話掛在嘴邊,恨不得路瑤立馬離開簡家纔好;如今紀貫新都不稀罕路瑤跟簡家扯上絲毫的關係,他有句話說得好,路瑤有的,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多。
她都要嫁入紀家當媳婦的人了,當然是不必再看簡家的面子。
簡貝貝急了,怕路瑤誰的面子都不給,那她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所以她一抻脖子,小聲委屈的道:“姐,你還生我的氣嗎?你要我怎麼樣才能消氣?要不你罵我兩句,或者你打我兩下也行……別再說你不是簡家人了,爸爸跟我哥聽了都會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