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好是我送匡伊揚走,結果走出幾條街之後,還是匡伊揚將我送到了醫院門口。他笑着朝我擺手。出聲說道:“學姐,你快進去吧,我看着你進去。我再走。”
我心底一陣暖流劃過。不由得勾起脣角,微笑着應聲:“好。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到了給我打電話。”
“嗯。我知道了。”
匡伊揚一直站在醫院門口,看着我走進醫院。這才離開。
待我回到後院病房的時候。正聽到我奶在跟我爸說:“小飛,不是說今天過來看我的那個匡伊揚,這幾年一直在追衿衿嘛。他們兩個走的這麼近。文航會不會不高興?”
我爸裝作在倒水的樣子。沒擡頭,不冷不熱的說道:“沒事兒。”
我奶一臉擔憂。出聲說道:“你們別都不當個事兒,還有衿衿的上司。這年頭沒有無事獻殷勤的人,你們得多跟衿衿說,她一個人在夜城這邊,一定要多加小心,別對誰都好,一點心眼兒都沒有……”
我推開半掩的房門走進去,面色坦然的說道:“奶,你不用擔心我,我們駱總是跟我大學的系主任關係很好,受他所託,所以對我比較照顧;至於匡伊揚,他比我還小一歲呢,我一直拿他當弟弟看的。”
我奶沒想到我會突然進來,生怕我覺得她是在背後嚼舌根,所以面上帶着一絲尷尬,出聲解釋道:“衿衿,奶也是爲你着想,再說你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你得顧着文航的面子。我總看電視上講,有好多都是快要結婚的,結果男方誤會女方跟同事,跟老闆,最後鬧掰了的。”
我媽忍不住出聲說道:“現在他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分,沒有那麼多顧及,怎麼誰離了誰還能活嗎?”
眼看着大家都開始帶着情緒說話,最後還是我爸一句總結了,他說:“都別擔心了,子衿懂事兒,她自己心中有譜。”
我心中壓抑,心想着等我奶做完手術之後,我再告訴她,我跟陳文航早就分手的事兒,不然老人家心窄,怕是一直要帶到手術檯上去琢磨。
當晚我爸留在醫院守夜,我跟我媽回到公寓去住,等到第二天早上,才一起來接替我爸,讓他睡會兒。
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時候,我的手機響起,原來是王慧寧打來的,她得知我奶住院的事兒,說什麼都要過來探望。
我攔不住,只好讓她過來。
王慧寧提了一個大果籃,還買了一束花。我們家幾口人一聽說她是我現在翻譯部的同事,平時也很照顧我,對她都特別熱情。
馬上就到中午飯時間了,我媽說要請王慧寧一起出去吃飯,我也拉着王慧寧不讓她走。
我媽對我說:“子衿,你去外面把我包拿進來。”
我出了臥室,邁步走到客廳,剛到沙發上拿起我媽的包,就在此時,病房房門被人推開,我側頭一看,不由得臉色一變。
竟然是駱向東!
他兩手都提着東西,看到我,剛要出聲。而與此同時,我餘光一瞥,我媽拉着王慧寧的手,已經從臥室方向出來了。
在兩秒不到的電光火石之間,我做出了人生中最正確,或者說是最錯誤的決定。
因爲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王慧寧看到駱向東來了。所以我飛奔着跑向了駱向東所在的走廊門口,然後拉着他的手臂,幾乎是將他拽進了門邊的洗手間之中。
砰地一聲,我甩上洗手間房門,心跳如鼓。
不過三秒鐘,門外便傳來我媽的聲音,她說:“子衿,你幹嘛呢?”
我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門板,頓了一下,這纔回道:“哦,我上個廁所。”
我媽說:“行,那你快點吧,我跟慧寧等你一會兒。”
站在洗手間之中,隱約能聽到外面我媽跟王慧寧聊天的聲音,我心臟咚咚咚咚的跳着,耳邊也跟着轟鳴作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他壓抑着不悅,沉聲道:“樑子衿,你什麼意思?”
我心底咯噔一下,猛地轉身看去,當我看到駱向東那張陰沉的俊美面孔時,這才驚覺,洗手間裡面還有一個他。
不用想也能知道我現在臉色多難看,面上帶着被人‘捉姦’似的惶恐,我微張着脣瓣,幾秒之後才說出話來。
“駱總,不好意思……外面有我翻譯部的同事。”
我話音落下,但見駱向東眉頭都沒挑一下,徑自問道:“所以呢?”
我看着他那分分鐘發飆的難看面色,心裡面害怕,不由得低聲回道:“讓她看到你在這兒,我怕對你影響不好。”
駱向東面不改色,沉聲說道:“那你覺得把我拉到這兒,對我的影響就很好了嗎?”
我不着痕跡的打量着狹窄的洗手間,這裡除了一個馬桶和一個洗手池之外,沒有多餘的物件。小到我們兩個人站在這裡,都會覺得擁擠,更何況駱向東手上還提着很多東西。
我更覺尷尬,連連對他點頭,壓低聲音說道:“對不起駱總,對不起,等她走了之後,我馬上讓你出去。”
駱向東眉頭一簇,開口說道:“你到底是怕對我影響不好,還是對你自己影響不好?”
他這句話算是問到我心坎兒上了,不得不說,我確實是爲了自己着想。
其實我跟駱向東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但就是什麼都沒有,說不去別人纔不會相信。也或許是現代人的思想,被物慾和金錢荼毒的過深,總覺得人和人相處,總是要圖謀對方一些什麼。
我已經錯過了很多次向身邊人坦白從寬的機會,如果突然被她們發現,其實我跟駱向東一直都是認識的,怕是坐實了我一直撒謊隱瞞的事實。
我剛來駱氏沒多久,能夠互相幫忙的也就這麼幾人,我真的不想因爲任何誤會而鬧得不愉快。
我不對駱向東解釋什麼,只是一直點頭哈腰的說着對不起,求他委屈一下,再在裡面多憋一會兒。
駱向東臉色難看得很,我可以想象得到,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果然,駱向東在洗手間裡面憋了幾分鐘之後,忍不住皺眉說道:“樑子衿,我是哪兒見不得人,帶出去給你丟面兒嗎?”
我一聽這話,連忙瞪大眼睛,驚慌的擺着手,出聲回道:“不是,駱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駱向東繼續道:“我們兩個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幹嘛鬼鬼祟祟,一副被人捉姦見雙的樣子?”
我心急火燎,又不敢大聲說話,真真憋出了一頭的汗。
更讓我頭疼的是,我媽過來敲洗手間的房門,她出聲問道:“子衿,你幹嘛呢?都多半天了?”
我渾身一陣陣的冒着虛汗,出聲回道:“媽,要不你先帶慧寧姐下去,我馬上就來。”
我媽有些急躁的說道:“你快點,我們再等你一下。”
我皺眉回道:“不是,你先帶慧寧姐出去,我馬上就過來了。”
正在我企圖用意念說服我媽的時候,我身後的駱向東,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當真是做賊心虛,嚇得頭皮都豎起來了。
駱向東很快掛斷電話,我媽在門外說:“子衿,什麼在響?”
我說:“我的手機。”
我媽很快的回道:“你的手機不是在茶几上呢嘛?”
我眉頭一簇,暗道,你這是親媽嗎?
“我還有一個手機,你快帶慧寧姐先下樓,我兩分鐘就出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真是要哭了。
好在我媽終於不那麼倔一回,出聲答應,不多時,我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從門前經過,王慧寧敲了下房門,打趣道:“快點,都掉到廁所裡面了。”
我哦了一聲:“馬上來。”
我媽帶着王慧寧出了病房,我側臉貼在門上,仔細聽了外面十幾秒,沒什麼動靜,這纔敢打開一條門縫。
還沒等我做好準備出去的時候,只覺得一股大力扒着門,我擡眼一看,原來是駱向東的手扣住了門邊,他往後一拉,我整個人也跟着往後退去。
他迫不及待的從洗手間裡面出去,我額頭上帶着一層細密的汗珠,也緊隨其後,趕緊出了洗手間。
駱向東站在小走廊當中,因爲洗手間太小,他也熱的難受,此時沒好臉色的瞪着我。
我趕忙出聲安慰:“對不起駱總,辛苦,辛苦了。”
駱向東沉聲道:“樑子衿,敢讓我躲洗手間的人,你是第一個。”
我硬着頭皮,勾起僵硬的脣角,笑着回道:“再也不會了……”
駱向東顯然沒有接受我的道歉,他二話不說,打開房門就往外走。我生怕得罪了這尊煞神,所以下意識的跟着一起出去,嘴裡面還得叨咕着:“駱總,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因爲看到站在門口不遠處的我媽和王慧寧,我做夢都沒想到,她們兩個竟然會走的這麼近!
聽到房門聲響,兩人下意識的看來,當看到駱向東和我一前一後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兩人臉上的表情——我媽是詫異,而王慧寧則是瞠目結舌。
我也愣了,一瞬間有種白忙活的無力感。
駱向東也沒料到兩人竟然沒下樓,站在門口處等着,他眼底閃過了一抹丟人的神色,隨即對我媽點了下頭,出聲道:“阿姨。”
我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駱向東,終是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看到?”
駱向東尷尬的勾起脣角,脣角有所抽搐,他側頭看向我,目光中滿是威脅和恐嚇,那樣子擺明了是在說:樑子衿,你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