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振業見狀,他微笑着打圓場:“行了行了,年輕人愛玩。再說她在夜城也丟不了。沒事兒的。”
容世彰道:“聽說前陣子你把你駱爺爺都氣得差點犯了病,有沒有這事?”
眼下就是要正式進入主題了,我也不由得放下筷子。擡眼看向容馨那邊。等着她的反擊。
容馨微垂着視線,脫掉黑色大衣之後。她裡面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高領羊絨衣,襯着那張臉越發的慘白。
拿着筷子的手緩緩放下。容馨深吸一口氣,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眶竟然是紅的。
我心底頓時咯噔一下。心想完了,這又是要演苦肉計的節奏。
可誰料容馨一開口,內容卻是讓我們四座皆驚。
她說:“駱爺爺。奶奶。爸。我今天有話跟你們說。”
容世彰愣了,明顯沒料到容馨會哭。
容馨挺直背脊。擡着頭,卻沒有看我。只是徑自說:“我看樑子衿不爽,所以來夜城這兩個多月一直在找她的麻煩。上次趁着小叔去美國工作,我叫了一幫朋友過來,特地讓樑子衿帶團,然後騙她去夜店喝酒。”
說到此處,容馨頓了一下,我看見她吸了口氣,因爲緊咬着下牙,所以兩腮處帶着明顯的咬肌。
她在隱忍,我卻不知道話已至此她還在隱忍什麼。
幾秒之後,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出聲道:“我往她喝的飲料裡面下了藥,又找人拍了她跟別人親熱的視頻放到網上。這些都是我做的,事後我又怕小叔跟駱爺爺不信,也怕樑子衿找我的麻煩,所以我自己也磕了藥,跑去醫院洗胃……不是樑子衿害我,是我害的她。”
不得不說,容馨這番話讓別人瞠目結舌,但更震驚的人是我。我就納了悶了,容馨這樣的人,有什麼事能讓她當着這幫人的面把自己做的事全都說出來?
容馨說完之後,徑自咬緊牙關,一副被人所迫的樣子。
偌大的包間安靜了不下十秒。最後還是容世彰蹙眉看向容馨,他臉色極其難看,開口說的卻是:“小馨,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到了這時候,當爸的自然要維護自家女兒。更何況還有駱振業和關琳在。如果容馨說的是真的,容家的臉要往哪裡擺?
可容馨卻在衆目睽睽之下,硬着脖子回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說完,她僵硬着脖頸看向我,紅着眼眶道:“樑子衿,我錯了,我不該背地裡害你……你能原諒我嗎?”
我跟容馨隔着一整個圓桌的距離。被她那張蒼白的臉和發紅的眼盯着,我覺得自己渾身發毛。
這會兒所有人又都看向我,目光中透露着滿滿的狐疑,打量,探究,甚至是不滿。
當然了,容馨這樣的反應,饒是誰看都以爲是我逼了她。
我一臉的迷茫,起初是真的,後來是裝的。因爲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得一裝到底。
還是坐在我身邊的駱向東第一個開了口,他看着容馨,面無表情的道:“小侄女,今天當着我爸媽還有世彰哥跟芳靜姐的面兒,你真得把話說清楚了,別讓人誤以爲是我跟子衿把你給怎麼着了。”
駱向東故意把他自己也給帶上,只爲了不讓我成爲衆矢之的。
我相信,這功夫要是沒有駱向東坐我旁邊,無論是駱家人還是容家人,都不會輕易放過我。
容馨看了眼駱向東,還沒等說話,眼淚已經順着眼眶掉下來。
她沒有大哭,只是聲音略帶哽咽:“從小家裡人就跟我說,我長大十有八AA九會嫁給你,駱爺爺也不是一次兩次說過會找我當兒媳婦。我雖然不常跟你見面,但我心裡一直想的都是畢業以後就跟你結婚的。結果我一來夜城你就跟我說,讓我離樑子衿遠點,你有女朋友之類的話。你有沒有想過我心裡面怎麼想的?你不喜歡我可以,但你從來沒給過我機會,我也不覺得樑子衿哪裡好到足夠配得上你。”
“駱爺爺喜歡我,我爸也喜歡你,爲什麼你非得找個兩家都不喜歡的人當女朋友?你還爲她警告我,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我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個委屈,我就是想向你證明,如果你肯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比樑子衿做得更好!”
就因爲她大小姐的自尊和自負受到了挑戰,所以她就對我諸多爲難,甚至把我往死裡整。我看着容馨,覺得人如果變成這樣,那也真是可悲。
錢和地位除了給她帶來常人不能享受的生活之外,竟是將一個好好的人毀的三觀盡喪。
駱向東也是不知不覺中完全沉了臉,他低聲道:“你有什麼不滿衝着我來,我跟你八百年不見一回,你哪兒來的那麼多情深意重?”
容馨被駱向東當衆懟的眼淚嘩嘩往下掉。
關琳看了眼駱向東,出聲說:“好了。”
駱向東面色不善的道:“世彰哥,你看這事兒怎麼辦吧,這幸好子衿半道被個熟人給送去醫院了,不然我怎麼辦?子衿怎麼辦?”
駱向東話裡話外不無咄咄逼人,容世彰也是面色難看,坐在座位處沉吟片刻,他忽然起身就往容馨那邊走。
白芳靜跟關琳皆是後知後覺,趕忙起身拉着。
容世彰道:“你們別攔我,我打死她,真是容家的臉都被她給丟光了!”
他甩開白芳靜,卻不敢用力跟關琳拉扯,只得沉着臉道:“關姨,您別攔我,我真是給她慣的不像話,打死她都不解恨!”
關琳說:“世彰,你先坐下,有話好好說。”
“現在還說什麼說,瞧瞧她做的事,簡直……”
容世彰氣得牙根癢癢,關琳跟白芳靜一左一右的拉着。最後還是駱振業出聲道:“好了好了,這樣吵來吵去讓外面人聽見不像話,世彰,你先坐下。”
駱振業發了話,容世彰就算再生氣也只得落了座。
他怒視着容馨的方向,當真是面子掛不住,此時也真的動了氣,他沉聲說:“容馨,我慣着你吃慣着你喝,我可從來沒慣着你心往歪處使。你說你怎麼能對你小叔的女朋友做這種事?你是不是瘋了?!”
容馨被容世彰罵的淚如雨下,容世彰還逼着她道歉。
容馨哭着道:“樑子衿,我對不起你行了吧?”
說罷,她起身就往外跑。
白芳靜下意識的起身要追,我比她快了一步,邊往外跑邊說:“我去追。”
我可沒那麼好心怕容馨出門會出事,我只是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容馨幾天之內轉了性。
容馨出了包間跑向洗手間方向,我一路追過去,看到洗手間中站在盥洗池處的容馨。
洗手間裡面就我們兩個人,我倆隔着兩三米遠。
站在門口,我看着雙手撐在盥洗池兩側的容馨,試探性的問道:“怎麼突然改口了?”
容馨伸手抹了抹眼淚,轉而看向我。她眼睛通紅,裡面佈滿血絲。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她看着我道:“樑子衿,滿意了嗎?”
我眉頭一簇,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見狀,容馨咬牙切齒的說:“樑子衿,我他媽算你狠!”
我眉頭蹙的更緊,不由得沉聲道:“容馨,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容馨怒極反笑,出聲說:“這兒就咱們兩個,你裝什麼裝?”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篤定心中所想,容馨不是心甘情願說的實話,那她到底……
“你爲什麼突然改口說了實話?誰逼你了?”
容馨當即氣到發笑,她看着我說:“行,樑子衿,你夠狠,我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你能在駱向東身邊待得長久。我輸了,我認栽。剛纔飯桌上我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以後你在駱向東爸媽面前也不用背黑鍋,壞事兒我一個人扛,你滿意了,能把東西還給我了嗎?”
我皺着眉頭問:“什麼東西?”
我這句話直接刺激了容馨,她臉上的笑容陡然變得森冷可怖。惡狠狠地瞪着我,像是要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她說的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樑子衿,我給你下藥的事情已經承認了,你要是敢跟我玩黑吃黑,那我就豁出去把事情捅開。我看到時候是我裸AA照滿天飛來的慘,還是你找人綁架我給我拍裸AA照和視頻的事情死得更慘!”
容馨話音落下,我當即愣在原地。
什麼綁架裸AA照和視頻?
從容馨那赤AA裸裸的恨意目光中,我絲毫不懷疑這件事是真的,不然她沒理由親口承認。
可我從來沒有讓人綁架過她,到底是誰在……
“樑子衿,你別跟我裝傻充愣!你說過我承認之後,照片和視頻都會還給我。你要是敢留一手,我現在就出去把話說開,我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進駱家的大門!”
這回不是我逼容馨,而是容馨在逼我。
而最讓我爲難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現在上哪兒變視頻和照片給她?
‘噹噹噹’,洗手間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伴隨着駱向東的聲音:“子衿?你在裡面嗎?”
容馨惡狠狠的盯着我,她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道:“今晚,如果我今晚十二點之前還沒看見東西,你等着我怎麼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