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衛錚很快便出聲安慰我:“視頻已經封了,沒事兒了。”
他知道我問的不僅是這個。在我沒開口之前。他又輕聲補了句:“子衿,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麼人,你不需要跟我們解釋。”
鄭澤宇爲了緩和氣氛。他故意大咧咧的道:“子衿。這事兒你是受害者,你別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們都信你。向東那邊更是不用問,天塌了都有他給你頂着呢。你怕什麼?”
在他們面前,我的僞裝纔會慢慢破裂。紅着眼眶。我低聲說:“如果真是容馨搞出來的事。她一定已經想辦法讓向東爸媽看見視頻了,我怕……”
談歡一把拉住我的手,看着我說:“子衿。不怕。你得慶幸幸虧昨天碰見的是個認識人。萬一要是不認識呢?”
我心底咯噔一下。是啊。萬一是個陌生人呢?我簡直不敢想。
很多時候我總覺得老天在玩我,但更多時候。我還是會覺得老天對我不薄。這簡直就是不幸中的萬幸,給了我一條活路。
“不是所有人都信事實。大多人只信眼見爲實。”微垂着視線,我只覺得談個戀愛而已,怎麼會這麼累?
衛錚勸我:“子衿,現在別想那麼多,我們會幫你,你安心等向東回來。”
他們不知道,我其實很怕駱向東回來。他說信我,我說等他,可這件事一出,保不齊外界跟駱家又得給他多大的壓力,我怕駱向東會頂不住。
駱向東在飛機上,又得飛十幾個小時,我索性關了機,省的手機又被熟人給打爆。中午醫院的特護進來送餐,清粥小菜,全都是精緻且下飯的。
只是我現在心情沉悶,只吃了幾口便放到一邊,談歡勸我也沒用。
晚上七點剛過,我正躺在牀上發呆的看着輸液管中的藥水,一滴一滴,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打完兩大瓶藥。
聽到敲門聲,我沒在意,還以爲是護士。衛錚,鄭澤宇跟秦翊川都沒在房間裡,只有談歡陪着我。她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忽然說了句:“容小姐,有事嗎?”
聽到這句話,我這才擡眼看去,只見穿着病號服的容馨,手裡拎着一個保溫壺走進來。
談歡站起身,確實走到我身邊,一副保護的樣子。
容馨啞着嗓子說:“我來看看子衿姐。”
房間裡面沒別人,我面色淡淡的道:“向東爸媽都沒在,你這聲姐叫的沒用。”
容馨面不改色,徑自說:“我不知道讓你帶我們去夜店,會出這樣的事。更沒想到你……”她故意頓了一下,隨即試探性的問道:“你跟那個侍應生,最後怎麼樣了?”
談歡說:“容小姐,大家都是病人,沒必要這麼八卦吧?”
容馨說:“我看了視頻,下面評論都說,看見那個侍應生帶子衿姐……帶她去包間了。”
談歡皺眉道:“哪兒有的事,那人是子衿朋友,他帶子衿去醫院洗的胃。那些網上的評論有幾句是真的?容小姐連這個都信?”
容馨詫異的道:“子衿姐跟那個侍應生是認識的?那他爲什麼還站着不動讓你親?”
眉頭強忍着不蹙,我單手撐着身子坐起來。談歡過來扶我,我看着面前的容馨,出聲道:“這話你不應該問我,我又不是他。”
容馨眼底分明閃過一抹嘲諷,可面上卻是擔憂的樣子,急聲道:“子衿姐,我也是擔心你,畢竟昨晚你是一個人,這發生點AA什麼事,誰都不好說。”
談歡要說話,我不着痕跡的拉了下她的手,看着她道:“談歡,我嗓子有點不舒服,你幫我找醫生要點含片來吧。”
談歡看了我一眼,這才邁步往外走。
待到屋中只剩下我們兩個,我面無表情的道:“容馨,有意思嗎?”
容馨說:“你什麼意思?”
我說:“我什麼意思你不清楚?”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說:“我從頭到尾沒喝過別人給的東西,只有你們這桌的。我的藥,是你下的。”
容馨馬上瞪眼回道:“姐,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知道你一直誤會我跟小叔之間有什麼,但你也不能這麼坑我,別忘了我也是受害者,洗胃的滋味兒不好受。”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說:“我從來沒誤會你跟向東之間有什麼,因爲向東說的很清楚,他不喜歡你,躲你還來不及,巴不得把你送走,離你遠遠地呢。”
我故意撿難聽的說,目的就是想把容馨給氣急了。果然,容馨臉色驟然一變,幾近咬牙切齒。
我定睛看着她,等着她在憤怒下的回答。只可惜,容馨提了口氣,卻忽然軟了下來。她拎着保溫壺向我走來,將保溫壺放在牀頭櫃處,一邊擰開一邊道:“我叫你一聲姐,同樣不是因爲我有多喜歡你,只是給我小叔面子。”
“這湯是奶奶剛纔親自送過來的,說是養喉嚨的。我特地給你留了一口,你嚐嚐。”
容馨將盛好的湯遞到我面前,我眉頭一簇,不搭理。
容馨卻忽然一擡手,將一壺蓋的湯盡數潑在我的臉上。
燙!我第一個反應就是燙的要死。
本能的往後一躲,倒吸了一口涼氣,我連聲都沒喊出來,趕忙伸手去擦。
好在這湯在保溫壺裡面悶了不知道多久,也不是純開,只是七分熱。
可七分熱的水潑到臉上,後果也可想而知。
容馨叫了一聲,一幫抽紙幫我擦臉,一邊道:“姐,你沒事兒吧?”
我一隻手還打着吊瓶,只顧着趕緊把臉上的湯水擦乾淨,顧不得其他。
容馨道:“姐,我讓你喝湯,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談歡從外面快步走進來,見狀,她馬上小跑着上前,急聲道:“怎麼了?”
容馨說:“我給子衿姐倒碗湯,她沒拿住全都灑了。”
談歡過來幫我擦臉,我這功夫早已氣得理智全無。只聽得談歡一聲驚呼:“子衿,你幹什麼……”
沒錯,我這麼怕疼的人,愣是直接膠布都沒撕開,一把連膠布帶針頭全都從手背上硬生生的拔出。
一點感覺不到疼,我只是直着雙眼,掀開被子下牀。
容馨嚇得不行,掉頭就往外衝。我一條腿下了地,談歡趕忙將我抱住,大聲喊:“護士,護士……”
護士衝進來,跟着談歡把我按住。談歡說:“子衿,你可別嚇我啊。”
我大聲喊道:“容馨,我他媽弄死你!”
我已經有陣子沒被氣到發瘋,容馨也算是爲數不多能把我氣到炸的人。
被按坐在牀上,談歡拉着我的右手,慌張的道:“哎呀,可怎麼辦啊,都是血。”
我掃了一眼,手背上滿是血,護士過來幫我清理。我氣的咬牙切齒,談歡問:“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我聲音本就沙啞,這功夫再加上恨,簡直像是鬼魅一般。
“她往我臉上潑熱湯。”
談歡頓時面色一變,隨即便出聲道:“子衿,你先別衝動,我剛纔出門的時候看到向東他媽帶來的司機還在走廊,他媽一定還沒走,你這功夫衝過去,只能是給自己找麻煩。”
怪不得呢,我忽然緩過神來,知道容馨爲什麼敢這麼大的膽子。感情就是逼我化身潑婦滿醫院追着她打,再讓關琳見識一下我的無理取鬧。
“樑小姐,您的手機……”
我側頭看了一眼,護士幫我換牀單枕套,將我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機遞給我。手機屏幕還維持在錄音狀態。
我收回來按掉,對上談歡迷茫的眼神,我低聲說:“剛纔本想套她的話,死丫頭嘴硬沒說。”
護士整理好牀鋪,幫我重新打了一針。談歡陪在我身邊,看着我道:“臉沒事兒吧?”
我說:“沒事兒,平時我就喜歡用熱水洗臉,燙慣了。”
談歡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這功夫你還有心開玩笑。”
我伸手摸了摸臉,一點點疼,已經叫醫生幫我開燙傷膏了。苦中作樂,我出聲回她:“幸好我這一身的本事,不然還得叫她給折磨死。”
談歡無奈一笑,隨即眼帶擔憂的說:“子衿,翊川回家跟我提起你和向東哥的事,我一直挺心疼你的。在我看來,你比那個容馨不知道好多少倍,向東哥爸媽現在沒看清,以後早晚有一天也會看清的。”
談及此處,我輕輕嘆了口氣。真是有媽疼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疼的橡根草。如果我爸媽知道我在這頭被人這麼欺負,他們不會管容馨家庭背景是怎樣的,尤其是我媽,要不大耳刮子抽死她,都算她沒教出我這樣彪悍的女兒。
剛剛也就是容馨撒丫子跑得快,但凡被我給抓住,她準沒氣活着出去。
醫生敲門進來送藥,正是上午被衛錚叫來問話的韓姓醫生。
醫生幫我用藥膏塗了臉,說:“應該沒大問題,休息兩三天就行。”
我說:“醫生,我臉疼,你幫我找紗布包起來吧。”
醫生:“……”
談歡見狀,她從旁說:“衛先生既然讓韓醫生好好照顧樑小姐,那韓醫生就再幫着仔細看看,這燙傷真不嚴重嗎?”
醫生重新看了看我的臉,忽然道:“樑小姐是敏感型皮膚吧?”
我皮膚好得很,吃辣椒都不長痘。但我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是。”
韓醫生道:“那就不好了,我得給你包一下,不然很可能會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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