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角落處兀自發呆,沒多久,元哲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侍應生。幾個侍應生手上拎着購物籃。裡面滿滿的零食。
元哲更是一屁股在我身旁坐下,看着我說:“姐,想吃什麼?”
我的思緒被強制性收回。看了眼元哲。我淡笑着回道:“有酸的零食嗎?”
元哲馬上幫我在一大堆零食裡面翻找。很快手上拿了一袋東西問我:“檸檬果可以嗎?”
我點點頭,元哲幫我撕開袋子。就差把零食餵我嘴裡面了。
缺德殷寧坐我旁邊不停的用手肘暗自懟我,我不能當着元哲的面兒罵她。只得一動不動,目不斜視。裝作看不到。
聞章進包間之前去了洗手間。這會兒回來看到我們三人坐在角落處,他走過來,笑着問道:“你們三個不唱歌不喝酒。在這兒躲什麼呢?”
殷寧故作嫌棄的回道:“我跟子衿聊天。元哲非得過來聽牆角。你趕緊給他帶走。”
聞章乾脆在元哲身邊坐下,然後笑着說:“說什麼悄悄話呢?帶我一個唄?”
我就是想找個角落躲個清靜。結果大家看到我們四個聚在一塊兒,一窩蜂的粘過來。把這一側的沙發全都坐滿了,而另一邊則剩了好多位置。
殷寧趁亂伏在我耳邊說:“一幫沒見過美女的,都知道往你這頭湊合。”
我嘴脣不動,低聲叨咕:“你一會兒少喝點酒,幫我擋着點。”
殷寧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有人把麥克風傳給了我身邊的元哲,讓他唱歌。元哲拿着麥克風側頭問我:“姐,你想唱什麼?”
我說:“你唱,我聽着就行。”
元哲說:“那你想聽什麼?”
我說:“隨便,唱什麼都行。”
聞章說:“小哲唱周杰倫的歌簡直跟他一模一樣,趕緊讓他給你唱一個。”
出於禮貌,我故意一副新奇的樣子,出聲說:“是麼?那我可得洗耳恭聽了。”
周杰倫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就開始火,我自認爲聽過他不少的情歌。但元哲拿着麥克風對坐在點唱機前的人說‘給我來一首《算什麼男人》’的時候,我還是微微一愣,甚至對我左邊的殷寧小聲問道:“周杰倫有這首歌嗎?”
殷寧認真的點頭:“有啊,去年新專輯裡面的吧。”
我說:“哦,這兩年沒怎麼關注他的新歌,怪不得呢。”
說話間,巨大led屏幕上出現周杰倫跟林依晨一起合拍的mv,陌生卻動人的旋律響起,我身邊的元哲拿着麥克風,聲音低沉沙啞的唱道:“親吻你的手,還靠着你的頭,讓你躺胸口,那個人已不是我。這些平常的舉動現在叫做難過,喔,難過。日子開始過,我沒你照樣過,我不會很難受,我會默默接受,反正在一起時你我都有開心過就足夠。”
“我的溫暖你的冷漠讓愛起霧了,如果愛心畫在起霧的窗是模糊,還是更清楚。你算什麼男人,算什麼男人,眼睜睜看她走卻不聞不問,是有多天真,就別再硬撐,期待你挽回你卻拱手讓人。”
“你算什麼男人,算什麼男人,還愛着她卻不敢叫她再等。沒差,你再繼續認份,她會遇到更好的男人……”
這是我第一次聽這首歌,但卻被歌詞一下子擊中了內心最柔軟的部分。我腦中滿是駱向東的影子,他將我親手推給別人,還平靜的說,以後我可以叫他舅舅。
他說他愛我,只是沒有愛匡伊揚的那麼多;
他說我愛誰都可以,卻唯獨不可以愛上他。
是啊,他到底什麼男人?!
幾乎是瞬間,眼淚模糊了視線,我努力瞪大眼睛才能看清楚前面大屏幕上的歌詞。那歌詞寫得不就是我跟駱向東如今的現狀嗎?
元哲唱的越好,我心裡面的疼痛就越多。等他唱完前半段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順着下睫毛滾落。
生怕別人發現我哭了,我藉着包間裡面燈光昏暗,不着痕跡的擡手擦掉眼淚。可心上的傷疤,卻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抹平的。
元哲一首歌唱完之後,大家都跟着吹口哨叫好。元哲面上帶着淡笑,再次側頭向我看來。
他問:“姐,你也唱一首唄?”
我慶幸角落處沒有燈光,他看不見我臉上的淚痕。努力勾了下脣角,我強忍着酸澀,淡笑着回道:“你們唱吧,我唱歌不好聽。”
我這頭話音剛落,坑爹的殷寧就手臂搭着我的肩膀,笑着說:“她唱歌纔不跑調呢,她媽是音樂老師。”
此話一出,衆人更是嗆着我唱歌。天知道我現在哭死的心都有了,哪有什麼心情唱歌?
他們催我唱,我就一個勁兒的推辭。犟到最後,元哲乾脆說:“姐,要不我們合唱一個,你小聲唱,我大聲唱。”
我實在是不想唱,但今天元哲生日,我又不好駁了他的面子,所以只得暗罵殷寧大嘴巴,趕鴨子上架跟元哲一人拿着一個麥克風,準備合唱。
元哲問我想唱什麼,我怕我唱情歌會哭,所以不經大腦的說了一句:“《向天再借五百年》。”
我話音落下,一幫人全都驚呆了,也包括元哲。
他愣了一下,隨即不確定的笑問道:“啊?電視劇主題曲的那個?”
話已出口,我硬着頭皮點頭。元哲強忍着笑,叫坐在點唱機前的男生幫我們點歌。坐在沙發上的一票人都在偷着笑,我估計他們心裡面一定在質疑我到底什麼品位。
不過我品位確實蠻奇怪。陳奕迅王菲的歌我可以聽,但我更喜歡網絡上一些不出名的小歌手唱的口水歌。爲此上大學的時候,她們集體嘲笑過我‘俗’。
我跟元哲並排坐着,一人拿着一個麥克風,歌已經點好,我卻十分尷尬。私底下小聲對元哲說:“第一段你先唱。”
元哲脣角勾起,笑的意味深長,點點頭。
我不知道別人去ktv都唱什麼歌,反正每次我去ktv,這首《向天再借五百年》我是必點的,如果哪次不唱,我身邊人都會覺得這趟ktv來的有點不值。
但那僅限於非常熟的朋友之間。
如今我身邊只有個認識的殷寧,其餘一票人包括聞章在內,全都是今天才見到面。第一次見面就給二十多個男人演唱《向天再借五百年》,這事兒也就我幹得出來。
不過託了這首無比尷尬的歌曲的福,我一點不想哭,甚至短暫的忘記了駱向東。
我剛一開口,一幫人就特別給面子的瘋狂拍手,有些甚至起立叫好,還有吹口哨的。
我能感覺到自己紅了臉,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但自己點的歌,尷尬死也得唱完。最後一段是元哲陪着我一起唱的,我們倆高歌:“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伴隨着大氣磅礴的音樂聲終止,我的節操跟品味也隨之稀碎稀碎。
唱完之後,我趕緊把麥克風放在了桌上,就差找個地洞鑽進去。不過以元哲爲首的衆人,皆是對我投來了善意的目光跟笑聲。
有人甚至直接說:“姐,沒想到美女這麼接地氣,瞬間覺得你好親切。”
“……”除了傻笑,我還能說什麼呢?
聞章順勢拿起面前的啤酒瓶,笑着說:“來,我們喝一個。”說着,他還跟元哲碰了下瓶口。
所有的男生全都是一瓶吹,我看了眼殷寧,殷寧竟然也是打算一口氣全都喝完的。我最怕成爲特例,所以默不作聲的也跟着喝了一整瓶。
喝過酒的人都知道,酒不怕喝多,就怕喝的急。急酒下肚,很容易就醉了。
我仗着自己有點酒量,想着喝多之前估計局子也早就散了,所以並沒在意。
但是我沒預想到這幫人這麼能鬧騰,唱了幾首歌之後,又有人招呼着玩遊戲,玩誰是臥底。
我好不容易纔忘記駱向東,這會兒又被人提起,一顆早就殘破不堪的心,如今被戳的滿目瘡痍。
玩就玩唄,可輸的人要罰酒。我今兒也不知走了什麼背字,這遊戲都已經爛在心裡頭,可還是接二連三的出錯,一口氣喝了三瓶啤酒。
我還能喝,就是胃脹的不行,一趟趟的跑廁所。
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正趕上侍應生拿着幾排顏色絢麗的小試管上來。夜城的夜店跟ktv中也有很多類似的酒,與其說是酒,還不如說是多種酒勾兌而成的濃度很高的‘炸彈’,一般酒量的人能喝一排估計就醉得連自己姓什麼都不記的了。
我聽元哲說:“照顧一下兩個姐姐肚量小,啤酒太多估計喝不下。一會兒誰輸了可以自選,啤酒就是一大杯,‘炸彈’就是一小個。”
衆人都在興頭上,直接點頭答應。
我重新坐回沙發上,側頭對殷寧問:“咱們還得玩多久?”
殷寧不答反問:“怎麼了?着急回去?”
我說:“你喝多了有小聞照顧,我喝多了鬼照顧我?”
殷寧笑着道:“放心,有我吶。”
“滾。”我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徑自道:“你之前在餐廳喝多了還是我扶着的,你還能照顧我?”
殷寧說:“哎呀,你就放心吧,這都沒外人,你喝多了誰都能給你揹回去。”
我沒說,怕的就是這個。一屋子的男人,誰能保證喝多之後會做出什麼事兒來?我暗自留了個心眼,不敢讓自己喝到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