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四目相對,見他黑色瞳孔中充斥着明顯的不高興,不由得心底顫了一下。有種做錯事的感覺。
見我沒出聲。駱向東又把目光落在我左邊的陌生男人身上,他口罩後面的嘴脣微微一動,出聲道:“你要她手機號幹嘛?”
我都被駱向東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嚇了一跳。更何況是個陌生人。他自然把駱向東當做我男朋友。所以尷尬的站起身,淡笑着回道:“你別誤會。我沒想幹什麼。”
駱向東面不改色,徑自道:“我誤會什麼了?”
男人臉上的笑容越發僵硬。
我生怕駱向東再說出什麼難聽話來。因此趕緊站起身,對他說:“他遊戲打的超好。我剛跟他聊了幾句……”
我的意思是。我跟他不過是因爲玩遊戲所以說了兩句話,什麼事都沒有,可駱向東一個眼神掃過來。我立馬被一股寒氣所傷。所以本能的閉了嘴。
我面前的陌生男人見狀。眼睛在我跟駱向東身上掃來掃去,最終只得硬着頭皮說道:“哥們。你真別誤會,她說了她有男朋友。我這也正準備走呢。”
駱向東冷眼看着他,只說了一句話:“那你怎麼還不走?”
我清楚看到男人眼底閃過的一抹錯愕,不過很快的,他便訕訕一笑,無奈的聳肩離開。
我覺得他現在的心理陰影面積一定很大。
但是很快,我便發覺自己想多了。一個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的人,還有心思去管別人的心理陰影面積。
男人走後,駱向東眼睛一斜,落在我身上,他說:“樑子衿,你就這麼愛搭訕?”
我皺眉回道:“什麼叫我愛搭訕,是他自己一屁股坐過來的,難道我還能讓他走?”
說完,我又加了一句:“電玩城又不是我家開的。”
我心底不服氣,駱向東幹嘛看我跟看犯人似的,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忽然想到女朋友三個字,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對啊,駱向東剛剛的反應,明明就是男人看到自己女人被別人搭訕之後的憤怒跟不悅。
我跟他之間的關係……他至於的嗎?
正在我心中腹誹的時候,駱向東出聲道:“你不能讓他走,自己還不能走嗎?我看你就是享受這種被男人搭訕的感覺,是不是覺得自己挺有優越感的?”
駱向東越說越過分,我還是個比較敏感的人,因此不悅的皺眉回道:“你知道我剛纔跟他說什麼了嗎,什麼叫享受被搭訕的感覺,你也不看看他是什麼質量的,我還不稀罕被他搭訕呢。”
駱向東聞言,看着我,忽然道:“照你的意思,如果剛剛是個長得好的,或者是個有錢的,你也就從了?”
我眼睛一瞪,氣得說不出話來。
關鍵也是因爲面前的人是駱向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就算來氣也不敢真的罵他。如今敢對他擺臉色,那都是經過昨晚那一役,我覺得我跟他關係混熟了。
正在我跟駱向東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鄭澤宇拿着個小丑魚公仔走到我面前,笑着道:“來,子衿,拿着。”
我沒動,臉色也說不上好看。
鄭澤宇後知後覺,不由得打量我跟駱向東的臉色,然後道:“怎麼了?”
駱向東道:“你問問她,一會兒工夫沒看住,還跟陌生男人聊上了。”
鄭澤宇聞言,不由得看向我,笑道:“長的怎麼樣?”
我瞥了眼駱向東,然後道:“怎麼我還不能跟陌生人說話了?”
駱向東道:“你明知道他對你的企圖還跟他聊,那不是客氣,而是縱容。”
我吸了口氣,剛要反駁,鄭澤宇看着我說:“子衿,向東說得對,我們都是男人,知道男人跟女人搭訕,心裡面想的是什麼。你可能覺得不拒絕是不好意思,可你就是你的不好意思,才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
我也知道這個理,關鍵駱向東如果好好說的話,我也不會跟他犟,誰讓他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我這會兒什麼東西都沒吃,已經被他給噎飽了。
鄭澤宇也看出我面子掛不住,他笑着給了我一個臺階下:“行了,沒多大的事兒,向東也是怕你吃虧。”
我抿抿脣,沒接話。
鄭澤宇又開始炫耀他終於抓到了一隻小丑魚的公仔,笑着對我說:“子衿,送你了,回家之後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我伸手接過去,微笑着回道:“謝謝澤宇哥。”
駱向東道:“我也送你公仔了,怎麼沒見你感謝我。”
我還在生氣,因此馬上沉下臉,低聲回道:“我還不喜歡那麼醜的呢,你要我還給你。”
駱向東幽幽說道:“勢利眼。”
說完之後,他掉頭離開,我朝着他的後背翻白眼,鄭澤宇見狀,不由得笑道:“子衿,向東也是爲你好,他受人之託,總要好好照顧你,你要是中途被壞人給拐跑了,他回頭怎麼向那人交代。”
我本能的想到顧老師,心底嘆了口氣,從此陰陽永隔,是沒辦法再向他交代了。
駱向東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所以纔對我如此照顧的吧。
一想到剛剛他對那個陌生男人的咄咄逼人,再想到他做這事完全是爲了顧老師,我這心裡頭……不知爲何還有點小失落。
鄭澤宇說他找到了玩娃娃機的竅門,拉着我去看他抓娃娃,我也很快收回這股異樣的心情,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還沒等一個小時,我的手機就響了,是王老五飯店的老闆打給我,說是有個包間空出來了,問我們還要不要去。
我說我們十分鐘之內就到,然後叫齊所有人,出了電玩城,往吃飯的地方走。
路上我一直在跟鄭澤宇和衛錚聊天,沒有跟駱向東講話,不是故意不理他,就是他沒跟我說話,我也單純的沒跟他講話。
氣氛隱約中摻雜着一絲尷尬跟古怪。
好在電玩城距離吃飯的地方很近,我們不到十分鐘就走到,但是來到飯店門口的時候,發現老闆正在裡面跟一幫人解釋什麼。
見到我們一行人出現,老闆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連聲道:“這不訂桌的人來了嘛,真是不好意思,包間我已經跟這桌客人說好了,咱們做生意就要講信用……”
老闆這話是跟店內的另一幫人說的,我一看這幫人的打扮,四五個男人年紀均在二十五歲左右,稍微大點的也不超過三十歲,穿着一身乍看不錯實則都是雜牌子的襯衫跟西裝,手上的腕錶中晃盪着鑽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再看他們身旁摟着的女人,一個個短裙長靴,頭髮五顏六色,臉上的煙燻妝活像燒烤架上烤糊了的豬腰子。
就這組合,充其量也就是個暴發戶的兒子帶着哪個娛樂城的公主,到這裡來吃個新鮮勁兒的。
我瞥了他們一眼,然後旁若無人的對老闆問道:“我們是哪個包間?”
老闆笑着指了左邊的一間,然後說:“剛收拾完,幾位先進去坐吧。”
我前腳剛要往前邁,只聽得一個陌生男人道:“哎,老妹兒,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我側頭看去,見說話的男人剃着平頭,往那一站雙手插兜,下巴微揚。他以爲自己是恃才傲物,其實在我眼中就是個混混。
我沒出聲,只是看着他。
男人對我說:“今天我女朋友生日,她就想在這兒吃,我剛纔也跟老闆商量了半天,要不你把這個包間讓給我吧。”
我說:“我們也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他說:“我知道,哥也不能讓你白等,要不這樣,你們再去找個別的地兒,飯錢哥給你們報了,就當咱們交個朋友怎麼樣?”
說着,男人掏出了錢夾。他那錢夾看得我差點笑出聲來。
明明是一個摺疊錢夾,但是因爲裡面放了太多的現金,所以撐得根本折不起來。我真納悶他怎麼把這個錢夾從後面褲袋裡掏出來的,難道不會太鼓,放不進去嗎?
男人正點錢的時候,鄭澤宇已經走到我身邊,他當男人是透明的,壓根沒搭理他,徑自對我說:“子衿,今天我們還玩昨天那個遊戲,我昨晚上做夢都是……”
說着,他帶着我邁步往包間方向走。
男人見狀,不由得哎了一聲。
我下意識停下腳步,鄭澤宇跟我一樣,轉頭看向他。
男人從錢夾中拿出能有千八百塊錢的樣子,遞給我說:“妹子,當幫哥一個忙了,我今天……”
“你要找位子跟老闆說去,能別耽誤我們吃飯嗎?”
這話,出自鄭澤宇的口,而且我看了他一眼,但見他前一秒還笑容滿面,這一刻卻面無表情。
他長着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就算不說話的時候也是顧盼生姿,但我從沒想過,他不高興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端的嚇人。
男人遞錢的手還僵在半空,聞言,不由得臉色一變,幾秒之後才收回手,看着鄭澤宇說:“有位子還說什麼了,這不是沒位子纔跟你們商量嘛。”
鄭澤宇面無表情,出聲回道:“你有沒有位子關我們什麼事,跟我們說得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