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酒店房間裡,她有些慶幸屋裡沒開燈,這樣她就不用看見自己頹靡不堪的模樣。
靜謐的房間中。放在腳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路瑤擡眼望去。上面顯示有一條徐應嘉發來的短訊。
打開一看,徐應嘉說:湛白來我家了,我說你回你媽那邊了。別說漏了。等他走了我去酒店接你。
路瑤拿着手機正在看,屏幕馬上切換到湛白的來電。
路瑤接通:“喂。”
手機裡傳來湛白的聲音。他說:“你回家了?”
路瑤‘嗯’了一聲,湛白問:“你不是跟那邊鬧翻了嘛。還回去幹嘛?”
路瑤道:“簡程勵回來了。”
湛白那邊明顯一愣,隨即吃驚的說:“簡程勵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路瑤說:“就今天。”
既然是簡程勵回來了。那路瑤回簡家就在情理之中。湛白絲毫沒有懷疑,說了兩句就掛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徐應嘉打了個電話過來。她告訴路瑤在這兒等着。她馬上就來。
掛斷電話。路瑤維持着跟之前一模一樣的姿勢,抱着雙腿坐在牀邊。
哭也哭了。覺也睡了,如今路瑤只是靜靜地把下巴抵在膝蓋上。內心如荒原一樣,放眼望去,什麼都沒有。
打擊太大,反倒是讓人奇異的冷靜。
因爲家庭原因,路瑤打小兒就性格兩極分化嚴重。跟處得來的朋友在一起時,她可以露出最本來的樣子,該笑就笑,該鬧就鬧。可是跟特別在意或是不熟的人在一起時,卻又冷的像塊兒冰。
她習慣性的把很多話留在心裡,有時候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有時候是特別害怕,沒有安全感,生怕說了之後,連現狀都維持不住了。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除了徐應嘉之外,路瑤不知道還能跟誰說。
簡程勵回家了,他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受了很多罪?她好想去看他一眼,哪怕什麼都不說,只要看見他還好就行,可就是這麼一點點的小要求,她都不能滿足自己。
越想心底越委屈,路瑤一個人默默地流眼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靜謐的房間中忽然發出一聲響,那響聲是從門口處傳來的。路瑤以爲是徐應嘉來了,所以邁步下牀,走到門邊去開門。
房門打開,門口處卻不是徐應嘉,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年輕男人。
路瑤的門只開了一小半,見狀,她下意識的將門縫更收緊一些,出聲問:“有什麼事嗎?”
男人看了眼路瑤,又瞥了眼她身後沒開燈的房間,幾秒之後才道:“我找宋楠。”
路瑤道:“你找錯房間了。”
說罷,她作勢關上房門。可男人卻忽然伸手抵了下門邊,眼睛往裡面張望,同時揚聲喊道:“宋楠。”
他手上的力氣在逐漸加大,企圖破門而入,路瑤一驚,連忙用力抵住,皺眉道:“我跟你說了,你找錯房間了。”
男人說:“我進去看一眼。”
說着,他用力推開|房門,路瑤哪裡是個男人的對手,即便用盡力氣還是被他給撞開。
她沒想到會在酒店裡遇見這樣的事情,男人已經跨步走了進來,她腦袋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此時不應該在門內跟他拉扯,她得先跑。
男人看出路瑤心中所想,她剛要拉門往外去,男人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將她往屋內推搡。
路瑤連着往後退了兩步,拖鞋卡在質量不怎麼好的地毯上,差點摔倒。
‘咔’的一聲,男人回手關上房門。路瑤心底跟着咯噔一下,眼見着逃不出去,她掉頭就往回跑。
她的視線早就習慣了房間中的黑暗,所以準確無誤的跑到牀邊,拿起牀上放着的手機。
又驚又慌,路瑤手指都是顫抖的,她隨便按了個最近聯繫人出去,在等待對方接通的時候,朝着越走越近的男人吼道:“你想幹什麼?趕緊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手機鈴聲響起,紀貫新一邊打出一張三條,一邊伸手摸出電話。
右邊張耽青說了聲:“碰。”隨即打出一張紅中。
下家麥家輝跟着打紅中,成霖打了一個二筒。
他們打牌速度都很快,所以轉眼間又輪到了紀貫新。見紀貫新沒反應,擡眼一瞧,他正盯着手機屏幕在看,鈴聲還在響,張耽青說:“誰啊?”
看到路瑤的電話號碼,紀貫新還是很驚訝的,認識她這麼長時間,她鮮少主動聯繫他。
這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來跟他道歉的?
右下手邊的張耽青忽然三八的湊過來看,見屏幕上存着‘路瑤’二字,他馬上勾起脣角,笑道:“原來是小"qing ren"打來的。”
麥家輝聞言,同樣笑着說:“等什麼呢?趕緊接啊。”
紀貫新眼睛一瞥,手機往桌上一放,道:“指不定又憋着什麼話氣我呢,我好心好意放簡程勵回去讓她開心,她可倒好,不識好人心。”
麥家輝不以爲意的道:“得了,瞧你打從坐這兒開始,臉拉的跟長白山似的,見好就收吧,快點兒接。”
紀貫新存心要讓路瑤着急,雖然不知道她找他什麼事兒,可他心底還憋着一口氣呢,總得等氣消了再說。
幾人說話的功夫,紀貫新的手機鈴聲一直未斷,估摸着得響十幾二十秒了。
成霖也知道紀貫新在裝相,他出聲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你少跟人家女孩子置氣,快點接,萬一有什麼急事兒找你呢。”
成霖向來懂紀貫新的心,這會兒電話響了半天,紀貫新生怕突然掛了,那他是給不給路瑤回過去?
面子也找的差不多了,紀貫新索性當衆接通,故作不以爲意的道:“喂,什麼……”
什麼事兒的後半句還沒說出來,只聽得手機中傳來路瑤尖銳的喊叫聲:“來人啊,救命!”
張耽青跟麥家輝都是豎起耳朵打算聽八卦的,結果電話一接通,就是路瑤的喊聲。一時間桌上幾人皆是面色各異,他們盯着紀貫新看,紀貫新也是一愣。
頓了一下才道:“路瑤?”
此時酒店房間裡,路瑤跟那個陌生男人一個牀下一個牀上,她已經把手邊所有的東西都砸完了,胸口劇烈起伏着,因爲黑暗,她看不清楚牀下男人臉上的表情,唯看到他擼胳膊挽袖子的動作,嚇得她頭皮都豎起來了。
她手裡攥着手機,屏幕終於顯示正在通話中,紀貫新的聲音也傳來:“路瑤?”
路瑤忙道:“救命,快點來救救我……啊……”
紀貫新的手機中傳來路瑤的求救聲和喊聲,幾乎是一瞬間,紀貫新立馬從座位上彈起來,他動作太大,導致身後的座椅發出‘吱嘎’一聲響。
桌上其餘三人也跟着站起身,紀貫新臉色大變,忙道:“路瑤,你在哪兒呢?”
路瑤拿着手機站在牀頭處,見牀下的男人一個箭步衝上來,她立馬往左邊跑,同時大聲喊着:“我在如家,啊……”
頭髮被人一把抓住,路瑤吃痛喊出聲來。
男人一把將她按倒在牀上,伸手過來搶她的手機,路瑤死命的將手機往懷中藏。
她隱約聽到紀貫新問她:“哪邊的如家?”
路瑤被男人揪着頭髮,感覺頭皮都要豎起來了。男人另一手往她懷中擠,企圖去搶她的手機,路瑤情急之下,一把將手機甩出去,然後大聲喊道:“世貿對面……”
男人捂住她的嘴,路瑤嘴裡發出含糊的‘唔唔’聲,紀貫新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他大聲道:“路瑤,路瑤……”
路瑤發不出聲音來,當然也不能再回答紀貫新。
紀貫新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灰敗,幾乎是剎那間,他拎着手機就往外跑,速度快的如一陣風,愣是甩了成霖,張耽青等人好一大截。
往外跑的途中,麥家輝說:“快點兒,快點兒開車過去,這邊離世貿近。”
包房中很多人不明所以,只見紀貫新帶頭往外衝,成霖,張耽青和麥家輝緊隨其後,他們也都趕緊放下手中事情,跟着往外跑。
紀貫新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連電梯都忘記坐,自己跑下的三樓。開車往世貿去的途中,握着方向盤的手都是哆嗦的。
五秒鐘之前,路瑤給他打過來的電話斷了。他正想重新撥回去,成霖的電話打過來,紀貫新接通。
成霖很快道:“給你二叔打電話,叫他趕緊派附近的警察過去。”
紀貫新二話不說,按下掛斷鍵,隨即打給他二叔。
打電話的功夫,他人已經到了世貿,往對面一看,如家的牌子還算顯眼,紀貫新也沒管這邊是否可以橫穿,直接就開車衝過去了。
從他接到路瑤的電話到現在,最多也不過五分鐘,可紀貫新覺得過了好久。他比附近警察來的更快,下車衝進如家,離着三米開外就朝着前臺大聲喊:“給我查路瑤住哪一間房!”
酒店大堂還有不少客人,連前臺帶客人還有保安,全都朝着紀貫新看來。
不少人一眼就認出紀貫新,所以吃驚的目光看着他。
紀貫新一雙眼睛快要噴出火來,站在前臺處,他看着傻掉的工作人員,大聲說:“我讓你給我查路瑤住哪間房,趕緊的,你聾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