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媽這是擺明了要拆開我們。如果我們再明知故問的話,那就是等着被我媽啪啪打臉了。所以我跟駱向東不着痕跡的對視了一眼之後,只得暗自忍下。
駱向東起身道:“那叔叔阿姨早點休息,我先過去了,明天見。”
我爸媽跟他微笑着打招呼,駱向東偷偷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飽含幽怨。我又何嘗不是?只是迫於我媽的淫威之下,我倆都不敢吭聲罷了。
駱向東走後。這屋只剩下我們一家三口。我媽跟沒事兒人似的。伸了個懶腰,然後道:“累了,洗個澡睡覺。”
我問:“你帶睡衣了嗎?”
我媽說:“帶了。”
我爸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我媽拿了睡衣進浴室洗澡。我跑回客臥偷着給駱向東打電話,駱向東幾乎是秒接。
我說:“向東……”聲音中帶着要死不活的嬌嗔。
駱向東第一句話便是:“阿姨什麼意思?他不想讓咱倆在一起?”
我憋着嘴,小聲道:“她就是不想讓咱倆結婚之前住一起。”
駱向東憋着聲音道:“我們又不是第一天住一起。”
我說:“你沒女兒。你不懂。”
我爸媽常說,如果我是個兒子。完全可以把我撒出去,只要不奸|淫擄掠。幹嘛都成。但是女兒不行,女兒是爸媽的貼心小棉襖。這要是讓別人給穿走了,他們能同意?
駱向東道:“那叔叔阿姨打算在夜城待幾天?”
我垮着臉回道:“我哪兒知道啊。”
駱向東說:“之前才禁慾,現在又要禁?”
他說的我都想哭了,躺在小牀上翻來覆去,只想着跟駱向東一門之隔,怎麼就碰不到呢?
我正在這頭跟駱向東講電話,客臥房門被人敲響,我爸的聲音打門外傳來:“子衿,你媽問你洗頭的是哪個?”
“哦,來啦,等一下。”
我拿着手機,趕忙對駱向東說了一聲:“我媽找不到洗頭的了,我先過去一趟,回頭再說。”
掛了電話,我起身出了客臥,來到浴室門口。
我的洗漱用品全都是外國字,我媽分不清,我又挨個給她念叨了一遍。
等關上浴室房門,我掉頭往客廳走的時候,我爸對我招手,我走過去一屁股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我爸遞給我一顆大草莓,我盤腿吃着。
他說:“我跟你媽這次來,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我挑眉道:“說什麼呢?故意的吧?”
我爸笑着道:“我女兒長大了,轉眼都有想要嫁的人了。怕是以後再來看你,都得提前跟你打聲招呼,不然你們時間安排不過來。”
我說:“別說現在沒嫁人,就算是嫁了,那我也是咱們老樑家的人,你跟我媽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不用挑日子。”
我爸伸手摸我的頭頂,眼中滿是寵溺還有……酸澀。真是我眼睜睜看着他,見他眼眶中漸漸聚集起淚水。
我心底難過,卻要強忍着這股勁兒,故意玩笑似的道:“哎呀,你幹嘛啊?”
我爸也是微微睜大眼睛,看得出是在強忍。他揚起脣角,強顏歡笑的道:“爸在想你什麼時候結婚……”
草莓的酸味開始在口腔喉嚨和心底逐漸蔓延開來,我本就眼淚窩子淺,如今被我爸這麼一勾,更是難過的很。
我拉着他的手,道:“你別難受,誰家生女兒還沒有出嫁的那天?再說我又沒要馬上嫁人,你這眼淚掉的早了點。”
我爸努力的點着頭,說:“我一直在想你以後會嫁個什麼樣的人,以前還想幹脆在涼城給你找一個,最起碼離着近,想什麼時候看一眼,打個電話叫你回家吃飯就行。現在……”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真的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心底難受的很,卻也不能放肆的流眼淚,還得笑着說:“沒事兒,我現在正攢錢呢。等我攢個五年就能買得起四五十平的房子,到時候接你跟我媽來這頭住。”
我爸說:“我們從來不擔心你工作上的事兒,你要強,平時別爲了賺錢太累。我跟你媽攢的錢還不都是你的?你想在夜城買房子,我們給你拿錢。”
我搖頭道:“你們拿錢還怎麼算我買的房?不用,我也吃家裡這麼多年了,現在能自己養活自己,你跟我媽就好好的,多注意身體,我在這頭也就放心了。”
十五分鐘之後,我媽穿着睡衣裹着頭從浴室出來。見我跟我爸坐在沙發上兩眼淚汪汪,她說:“你去洗澡吧,我跟子衿聊聊。”
我爸起身走了,身邊同樣的位置換了我媽。
我媽跟我談話的立腳點跟我爸完全不同,她都是從最實際的出發。首先就是單刀直入的問我:“子衿,你跟駱向東是正常談戀愛吧?”
她這麼一問我還有點懵,不由得反問道:“什麼叫正常談戀愛?”
我媽盯着我的臉,神叨叨的說:“你可別是讓他包養了,那我跟你爸可受不了,咱家裡也不缺這份錢。”
我無語的沖天翻了個白眼,一拍大腿,然後道:“媽,你這思想還真前衛啊。”
我媽完全沒開玩笑,她認真的道:“大城市誘惑多,媽知道你不是這樣的孩子,可還是不放心,畢竟駱向東那樣的背景……”
其實我媽的擔心完全是正常範圍內的,只是我莫名的想笑,所以爲了打消她的顧慮,只得把駱向東對我的好,一點一點跟她講清楚。
聞言,我媽模棱兩可的道:“你這孩子心眼實,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平時有工作,他也要上班,你看不見他的時候,知道他都在做什麼嗎?”
我舉了個例子:“我就算找個普通男人,他也不能家庭婦男似的一直在家待着吧?我要是找個需要看着的人,那我也不用上班了,乾脆成天尾巴似的跟在他後面好了。”
我媽微微蹙眉,道:“你看你又來了,駱向東能跟普通的男人比嗎?媽說你都不信,別說他那麼有錢,就算沒錢,光靠他那樣的外表,還不一大把的小姑娘往身上撲?他能管得住一次兩次,能管得住一輩子嗎?你總大咧咧的,當初我讓你多看着點陳文航,你也不信……”
“可千萬別跟我提他,噁心得慌。”
我媽道:“你跟我舉例子,我也跟你舉個例子。這都眼前的事兒擺着呢,容不得你不信。男的哪有幾個能管得住自己的?還不都是靠身邊的女人看着?你要是再這麼大咧咧,不吃一塹長一智,那往後的日子真指不定好過還是不好過。”
我媽不是悲觀,只是以一個過來人和長輩的角度,試圖能讓我少走一些彎路。可這些話於我而言,首先我本能的排斥,覺得駱向東不會犯一般男人會犯的錯。其次,我也不想成天看着一個人,這樣不僅我會累,駱向東也會累。
可這些話還像是種子一般,悄悄在我心底發了芽,我也不得不留個心眼。
我媽還對我說:“女人的青春有限,你既然跟我們掏心窩子說,你就喜歡駱向東,這輩子跟定他了,那我跟你爸也沒什麼好說的。可咱們得有個前提,你總不能一直這麼耗下去,頂多兩年,兩年之內,你倆要是不能奔着結婚去,那就乾脆分開得了。”
我挑眉道:“有好多人談了七八年才結婚的呢。”
我媽瞪了我一眼,不爽的道:“你是不是腦袋有坑?七八年?七八年你都多大了?人家駱向東什麼時候想娶,什麼時候都有人爭着搶着要嫁。你呢?你家有幾千個億嗎?你爸是駱振業嗎?一聽你說這話我就來氣!”
我被她懟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關鍵是我真的從未想過期限這個事兒。如今我媽提起,我也是認真了。
我總說不想以後,可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就算我豁出去一輩子不嫁別人,可駱向東能多久不娶?他今年已經二十九了,駱家頂多也就讓他再玩個三五年,到時候他勢必要結婚,可結婚的人選,一定是我嗎?
如果非要等到駱向東娶別人的那一刻,我才情願放手,那到時候我是不是也能像今天這般坦然的說,我不後悔?
靠在沙發上,我微垂着視線發呆,不得不說,我媽給我聊出了一個新高度。
等到我爸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客廳中的氛圍不大對。他問:“又怎麼了?”
我沒出聲,他便問我媽:“你是不是又跟子衿說那些有的沒的了?”
我媽還不高興呢,瞪眼道:“我說的纔是真的爲她好的!你就知道整那些沒有用的,說不到正點兒上!”
我爸說:“別一來就惹孩子不高興,到時候你拍拍屁股走了,留子衿一個人在夜城裡憋屈。”
我媽說:“有什麼好憋屈的?憋屈就說明她找錯人了。”
我爸道:“早知道你這麼碎叨就不應該帶你來……”
眼看着倆人又要掐起來,我趕忙說:“二位,二位,來我這邊是打擂臺的,還是放假休閒的?”
他們都是爲了我好,只是沒想到剛一來,開門的就是穿着內褲的駱向東吧?
哎……說來說去,不過是門不當戶不對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