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二十幾人,浩浩蕩蕩的進了餐廳。元哲早就訂好了包間,包間很大,裡面一左一右放置着兩張大圓桌。我一直跟殷寧在一起,她走哪兒我就走哪兒。
看得出聞章跟元哲關係很好,元哲坐在右邊一桌的主位,聞章就坐在他旁邊。殷寧自然是挨着聞章坐,而我則直接在殷寧旁邊坐下了。
今天是元哲生日,大家都送了生日禮物,唯獨我一個人什麼準備都沒有。席間甚是熱鬧,雖然我已經畢業快一年了,但是難得享受這種同學跟同學在一起的時光,也難免開心一些。
大家輪番向元哲敬酒,元哲直呼:“想把我灌醉?我賬還沒結呢啊,誰灌我誰結賬。”
此話一出,大家也都故意拿着酒杯掉頭就走,做出一副誰都不樂意結賬的樣子。
元哲哈哈大笑,跟身邊人打趣了幾句之後,忽然拿起酒杯看向我。
他說:“姐,你第一次來岄州,藉着今天的機會,我也略盡地主之誼,敬你一杯。”
我站起身,拿起手邊的酒杯,微笑着回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也沒準備什麼禮物送給你。這杯酒我敬你,祝你生日快樂。”
我跟元哲之間隔着聞章跟殷寧,沒有碰到酒杯,就是意思一下遙相互敬。
另一張桌子上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讓姐送個擁抱得了。”
結果他這一聲之後,兩張桌子上的男生全都跟着起鬨,非讓我送元哲一個擁抱當生日禮物。
元哲笑着說:“別鬧。”
有人道:“送個擁抱而已,又不是送個吻,怕什麼的?”
還有人直接問我:“姐,你沒男朋友吧?”
我避重就輕的回道:“大家這麼有緣,我剛來岄州就趕上元哲生日,是得擁抱一下。”
這種時候越是墨跡反而越落人話柄,我乾脆起身走到元哲身邊,像是抱弟弟一樣,給了元哲一個擁抱。笑着對他說:“生日快樂。”
元哲也回抱着我,因爲身高的差距,他的頭要垂下來才能俯到我的耳邊。
混亂中,我聽到他很小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謝謝,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我能感覺出他對我有男女之間的意思,但也只能裝作聽不懂。擁抱之後,我重新回到座位處坐好。
我知道學建築的男生多女生少,但不確定他們班是沒有女生還是女生一個都沒來。偌大的包間裡面只有我跟殷寧兩個女的,其餘都是男的。他們鬧起來一點把門的都沒有,喝多了更是差點把元哲的褲子給扒了。
這種事兒多在北方的生日宴上發生,沒想到南方也這樣。我本來挺喜歡鬧的,可畢竟第一次見面,大家都不熟,我一不能幫着別人去扒元哲的褲子,二不能幫着元哲護住他的褲子。
尷尬的時候,我對身旁的殷寧小聲說:“我去下洗手間。”
其實包間裡面就有洗手間,只是我沒去,而是打開大門往外走。我只是想透口氣。
餐廳很大,我順着走廊往右走,在拐彎的時候看到迎面走來了一幫人。我沒注意,或者說沒有擡眼細看,但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被一個男人轉頭叫道:“子衿?”
我愣了一下,本能的回頭看去。
男人穿着一條棕色休閒褲跟白色t恤,帥氣的面孔上帶着幾分驚訝跟驚喜。
我也是眼睛一瞪,意外的道:“竇超?”
沒錯,差點跟我擦肩而過的人,正是上次去夜城找駱向東玩的竇超。當時他是跟沈子鬆和楊灝一起去的,還把我跟駱向東堵在家裡面,誤以爲我們之間有什麼不正當關係。
我對竇超印象很深,因爲他嘴巴特別貧,特別賤,就連駱向東都恨不得要避開他。
我記得竇超是海城人,怎麼跑到岄州來了?
正當我兀自遲疑的時候,竇超先問了,他說:“你怎麼跑來岄州了?自己來的還是公出?向東也來了嗎?”
可能是上次在夜城的時候,大家一起吃過飯,竇超也看出我跟駱向東關係匪淺,所以看到我就猜測駱向東是否也跟過來了。
我躲了這麼遠就是怕再聽到駱向東這個名字,但真是無巧不成書,國內這麼大,還能讓我跟竇超在陌生的城市裡面碰見。
我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出聲回道:“我自己來的,過來看個朋友。”
竇超笑着說:“真是巧了,我也過來看個朋友,這樣我們都能碰到。”
我說:“是啊,緣分唄。”
竇超問:“現在還不到你們公司放假的時候呢,你是藉着公出的油子暗地裡來會朋友的吧?”
他衝我擠眉弄眼,我淡笑着回道:“沒有,我不在駱氏做了。”
此話一出,竇超明顯的眸子一挑,他詫異的問道:“你辭職了?”
我點點頭,算是吧。
竇超又問:“怎麼突然辭職不幹了?向東也同意?”
我真是不想再聽到駱向東的名字,正想着怎麼跟竇超說再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姐,原來你在這裡。”
我扭頭一看,不知何時元哲從包間裡面走出來。
他走到我身邊,看了眼竇超。我對元哲說:“出來找洗手間,正好碰到一個朋友。”
元哲跟竇超互相點了下頭。我順勢對竇超說:“朋友生日,那我先回去了,我們有機會再聚。”
竇超也點了下頭,我們打過招呼之後,我跟着元哲邁步往洗手間方向走。
路上,元哲對我說:“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太鬧了?給你吵煩了?”
我淡笑着回道:“沒有,我挺喜歡熱鬧的。”
元哲說:“那正好,一會兒我們去唱歌,你跟我們一起去唄?”
我是真的想拒絕,可元哲又加了一句:“殷寧姐也挺想去的,但她怕你覺得累,還想跟你一塊兒走呢。我覺得你要是不嫌吵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熱鬧一下嘛。”
我剛來岄州,又直接住到殷寧家裡面。自然不好意思拖了殷寧的後腿,所以幾乎沒有什麼遲疑,我很快就應承下來。
再回到包間的時候,裡面依舊鬧騰,大家拼酒的拼酒,玩遊戲的玩遊戲,二十多個男生愣是鬧出了上百人才能發出的分貝。
我看到殷寧也在跟幾個男生喝酒,大大咧咧偶爾還帶幾句髒話。印象中,殷寧以前幾乎是滴酒不沾的,因爲她前男友對她管的特別嚴,說女生不能碰菸酒,看起來不像好人。
以前的事情如今都成了過往雲煙。我邁步往座位處走,殷寧看到我,拉着我坐下,然後低聲對我說:“剛纔元哲出去找你了吧?”
我目光淡定,徑自回道:“他去廁所,我們半路碰上的。”
殷寧笑的雞賊,低聲說:“包間裡面就有洗手間,他何必出去上?還不是爲了去找你。”
我說:“你少瞎撮合,我現在的心情不適合出嫁,只適合出家,你可別坑人家。”
殷寧喝了不少酒,臉色發紅,說話間的呼吸也帶着濃重的酒氣。
她攬着我的肩膀,對我說:“大衿子,你知道治癒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什麼嗎?”
我隨手拽着身前的紅色桌布,一塊一塊的往上卷,然後又全都弄下來。脣瓣開啓,我淡淡回道:“別跟我說是開啓另一段新的感情,我現在沒這個心情。”
殷寧說:“就是沒這個心情纔要談,我算是想明白了,感情這個東西啊,千萬別認真,誰認真誰心疼。大家都抱着玩一玩的心態,就當互相找個樂子了。”
聞言,我側頭看向殷寧,不確定的問道:“大姐,你喝多了?”
殷寧勾脣一笑,出聲回道:“越喝多想的越清楚。”
我莫名覺得殷寧在說這話的時候,是話裡有話,而且躲閃的視線中明明閃過一絲淚光。
從來到現在,我確實也沒空出時間跟殷寧好好聊聊,這功夫聽她這麼說,不由得小聲問道:“怎麼了?”
殷寧垂着頭,半晌才小聲對我說:“他給我打電話了,說年前結婚,叫我有時間過去熱鬧一下。”
我頓時驚得眼睛一瞪,幾秒之後才壓低聲音問道:“誰啊?尹柯?”
尹柯是殷寧前男友,我們都是初中一個班上的。只是殷寧跟他分手之後,這幾年我們都沒聯繫過。
殷寧很輕的‘嗯’了一聲,然後道:“子衿,你說都三四年了,我怎麼還放不下他呢?”
我心底說不出的滋味兒,半晌才道:“那你把聞章當什麼了?你不喜歡他?”
殷寧輕聲回道:“喜歡,不喜歡我能跟他同居嘛。我只是忽然沒了當年的那種堅持,想要一心一意,一直白頭到老。”
“現在我就想着怎麼開心怎麼好,哪怕我這一秒還很愛他,下一秒他離開我,我也會大哭一場就向前看,絕不回頭,更不會留戀。”
說完,殷寧側頭看了我一眼,淡笑着說道:“所以我勸你凡事兒別那麼認真,更別較真兒,找幾個不討厭的人談幾場戀愛,大家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多試幾次,你會發現其實分開也並沒有那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