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下午來的我這裡,晚上就走了。我一個人洗了澡敷了面膜,躺在牀上看最近一季的新番動漫。
從前上學的時候,我是雷打不動的追動漫狂人。外繫有喜歡看動漫的,都叫我翻譯好字幕傳給他們。可是自從畢業上班之後,看動漫這件事兒,也變得有一搭無一搭了。
我一直以爲是太忙沒時間的緣故,可現在早早收拾完躺在牀上,打開動漫視頻我卻一點都看不下去。
不記得已經往前拖了幾次,一共只有十幾分鐘的動漫,被我看得七零八散。最後乾脆關上電腦,躺在牀上發呆。
我現在連每天想駱向東的時間都有嚴格規定,只有晚上臨睡覺之前,可以放任自己想到睡,其餘時候,只要想起,立馬強行制止,不準再想。
可以肆無忌憚的想念駱向東,這感覺就像上學時候節食一個禮拜,某天突然發現自己瘦了兩斤,然後可以犒勞自己一頓火鍋。
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爽。
陳文航是我初戀,當年我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喜歡就追,沒多想其他,所以我基本上不太懂單相思是什麼滋味兒,也不知道別人的單相思,是不是也像我這麼神經病。
我是太害怕自己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所以正處於自我救贖當中。
經過一個月的嚴格控制,我發現除了跟駱向東私下接觸的時間變少之外,我思念他的程度,可是與日俱增,並沒有如預期中的那般,不見就不想了。
徐璐把我這種狀況稱之爲:物極必反。
我自認爲自己沒有很極端,既然想明白了,那就要去做。別等到某天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會後悔。
就像現在這樣,我跟駱向東依舊是好朋友,他從前對我什麼樣兒,如今還是。這樣真的挺好。
只要我不奢望更多,我如今擁有的,已經是很多人望塵莫及的。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會臭不要臉的幻想一下,萬一,我是說萬一,駱向東也喜歡我,我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那會是什麼樣子?
駱向東嘴巴毒,我也不善吶,我們兩個有的是共同話題,隨便一吵那就是段可以拿出來賣錢的相聲。
我可以帶他走街串巷去品各路小吃,他也可以帶我開着跑車各處裝逼。我們完全可以把屌絲跟高富帥的生活融爲一體,打造我們自己的幸福生活……
滿腦子的畫面,每每想到此處,我總覺得心裡面很是滿足。
我儘量不去想現實中的情況,畢竟我的思維我做主,總不能在我的思維裡,我也活的苦大仇深的吧?
想到發睏,我閉上眼睛,期待晚上能有個好夢。
睡到半夜,我隱約聽到樓下傳來門鈴聲,逐漸把我從深度睡眠中吵醒。迷迷糊糊之間,我以爲自己是聽錯了,正想繼續睡,可是突然傳來的砸門聲,則直接把我驚醒。
不是敲門,確實是砸門,那種攥着拳頭,‘砰砰’砸門的聲音。
我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從牀上翻身坐起來,看了眼手機,現在是凌晨一點零四。
樓下清晰的砸門聲讓我睡意全無的同時,心底也很是害怕,這大半夜的,到底是誰?
我從小就有三樣怕:怕黑,怕鬼,怕大的動靜。
如今我一個人住,樓下‘砰砰’砸門,我不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所以也不敢貿然出聲,只得拿着手機照着亮下了二樓。
越往門口走,砸門聲越響。我是憋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勇氣,這纔敢悄悄的靠近門邊,心思從貓眼中往外看一眼。
剛剛打開貓眼,正趕上外面陌生男人凶神惡煞的盯着大門罵:“你他媽給我滾出來,再不出來信不信老子燒了你家?”
我下意識的‘啊’了一聲,連連往後退去,拖鞋都掉了一隻。
陌生男人聽到門內有動靜,更是對大門連踢帶踹,大聲說:“我讓你給我滾出來,你聽到了沒有?”
我嚇壞了,站在距離門邊兩米之外,半晌才大着膽子說道:“你,你誰啊?”
男人厲聲回道:“我是誰你他媽不知道?別給老子裝,立馬滾出來,不然我進去砍死你!”
男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我都懵了,本想努力辨認出他是哪兒的人,結果後知後覺,都這時候了,我猜他的哪兒的人有屁用,趕緊讓他走纔是。
我努力穩定心神,故意大聲恐嚇:“你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你,你趕緊走,再不走我報警了!”
男人一聽說我要報警,情緒更爲激動,對着大門連踢帶踹不說,我聽到他用什麼東西在砸門鎖。
‘哐哐’的聲音像是砸在了我的心上,伴隨着他咬牙切的話:“等老子進去,要不活剮了你……”
我不知道這層防盜門到底防不防盜,想靠近門口反鎖一下,可男人喊打喊殺的話愣是讓我不敢靠近。
我覺得他隨時都會衝進來把我殺了,誰知道這年頭哪兒來的瘋子神經病。我腦中第一個出現的人便是駱向東,我要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救我。
拿着手機找手機,騎驢找驢,說的就是我。
我一路跑回二樓,把臥室房門反鎖,掀開被子找手機,後來才發現手機就在手裡面攥着。
趕緊打給駱向東,我的手指都在顫抖。
手機裡面傳來嘟嘟的連接聲,平時沒覺得這聲音這麼慢,可如今每一聲,都牽着我的心。
也不知道一共響了十幾聲,電話終於被接通,我拿着手機,急的幾乎要哭出來,連聲道:“東哥,東哥,你快來,我害怕……”
話還沒等說完,手機裡面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她說:“向東在洗澡。”
我一聽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出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杜婷。”
原來是杜婷,我都嚇傻了,加之手機裡面聽別人說話是有點失真,所以才一時沒辨認出來。
頓了一下,我出聲道:“杜婷,我這邊出事了,有人在敲我公寓的門,不知道是神經病還是什麼,喊打喊殺的,你快點叫東哥過來我這邊,我……”
我未說完的話再次被杜婷打斷,她聲音冷漠的回道:“有事你可以報警,找向東幹什麼?他去了能當警察使嗎?還有,樑小姐,你看看現在已經幾點了?我們都要睡覺了,你不覺得現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很不方便嗎?”
我再次如遭雷擊。
好像三天不是四天之前,杜婷還坐在我面前,跟我說:“子衿,等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去巴黎,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逛街,我喜歡跟你一起玩。”
這才幾十個小時的功夫,怎麼就翻臉比翻書還快了?
我拿着手機徑自出神的時候,杜婷已經掛斷了電話。
我背倚在門板上,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樓下忽然傳來‘嘩啦’一聲巨響,好像是玻璃碎了,我頭皮跟着一麻,不知道外面的人又做了什麼,會不會隨時都衝進來。
眼淚在眼眶打轉,我顫着手指撥打了110.
電話很快接通,裡面的人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我哭着報上位置,叫他們快點來救我。
警察說他們會最快速度趕到,叫我先注意自己安全。
我好想叫警察那邊不要掛斷電話,我好怕,怕的渾身都在發抖。
拿着手機,我連哭都不敢太大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怒門外的瘋子。
豎起耳朵,我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隔着一層樓和兩扇門,男人罵罵咧咧的話我聽得不大清楚,但他不停在踹門砸門的聲音,卻是一下一下的撞在我脆弱的神經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是幾分鐘還是幾十秒,總之我手中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我立馬低頭看去,發現電話已被掛斷,屏幕上只顯示着‘紀貫新’未接來電的字樣。
紀貫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馬上拿起手機給他打過去。
明明是他先給我打的,結果等我給他打的時候,他卻遲遲不接。我拿着手機淚流滿面,心中說不上是委屈還是害怕。
就在我以爲紀貫新不會再接的時候,手機那頭忽然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喂。”
只有一個字,我不確定的問道:“喂,是紀貫新嗎?”
隔了幾秒,紀貫新詫異的聲音傳來:“你在哭?”
我聽出他的動靜,極度哽咽的回道:“紀貫新,你快來我這裡,我求你了……”
恐懼加委屈,我整個人都要崩潰。紀貫新問到我這裡的地址之後,告訴我說:“你把臥室門鎖好了,他要是進來你就用其他東西頂住。我十五分鐘之內趕到,電話別掛,你有事跟我說……”
我不停的點頭,後來才發現紀貫新根本看不到。
他在手機中對我說:“別哭,別怕,我馬上就趕到,沒準我到之前警察就到了,沒事的……”
我聽着紀貫新的聲音,內心的恐懼多少化解一點。
照着他的話做,我將臥室中唯一可以搬動的牀頭櫃抵在了房門中間,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後背靠着牀,腳瞪着牀頭櫃,生怕樓下的瘋子衝進來,我也好抵擋一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