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喜歡這兩個孩子啊。
甄十娘心裡又多了一份安慰,有他這麼護着,即便以後老夫人恨屋及烏,討厭這兩個孩子,她也不怕了。
應孩子所求,甄十孃親自下廚烤了一盤洋辣罐,又做了一個陳皮兔子,配上幾個小菜端上來。
一想到這就是毛毛蟲,沈鐘磬就起了一身雞皮.
他還真不敢吃。
一上桌,簡武簡文首先就各自獻寶似的給沈鐘磬夾了一個,“……爹嚐嚐,可好吃呢。”
沈鐘磬神色古怪。
想搖頭又怕兒子傷心。
瞪眼看着兒子吃的香噴噴的,沈鐘磬索性一把添到嘴裡閉了眼嚼。
看得甄十娘想笑又不敢笑。
“怎麼樣?”簡文問道。
“好吃!”沈鐘磬硬着頭皮點點頭。
簡武簡文就嘻嘻地笑,擡頭看向甄十娘,“……爹說他還沒吃過炸螞蚱呢。”
沈鐘磬後脊樑頓時起了一股涼風,兒子不會是想再給他炸一盤螞蚱吃吧?
瞧見沈鐘磬長了臉,甄十娘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簡武簡文也跟着嘻嘻地笑。
不知爲什麼,明明看着甄十娘和兒子笑成一團,一家四口樂融融的,可沈鐘磬卻有一股酸酸的感覺,看向甄十孃的目光更多了一抹心疼。
這是怎樣一個堅強的女人,無論條件多麼艱苦,她都能利用現有的東西爲兒子做出一餐美味。
鑑於簡武一直想往大將軍的威風。第三天一早,沈鐘磬就帶兩個小傢伙去了軍營。
“……爹爹一個號令,底下就開始變幻不同的陣型,可威風呢。”回來後簡文簡武就喋喋不休地給甄十娘講在軍營的所見所聞。
看着兒子眼睛亮晶晶的,甄十娘心裡一陣感慨。
男孩,到底還是跟爹爹在一起好。
送簡文簡武回了霸王居,沈鐘磬洗漱完進來,瞧見甄十娘雙手支着下巴坐在褥子上,沈鐘磬就在她身邊輕輕坐下。“……在想什麼?”
甄十娘擡起頭。
沈鐘磬伸手把她額前散落的劉海別到耳後,笑看着她。
“妾在想,既然是一家人……”甄十娘聲音有些遲疑,“妾很想將軍以後再做事前先跟妾商量,我們以後遇到事情能多些溝通。”
他又做錯了什麼?
沈鐘磬怔住,腦海裡迅速把這兩天做過的事過濾了一邊。“好像沒做什麼惹她不高興的事情啊?”疑惑不解地看着甄十娘。
“妾不是說將軍做錯了什麼,妾是說……”甄十娘就嘆了口氣,“妾不喜歡將軍的處事作風,嗯……”甄十娘看着沈鐘磬,“比如,將軍要做什麼從來都不和妾說。妾總是事到臨頭才知道,措手不及……”
一直覺得兩人沒多長的緣分。對於沈鐘磬的霸道蠻橫她將就將就就過去了,所以一直也沒有改變他的想法,直到簡武簡文的加入,甄十娘恍然發現,既然不想和離,那麼即便兩人沒有感情,他們也是實實在在的一家人。就像沈鐘磬說的,什麼感情不感情。他們既然拜過堂圓過房,她就是他的妻,是他必須擔負的責任,那麼她呢?
真的能置身事外,只把他看成領導哄着他高興,然後給簡武簡文爭取最大利益嗎?
搖搖頭,如果沒有孩子她可以做到,現在有了孩子,她必須和沈鐘磬齊心協力把這個家經營好,爲簡武簡文打造一片和諧的天空,未來的將軍府,應該是簡武簡文棲息的地方,不是戰場!
把一直以來對沈鐘磬的不滿說了,擡頭看着沈鐘磬,“妾是真心希望將軍能爲我們母子改變。”
沈鐘磬就想起之前有一次他們吵架,好像她也這麼說,說她討厭他什麼事都不告訴她,說那是不尊重她,就認真思索起來。
她是不是真的很討厭他這一點?
如果他改了,她是不是就會接受他?
有吃有喝錦衣玉食地供着,這難到不是天下女人渴求的嗎,都給了她還不滿足,還要什麼尊重平等,自古男尊女卑,哪有平等?
真是莫名其妙
雖然還是覺得甄十孃的這個想法很荒誕,可想到他們明明早就圓過房,孩子都這麼大了,可這以後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她都不肯再接受他,和他親近,沈鐘磬就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沒想到沈鐘磬會答應的這麼痛快,甄十娘突然之間對前途多了許多信心。她朝沈鐘磬燦爛一笑,“以後將軍對妾有什麼不滿也要直說,妾也會努力適應將軍。”
這笑容,真美。
沈鐘磬目光有些癡。
心裡還在不停地想,他是家主,不商量她會順着自己,和她商量了她還是要順着他,都一樣的結果,這又有什麼不同呢?
她竟高興成那樣?
甄十孃的想法,真的很古怪!
第四天,知道沈鐘磬父子三人都沒出去,去醫館轉了一圈,見沒什麼大事,甄十娘早早地就回來了,聽說沈鐘磬父子在霸王居,就找了過去。
沈鐘磬正盤坐在炕上和簡武簡文拿着幾把小鐵劍說的熱火朝天。
“……劍號巨闕,珠稱月光,說的巨闕劍就是這個。”沈鐘磬拿着仿製的巨闕劍給簡武簡文講,“是戰國著名鑄劍大師歐治子所鑄,與干將、莫邪、闢閭號稱四大名劍,鈍重非常,有天下至尊之稱。”
“顧先生說巨闕雖鈍,可劍氣卻鋒利無比,能穿銅釜,絕鐵糲……”簡武接過去比劃着,“是真的嗎?”
“嗯……” 沈鐘磬點點頭,“傳說巨闕劍初成時,越王正遇到一輛馬車失控,就拔出劍,本想命身邊的勇士上前制止。但卻在拔劍一指時,劍氣已將馬車砍爲兩節。直到拋上半空的車廂落在地上,越王才發覺馬車已被自己的劍氣砍斷了,於是又命人取來一口大鐵鍋,用劍一刺,立時就出了個大缺口,此劍因此命名爲巨闕。”
“鈍劍也能穿銅鐵啊?”簡武簡文都好奇地看着手中這把厚重的小鐵劍,簡武嘆息道,“……要是真的就好了。”舞着小鐵劍吹噓道,“我天生神力,定能舞的虎虎生風!”
沈鐘磬笑着揉揉他頭髮,“等你長大了,我就給你弄把真的來。”
“真的?”簡武歡喜地睜大了眼。
“我也要一把!”簡文也舉起手。
沈鐘磬有些爲難,“世上只有一把巨闕啊……”
正說着,聽到院門口丫鬟響亮亮地喊道,“夫人安!”
三人同時一怔。
沈鐘磬最先回過神,“你娘來了,快藏起來。”三下兩下就把炕上的鐵劍收起,轉身塞進櫃子裡。
在軍營中看到將士們演練刀槍,簡武簡文回來就偷偷地哀求沈鐘磬,儘管甄十娘不准他們玩鐵劍鐵刀,架不住兩個小傢伙仰着小臉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模樣,沈鐘磬就趁甄十娘去了醫館,令丫鬟把沒收的那些鐵劍搬出來,並親自挑了幾把偷偷拿來了霸王居。
這些刀劍都是他拿了圖紙讓鐵匠鋪仿照名劍名刀打的,就是爲了讓簡武簡文能活靈活現地認識當世各大名劍名刀,這麼被甄十娘雪藏起來太可惜了。
噼噼啪啪一陣忙亂。
甄十娘進來時,父子三人正聚在炕上下五子棋,瞧見她進來,沈鐘磬擡起頭,心虛地問道,“今兒回來早。”又道,“武哥五子棋下的非常好,是你教的?”
“要說五子棋,連紀懷鋒都下不過武哥呢。”甄十娘笑着在父子三人身邊坐下。
“娘……”簡武簡文小臉紅撲撲地擡起頭。
心裡有鬼,兩個小傢伙不敢看甄十孃的眼,打了個招呼就立即低了頭裝模作樣地下棋。
兒子沒像往常一樣在她一進門就撲過來,甄十娘心裡怪怪的。
是幾天功夫就被沈鐘磬收買過去、不親自己了呢,還是什麼?
心裡有股淡淡的失落,甄十娘若有所思地像四處看去。
沈鐘磬心騰地懸了起來。
低頭瞧見兒子雖然低着頭,美其名曰下棋,可一向三句話就吵起來的小哥倆竟出奇的和諧,一點互動都沒有,哪有一點下棋的氛圍?
以甄十孃的敏感,要不發現他們有鬼才怪!
心裡嘆息兩個寶貝兒子說謊話比自己還老實,沈鐘磬趁甄十娘還在看別處,一把將炕上的五子棋盤收起,“……去把圍棋拿來,我和你娘下一盤。”
簡武簡文如得特赦般,撲通撲通跳到地上,“我去給娘拿棋!”撒腿就往外跑。
下棋?
甄十娘回過神,轉頭看向沈鐘磬。
“明兒要早朝,我今晚就得走……”沈鐘磬心虛地看向甄十娘。
不知爲什麼,明明只是隨便找了個籍口和甄十娘搭話,可是,“今晚就得走”幾個字一說出口,沈鐘磬心裡莫名地生出一股濃濃的不捨,胸悶的透不過氣來,竟忘了遮掩看向甄十娘目光中流露出的黯然不捨。
一股離愁別緒盪漾開來。
甄十娘身子震了震。
目光落在漏壺上,巳時一刻了,忙開口道,“……都已時了,妾去給將軍準備午飯。”說着,站起身來。
他最喜歡她炒的菜,假日結束了,她要親手給準備一頓送行午餐。
“……十娘!”沈鐘磬一把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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