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求粉紅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甄十娘第一次發現有人能夠把一段無愛的婚姻維持的這麼理直氣壯!
面對這樣的沈鐘磬,甄十娘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妾是真心想給將軍自由!”她咬了咬脣,“妾有義母,不算無家可歸,即便外有強敵惦記,蕭大哥也能保護妾不受其害。”
蕭煜現在算她的義兄,保護她安全也天經地義。
“你閉嘴!”沈鐘磬猛地一拍桌子,額頭青筋直抖,“我的女人憑什麼讓他保護!”呼出一口粗氣, “我明天就去中堂府取消蕭老夫人認你做乾女兒這件事兒!”
還以爲他學會跟人講理了,三句話沒說完就露出了蠻橫無理又霸道的本色。
直直地看着沈鐘磬,甄十娘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忽然,她騰地站起,轉身就走。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溫淡柔順的甄十娘被氣成這樣了,第一次是上元節夜她被母親驅逐,他誤會了她,她暴怒之下拿手爐砸他,看着甄十娘怒氣匆匆的背影,沈鐘磬剛毅的臉上現過一絲錐心的苦痛。
她竟然說對他沒有感情!
她竟然想離開他,在他敞開心扉,想要全心全意地對她好的時候!
“……我知道,這麼設計你娶我,你很不甘心,可我真的喜歡你,從教軍場上看到你第一眼開始……你別生氣了。我以後會一心一意地對你好,就對你一個人好!”大婚夜她流鶯般怯生生的聲音又響在耳邊。
稚嫩的小臉,閃亮的眸子。
即便在曾經遺棄她的那些歲月裡,也偶爾能令他想起的那最初的青澀和那份令人窒息的執迷的愛戀。
從什麼時候起,都消失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傾注在他身上曾經以爲是枷鎖的愛戀在完全消失之後,竟會讓他這樣的疼痛,直是無法呼吸。
除了粗暴地留下她,他甚至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
……
一把推開門。榮升慌亂地站直了身子。
還帶這麼聽壁角的?
幸虧她和沈鐘磬之間清清白白的,沒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否則,還真是難堪!
冷冷地掃了臉色漲紅的榮升一眼,甄十娘邁步朝遊廊盡頭走去。
“夫人……”榮升叫了一聲。
沒回頭,甄十娘身子停在了哪兒。
“將軍……夾在您和老夫人之間很辛苦的……”榮升語氣中帶着一股哀求。“因不肯休了您,將軍剛剛在午門前當衆跪了老夫人,他心裡很煩躁苦悶的,您……就別在爲將軍添亂了。”
他竟爲了不休她當着天下人跪了老夫人!
甄十娘身子震了一下。
站在太和殿外漢白玉的臺階上,明媚的陽光透過殿前斑駁的樹影灑在身上,生出一股融融暖意。聞着殿前的香樟樹在陽光烘烤下發出的特有的濃郁清香,甄十孃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
聽秋菊說。老夫人在午門前擊鼓時,圍了人山人海。
當着那麼多人,他寧願忍受責辱下跪,也不肯答應休她。
他……也不是那麼好面子,那麼……愚孝。
還有藥可救吧?
只是,老夫人敲了登聞鼓,萬歲又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兒?
身爲人子人臣。沈鐘磬能擰過老夫人和萬歲嗎?
搖搖頭,甄十娘苦笑。
……
老夫人緊張地坐在偏殿中。她面色有些發白,全沒有之前在午門前擊鼓時的神采。
被帶到這裡半個多時辰了,萬歲一直沒召見她,老夫人就一直冥思苦想,她始終不明白,爲什麼外面的人會罵她瘋婆子?
家門不幸,出了這麼敗德的媳婦,不該休嗎?
萬歲到現在還沒召見她,是不是也認爲她午門擊鼓之舉太瘋狂,是個瘋婆子?
一念閃過,老夫人臉色又白了幾分。
傅公公推門進來。
老夫人慌張地站起來,福身施禮,“公公安……”
“您是沈大將軍的母親,咱家怎敢受您大禮。”傅公公慌忙閃身讓到一邊,“老夫人可折殺咱家了。”摸摸几上的茶壺,臉色頓時一黑,回頭衝伺立在兩邊的宮女太監喊道,“都怎麼伺候的,茶涼了也不知道換!”
立即有小太監跑過來拎了茶壺出去。
傅公公就勢在老夫人對面坐下,幽幽嘆了口氣。
“公公可知,萬歲何時召見老婦?”老夫人試探着問。
“別提了……”傅公公頭也沒擡地擺擺手, “您來的真不是時候,萬歲這兩日正煩心呢。”
“怎麼?”老夫人神色一緊。
“還……”傅公公張嘴要說,忽然又急急頓住,他揮手打發了兩邊的宮女太監,這才說道,“還不是因爲沈妃娘娘之事兒……”
沈妃娘娘?
老夫人一激靈,暗道,“女兒又怎麼了?”心裡砰砰地跳,老夫人聲音有些發顫,“沈妃娘娘……怎麼了?”
傅公公神色一陣猶豫。
低頭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罷了,您是沈妃娘娘的親孃,這事兒您早晚得知道,咱家就不瞞您了。”
老夫人就向前傾了傾身子,“公公請講……”心緊緊地懸到了嗓子眼。
“您也知道,太后一直不喜沈妃娘娘,說她太妖媚……”
這個是事實。
太后對女兒沈忠茹連升六級一躍爲妃的事兒很不滿,那次她去關雎宮祝賀,沈忠茹就偷偷地跟她抹眼淚,說受封禮上太后故意刁難。聽了這話。老夫人心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霾。
女兒被婆婆不喜,始終是她的一塊心病。
奈何姑爺是連自己這個丈母孃見了都得下跪的一國之君,否則,她一定會讓沈鐘磬把女兒的婆婆給抓起來關上幾個月,看她還敢不敢欺負自己的女兒。
“……沈妃娘娘又惹太后生氣了?”老夫人聲音有些惴惴,全忘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還不是因爲上次沈妃娘娘滑產的事兒,萬歲寵娘娘,不顧產房污穢,在關雎宮連住了五天。惹得六宮怨聲載道,一狀告到了太后那兒,說關雎宮的污血衝撞了後宮的龍氣,七皇子纔會昏迷不醒……”傅公公一本正經地說道,“太后勃然大怒,說沈妃娘娘狐媚萬歲。執意要將她打入冷宮,萬歲正爲這事兒頭疼呢。”
打入冷宮?
這就相當於老百姓家的休妻!
一旦女兒被打入冷宮,這一輩子就再沒有翻身之地了。
老夫人一激靈,“七皇子的病怎麼會兒和沈妃娘娘有關,這是誣陷!”產房污穢,要衝撞也是衝撞萬歲。怎麼會衝撞了七皇子?
“可不是……”傅公公跟着附和,“都是六宮嬪妃嫉妒沈妃娘娘獨得聖寵。才編造了這些,萬歲自是不信,奈何太后信啊。”傅公公看着沈老夫人,“老夫人您說,自古以來,哪有當孃的讓休媳婦,兒子敢不聽的?”
“這……”
老夫人身子一震。
她想起了自己逼沈鐘磬休妻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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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讓休。這兒子敢不聽嗎?
難道自己的女兒真要後半生都在那個連家廟都不如的冷宮裡住着了?
“萬歲不捨的,這兩日正爲這事兒煩着呢。” 見她惶恐。傅公公趁勢說道,“聽咱家一句話,您就別煩萬歲了,您今兒先回去,等過些日子萬歲氣順了再來……”想起什麼,又壓低了聲音,“太后與先帝伉儷情深,將軍又是先帝指的婚,您這樣不管不顧地讓萬歲推翻先帝諭旨,硬說先帝識人不明,傳到太后耳朵裡……”搖搖頭,“怕是萬歲就算在慈寧宮外跪上十夜,太后也會堅持把沈妃娘娘打入冷宮的。”
可不是這個理。
老夫人聽得臉色煞白,“多謝公公提點,還請公公幫我傳一聲,那個請折有些欠妥,我改日再呈上來。”
傅公公就擦擦汗。
心裡唸了句,“阿彌陀佛,好歹把這個瘋婆子給打發了。”
剛喊了小太監進來送老夫人回將軍府,就聽宮門外一聲高喝,“……太后駕到!”
老夫人剛扶着桌案站起來,撲通一聲,又跌坐了下去,不安地看向傅公公。
太后來了,她要幹什麼?
傅公公滿頭大汗。
怎麼說曹操曹操就到,他這面剛一提太后,那面太后就到了!
不會是聽到他背後說壞話了,來對質吧?
穩了穩心神,傅公公轉向老夫人,“太后又來逼萬歲了,您先回府躲一躲,千萬別再鬧了,被太后知道您指責先帝識人不明,誓要休了他給指的兒媳婦,沈妃娘娘怕是再留不住了。”
老夫人唬的臉色發白, “……都是這賤人做的好事!”
“您還敢詆譭沈夫人?” 傅公公眉頭一立,“您不知道,萬歲這兩日一直拖着不肯下旨將沈妃娘娘打入冷宮,就是希望沈夫人瞧好了七皇子的病,破了謠言,討得太后鳳心大悅,放了沈妃娘娘……你這話傳到太后耳朵裡,她一怒之下不讓沈夫人給七皇子瞧病了,沈妃娘娘就一點機會都沒了!”
老夫人有些傻了眼。
傅公公趁機給小太監使眼色。
小太監上前扶了老夫人往外走,“……我說沈老夫人,你想休兒媳婦,早一天晚一天都可以,不差這一時兒,現在還是保沈妃娘娘要緊,若不想她被打入冷宮,你還是回去燒香磕頭,祈禱您兒媳婦的醫術高明,治好了七皇子!”
老夫人連連應是,“……我立即回去給菩薩燒香磕頭。”
送走老夫人,傅公公回過頭,若有所思地望着身後鑲了九九八十一釘的硃紅大門,暗道,“好好的,太后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