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語瞳渾渾噩噩回到端午親王府,一個人關進了房間發呆。
她不曉得柳若涵有沒有聽進去她的勸告,想起她因思慕大哥哥而病倒,辰語瞳便覺得心有不忍,又有些怪罪自己沒有及早發現她對大哥哥那份不一樣的情感。
或許早些知曉,及時開解疏導,她也不至於陷得那麼深。
辰語瞳嘆了一口氣,洗了一把臉,便去給外祖母和父母親請安。
蕙蘭郡主問起了柳若涵的病情,辰語瞳幫着掩了過去,只道是受了風寒。
至於大哥哥那裡,就是柳若涵不請求自己不說,她也不說破的,免得彼此尷尬。
而後兩天,辰語瞳有空,便去別院尋柳若涵談心,蕙蘭郡主只以爲女兒跟表妹談得來,又兼着柳若涵德容兼備,頗有大家風範,便由着辰語瞳去了,說不定多相處,還能學着柳若涵身上那份沉靜大氣。
陰山邊關。
惠王的截肢手術很順利,已經進入了康復狀態。只是惠王經此打擊後,已經不復往日風采,一雙睜大的眸子彷彿一潭死水,毫無生氣。
而就在龍廷軒暗中將種馬供應問題全部洽談完畢後,阿桑在鷹組的口中得知了英宗爲辰逸雪和金子賜婚的消息,而且婚期已經定下,雙方亦過了奠雁之禮,互換庚帖,準備大婚事宜,這親事是板上釘釘的了。
阿桑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少主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陛下啊......
他不曉得龍廷軒知曉後,會是怎樣的反應,這事兒藏在心中讓他忐忑難安。
可知情不報的話,他下場更慘!
阿桑掙扎了許久。喝了兩口子烈酒壯膽後,這才進入大帳,將事情一一交底。
出乎阿桑意料的是。少主沒打他,也沒有罵他。只是倚在榻上怔怔望着他笑,笑得他渾身汗毛倒豎,毛骨悚然。
龍廷軒在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心驟然疼得無法呼吸,彷彿生生被人捅了一刀,露出了血淋淋的傷口,血流不止。
這就是她口中所謂的緣分麼?
緣分只安排了安排辰逸雪與她相遇相識相許相守?
而他,終究不過是她生命中一個無足輕重的過客?
老天爺真是會戲耍他......
龍廷軒大聲笑着。直笑到眼角沁出了淚水。
阿桑看龍廷軒如此失常的表現,嚇得連滾帶爬到他面前,求着少主冷靜冷靜,不要嚇他。
龍廷軒哪聽得進去,他彷彿能聽到心臟撕裂的聲響,一腳踹開阿桑,大步走出大帳,翻身上馬,甩了一記鞭子,絕塵而去。
阿桑大駭。忙顫顫巍巍的爬上馬背,策馬追了出去。
可惜他跑出大營的時候,外面已經沒有了龍廷軒的蹤跡。他額頭瞬間佈滿冷汗。焦急得連聲音連牙齒都開始打顫,心中暗自祈禱着鷹組暗衛能保護好少主,若是出了事,他五馬分屍也不足抵過。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二月底了。
距離除夕夜還有七天時間。
連續下了好幾場雪,整個上京城一片銀裝素裹。
辰語瞳一早便從毓秀莊將修改妥當的禮服取了出來。看着精緻的釵鈿禮服,她不由露出一絲自豪的笑意。
她直接上了馬車,命車伕驅車往興安坊學士府。
到了門口,由着小廝引着進內院,又改由內院的丫頭引着去了金子起居的雅怡苑。
樁媽媽見辰語瞳親自送了嫁衣過來。心中感動不已,忙親自給她奉茶。又說了好些客氣的話兒。
辰語瞳笑着讓樁媽媽快別客氣,都要成一家人了。自是不必說兩家話。
樁媽媽聞言,更覺得心頭暖暖的。
娘子這是多有福氣啊,這婆媳姑嫂間的相處,向來是個棘手的難題。可樁媽媽卻絲毫不擔心娘子將來不好做人,有這樣心善的小姑子幫着,想來蕙蘭郡主也必不會爲難娘子的。
辰語瞳吃着茶,一面喚青青和笑笑趕緊進內廂,幫着金子將禮服換上試試。
大胤朝的婚服是釵鈿禮衣,男服緋紅,女服青綠,這便是所謂的紅男綠女。
禮服裡裡外外有十二層,這叫金子微微有些咋舌。這麼多層衣服穿在身上,這得有多重啊?還好婚期是在初春,依着帝都的氣候看,初春乍暖還寒,還得穿着夾衣棉襖,這禮服倒也不算累贅!
不過這禮服還是辰語瞳花心思給儘量刪減了的,又加了一些流行元素在裡頭,華貴端莊,穿在金子身上,不顯臃腫,倒是見她的玲瓏曲線勾勒得越發完美了。
金子換上禮衣後,青青和笑笑看得眼睛都發直了,直喊着好看。
辰語瞳也不由點頭,心想自己的一番心思,果真沒有白費,穿在瓔珞娘子身上,真是美極了。想來大哥哥和瓔珞娘子這場婚禮過後,他們毓秀莊的新款釵鈿禮衣,怕也要跟着流行起來了,這二人的大婚婚禮,就是一個最好的廣告效應呢。
十二月二十七,逍遙王帶着傷愈的惠王回朝了。
蕭太后和蕭貴妃見到了惠王的模樣,心中支撐着的支柱,頓時轟然倒塌,抱頭痛哭了一番後,最後又不得不接受這不公的命運。
龍廷軒由始至終都掌握着太子對惠王下手的證據,不過卻不好在這個時候貿貿然呈交上去,再說他此刻完全沒有參與朝政爭鬥的心情。在養心殿將邊關互市的協議和種馬引進的相關事宜跟英宗交了底之後,便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了逍遙王府。
英宗知道這趟差事辦下來很累,也沒發現龍廷軒的負面情緒,便由着他去了。
夜晚,上京城下起了雪,零星雪點兒打着旋兒從空中飄落,龍廷軒披着黑色的貂毛大氅站在興安坊道的榆樹底下。怔怔望着學士府的方向。
阿桑跟在他身後,爲他撐着傘,默默無語。
許久之後。龍廷軒頭頂的油紙傘鋪滿了密密一層瑩白,他這才轉身。往坊門的方向走去。
阿桑不敢多言,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除夕很快就到了,上京城沐浴在一片喜慶的氣氛之中。
夜幕剛剛降臨,鞭炮聲,鑼鼓聲不絕於耳。
青青和笑笑也都換上了新裝,像個小孩子似的,早早就蹭着金子要紅包。
金子感念她們的陪伴照料,再加上自己這一年來有了不少積蓄。便給了她們一份厚厚的利是。
青青捧着手中沉甸甸的荷包,忙打開看看,一看,笑意便僵在臉上,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臉,發現很痛才知道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的。
娘子給了她二十兩銀子......
這讓她忍不住蹦躂起來,一陣狂喜。
樁媽媽忍不住笑了,這丫頭,不僅是吃貨一枚。還見錢眼開......
換了新裝後,金子去了松竹園給翁氏等人請安,又去了外院那邊給父親請安。
還未正式出嫁。便是孩子,金子撈了不少紅包,都交給樁媽媽保管着。
金昊欽從府外回來,給金子帶了一個小包袱,都是辰逸雪託他送過來給金子的新年禮物。
金子迫不及待,回了雅怡苑拆開包袱來看。
裡面有一本裝訂精美的書冊,金子以爲是書本,打開一看,差點兒震驚過度。失聲叫了出來。
書冊約莫a4紙大小,有精美的書封。裝訂得厚厚的一本,裡面都是彩色的人物繪畫。
中性裝扮颯爽幹練的金子。女兒裝嫵媚多姿的金子,微怒生氣的金子,巧笑嫣然的金子、肅穆凜然的金子.....
金子只覺得心一下被幸福填滿了,這是她收到的,最珍貴的一份新年禮物。
只有心懷對方,才能畫出如此惟妙惟肖的相冊!
包袱裡還有一封信,金子讀完後,放在懷裡,摩挲了好久。
時光如輪軸一般,飛快的轉動着,轉眼便到了正月十五。
頭天晚上的雪下得不久,亦不厚重,很快便化了。
一大早,天龍寺外面便停滿了馬車,通往寺院的天階上,人頭攢動,都是趕早來上香的信衆。
辰語瞳陪着柳若涵和柳夫人一道來上香。
柳若涵現在已經好多了,也想明白了許多,這讓辰語瞳很欣慰,也放心了。
初戀都是美好而難忘的,給她點兒時間,定能走出來的。想起她在現代也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只是自己那時候鑽了牛角尖,想不開,這才造成了自己一生的遺憾,也給家人帶了了極大的痛苦。辰語瞳不想柳若涵重演自己的故事,因而這陣子都是耐心引導勸慰着。此刻見她臉上又漾出了笑意,辰語瞳這才鬆了一口氣。
寺院中檀香陣陣,陪着柳夫人一一上了香之後,辰語瞳拉着柳若涵一道去求籤。
“語姐姐求了什麼?”柳若涵見辰語瞳認真求了一支籤,便有些好奇。
辰語瞳嘿嘿一笑,大方道:“求菩薩賜我一個白首不相離的良人!”
柳若涵臉蛋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看辰語瞳不似開玩笑,心中又多了一分欽佩。像她這般活着,才叫真正的恣意呢!
在辰語瞳的攛惙下,柳若涵也求了一支姻緣籤,二人相攜着去找解籤的僧人。
辰語瞳出生那時候,曾被天龍寺的方丈贊言乃是彗星轉世,聰明機靈,是個好命的。雖然剛剛是爲了柳若涵,她才胡亂求了一支,沒想到竟是上上籤,那解籤的僧人還道她能心想事成,將來婚姻定是美滿的。
辰語瞳就笑,還真不曾遇到過心動的人呢,不是真愛的婚姻,一定不能算美滿。
解籤僧人又看了柳若涵的籤文,眯起了眼睛,捋着鬍子,又看了看柳若涵,笑意慈愛,點頭道:“小娘子命格高貴不可言,將來定要尊貴的男子,才能與你相配!”
尊貴的男子,難道是陛下?
辰語瞳不敢隨便猜測,陛下已經可以當涵涵的爹了好不?
再說,入宮爲妃,也不定多高貴,就是一籠中金絲雀,有什麼好的?
辰語瞳和柳若涵二人也沒放在心上,給了香油錢,便結伴出去找柳夫人,等這一會兒去吃天龍寺的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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