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裡氣氛靜謐得令人壓抑。
金妍珠渾身包得嚴嚴實實,臉上纏着雪白的紗布,唯有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和一張嘴露在外面。
那天鑽心的癢,嘶聲裂肺的叫喊後,在解藥的緩解下沉沉睡去,醒來的那一刻,癢的感覺已經褪去,剩下的,是全身上上下下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哭過、喊過、發泄過,結果如此,她待如何?
去殺了她麼?
她有什麼能力去殺她?
就算殺了她,她的模樣就能變回來了?
金妍珠怔怔的望着帳頂,神情呆滯。
秦媽媽親自將熬好的湯藥送進院子,沐沐接過來,道了一聲有勞媽媽,便徑直將藥送進了房間。
“娘子,喝藥了,這是葉二夫人特意命人從州府送來的藥方,對傷疤傷痕有很好的癒合作用,她跟夫人說藥雖苦,但一定要娘子你堅持喝。”沐沐一面喋喋說着,一面端着藥碗,在木榻邊上坐下。
金妍珠沒有反應。
沐沐又喚了幾句,金妍珠的眼睛陡然恢復聚焦,她銳利的目光掃向沐沐,小丫頭不由心口一顫,藥碗差點兒脫手打翻。
“娘子......”
“哈哈,殺了她沒用,殺了她沒用,哈哈,我要讓她身敗名裂,臭名昭著,看誰還會要她!這個不要臉的賤婢,賤婢!”金妍珠又開始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只是臉上纏着紗布聲音悶悶的。透着一股子意味不明的詭異。
她大聲的笑着,笑得整個身子發顫,笑得一旁的沐沐只覺得頭皮發麻。
“啊,血。血滲出來了......”沐沐驚叫了一聲。
金妍珠笑得太厲害,臉上的傷口都崩開了,殷紅的血絲將雪白的紗布染上了點點紅斑。
“娘子,求你,別笑了,傷口裂了!”沐沐將急忙將藥碗擱在一旁,擰着鼻子哭求道。
金妍珠笑得眼淚都出來。
她咬着脣,笑聲終於停止了,只是她眼中的恨意,卻是越發深刻了。
賤人。你害我變成這副模樣,你也休想獨善其身!
“母親在哪兒,去請母親過來,快去......”金妍珠轉頭看着哭得抽抽搭搭的沐沐,厲聲喝道。
金妍珠從那天被金子用了藥之後。就變得格外暴躁,沐沐不敢忤逆,忙擦乾眼淚,道了一聲是,便急急跑了出去。
看着沐沐從院門口跑過去,秋霜院門口的小丫頭轉身進入院子,打起簾子進屋。
室內。宋姨娘正逗着兒子榮哥兒玩。
小丫頭走到宋姨娘身旁,附在她耳邊細語。
宋姨娘聽完小丫頭的話,笑了笑,擡起一雙明亮的眼睛,低聲問道:“讓你下注,你賭誰贏?”
“奴婢不敢揣測!”小丫頭低頭道。
宋姨娘呵呵一笑。道:“還需要怎麼揣測?這不明擺着麼?三娘子可曾因此事受過老爺一句訓斥?”
小丫頭恍然的點點頭,那天三娘子對四娘子做了那等事兒,老爺竟不曾當面質問她半句!
想起金妍珠聯合外人設局害金子的這件事,宋姨娘便覺得可笑,櫻紅的脣瓣間溢出兩個字:“蠢貨!”
鄭玉這兩天心情沒來由的焦躁。
遊順家屬圍鬧。老李失蹤,就連那個醜八怪啞巴桂勇,也不見蹤影。
他剛剛在別院內大罵一通發泄情緒後,便催着家丁趕緊出去找人,找不到就直接報官。
老李失蹤是因爲畏罪潛逃,那桂勇又是因爲什麼?
家丁們都深知這個公子的脾氣,一刻也不敢耽誤,呼啦啦的緊趕着出門尋人去了。
柳泓和曾毅進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魚貫而出的家丁護院。柳泓搭着曾毅的肩膀,優哉遊哉地靠在門邊,笑眯眯的問道:“阿玉,你一大早又吃了火藥了?”
鄭玉怒瞪了他們一眼,將懷裡的一封信扔到他們腳下,兀自走進院落的涼亭裡坐下。
柳泓低頭操起信箋,看了一眼後,笑道:“瘟疫過去了,這是好事兒啊,阿玉,鄭大人是要你回去了?”
鄭玉嗯了一聲,拿起茶壺對着壺嘴吸了一口茶。
“那就回去唄,老實說,這桃源縣老子我是呆膩了。”曾毅插嘴說道。
鄭玉沉着臉沒有說話。
“阿玉,你是因爲老李幹歪了的那件事擔心?”柳泓見他神色鬱郁,以爲他在擔心潘琇的案子,不由開口勸慰道:“案子都結了,金縣丞都將罪名扣潘老兒身上了,你還瞎擔心什麼?至於遊順的家屬,上次一陣棍棒伺候,許也不敢再來。咱們找人繼續尋老李下落,這老小子是活膩了,連阿玉你的錢也敢貪,還貪得這般明目張膽,簡直不知死活。別說阿玉你,就是兄弟我,也是一肚子火!”
鄭玉依然沒有搭話,怔怔出着神。
柳泓和曾毅相視一眼。
“阿玉不會是捨不得金娘子吧?你要真喜歡人家,會淮南府後跟鄭大人說一聲,找個冰人上門提親得了。”曾毅笑着揶揄道。
鄭玉緩緩回過神來,目光掃過二人一眼,沉了一息道:“我總覺得老李和桂勇的失蹤有些奇怪。你們說案子止步於潘亦文,可這兩天我卻有些心神不寧,別忘了遊順現在還在牢房裡關着,若是他反咬一口那就不妙了!”
曾毅點點頭,附和道:“阿玉你考慮的有道理,遊順的家屬是老李私下接觸交易的,咱們必須要先官府一步,將老李挖出來,不然,這手尾還真是長。只要老李閉嘴了,那就沒有證據證明遊順是咱們安排的,沒有證據。官府能耐我們何?”
柳泓也笑着應是。
鄭玉擰着眉頭,在眉心處擠出一個小小的川字。
“潘亦文確定已經死了?”他似還有些顧慮,回頭望着柳泓再次確認道。
“打聽過了,牢房裡說是暴病。可到底是爆啥死的,咱不是一清二楚麼?”柳泓哈哈一笑道,臉上神色略帶遺憾,沒有看到那老傢伙暴亡的模樣,實在有些可惜。
鄭玉眼中閃過一絲狠利的精光,抿着嘴笑道:“死得好!”
其實之前鄭玉對潘亦文下手,一方面是憤怒潘亦文染指了潘琇,另一方面是因爲潘亦文知道了一些事情。雖然公堂上,潘亦文並未曾將鄭玉等人咬出來,可鄭玉知道。潘亦文這麼做是爲了什麼。鄭玉從不喜歡被人拿捏着什麼把柄作爲交換的條件,再說潘亦文犯了他鄭玉的大忌,他不死,難消其心頭之恨。
三人在涼亭裡漫天海聊了一陣,其他三位公子也晃悠悠的從院外進來了。
柳泓起身。讓婢子去準備酒水,回頭一看那三人,個個無精打采的,不由皺眉問道:“怎麼個個一副死人臉?”
走在前頭的一名白袍公子打了一個呵欠,掀起袍角,屁股往石凳上一坐,撈起一杯茶。吃了一口,啞聲道:“阿風怕是不大妙!”
鄭玉擡眸瞟了他一眼,冷冷問道:“怎說?”
“今日我過去一瞧,那處都長滿紅點了!”白袍公子指着胯下的位置。
鄭玉一臉嫌惡的表情,其他四公子聞言,面色也頗有退避三舍的驚恐。
“都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哈哈,此番阿風是要做風流鬼而死了......”柳泓帶着滿臉戲謔的笑意。
剛剛來的那三人公子聞言,不由怒瞪了柳泓一眼。
這是做兄弟該有的態度麼?
兄弟都那樣了,還說出這等風涼話來。
柳泓見那三人似乎憤憤,不由譏諷道:“誰讓那廝好賴不分來者不拒?染上這病。能怨得了誰?我告訴你們啊,最好離那小子遠點兒,這病可是會傳染的,你們嫌命長,老子卻還想多活幾年!”
“阿泓,你怎麼說話呢?那是阿風,咱們的弟兄,你怎能這樣唾棄他?想來你是從沒當咱們是兄弟啊?”白袍公子怒氣騰騰的從石凳上站起來,拍了一下臺面質問道。
二人之間的氣息瞬時暴漲,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
曾毅忙拉住柳泓,揉了揉他的後心勸了幾句。白袍公子也被身後的人拉住,二人怒視着對方。
鄭玉本來心情就不好,又見自己人內訌就要幹起來的模樣,不由怒喝了一聲,讓他們二人都閉嘴。
涼亭內靜默了片刻。
一行人眼觀鼻鼻觀心的看了看彼此。
“阿玉,你說當如何?”曾毅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父親來信催促了,後天咱們就起程,至於阿風,病得七葷八素的,留幾個人護衛婢子照顧他,待回了淮南,再告訴他父母親,找人接他回去!”鄭玉面無表情的說道。
“爲何不讓他跟咱們一道回去?”白袍公子擡頭問道。
“你既然這麼夠意思,不如你留下陪阿風一道回吧!”柳泓冷笑道。
“你......”白袍公子伸手指向柳泓,氣得額頭青筋暴凸。
鄭玉揚起手,冷冷道:“行了,就這樣,不服氣都給我滾......”
衆人又閉上了嘴巴,只剩下衣袍的窸窣聲。
婢子端着酒盞步入涼亭,躬身施禮後,走到鄭玉身邊,開口稟報道:“公子,外面來了幾名公差,說有事情想請公子去衙門一趟!”
柳泓和曾毅齊齊望向鄭玉。
鄭玉心中一怔,面上卻是波瀾不顯。
“阿玉......”柳泓着急的喚了一聲。
鄭玉斜了他一眼,凜了凜神說道:“請他們進來!”
婢子應聲退了下去。
曾毅也忍不住開口問道:“阿玉,這事來得突然,怕是不善啊。該不會是牢房裡的遊順......”
“穩住,別自亂陣腳!”鄭玉沉聲說道。
剩下的五公子互相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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