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跟着蕙蘭郡主夫婦回了內宅,這才知道了四月中旬那場春宴,不僅成就了柯子萱和金昊欽的親事,也玉成了另一樁美事。
柳若涵跟着蕙蘭郡主入宮,得了容妃娘娘的青眼,她親自向蕙蘭郡主開口,要了柳娘子給她當兒媳婦。
容妃就這樣給逍遙王和柳若涵拉了紅線,將原本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湊成了堆,這讓金子有些訝異,感覺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不過細想之後,便覺得自己反應過了,這個時代不就是這樣子才最正常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容妃開了玉口,雖然陛下的賜婚旨意沒有下來,但這親事估計是板上釘釘,無可更改的事情了。
不過依柳若涵的品貌言行,絕對是當得起王妃的,配逍遙王,倒是讓他賺了呢!
金子也學着劉謙,給蕙蘭郡主這個婆婆道了喜,不過郡主臉上卻無多少笑意;
她嘆了一口氣,神情悵然道:“我這趟進宮帶着她,不知道究竟是成就了她,還是害了她。一入宮門深似海,皇宮,並非你表面看得那般,涵涵那孩子善良單純,也不知道.....哎!”
辰靖見妻子很是自責,忙勸慰了幾句,說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再說上京城內有多少娘子盼着能嫁給逍遙王,最後都落了空,這好事將在了涵涵身上,到底是個有福氣的,讓蕙蘭郡主不要過度操心。
蕙蘭郡主聽他這樣說,也只是無奈笑了笑,說她那裡不用伺候,讓金子自忙去。
金子恭敬行了禮,從蕙蘭郡主院中出來。又去了辰老夫人那裡請安,陪着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返回自己的院子。淨了手,鑽進小廚房。給辰逸雪**心午膳。
辰逸雪雖然不熱衷朝事,也不怎麼出門,但朝中的大致動向,他是知道的。
龍廷軒這幾個月來的表現,還有與太子、惠王之間的微妙關係,都在昭示着不久的將來,朝中將會發生一些變故。以前他隱藏自己,太子或者其他政黨不會留意他身邊的人和事。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在朝堂嶄露頭角,漸漸成了惠王黨的核心人物,他身邊的人和事,便成了政敵聚焦的焦點。
辰逸雪在擔心金子,畢竟金仵作的聲名從一開始便與逍遙王捆綁在一起,他了解人的心理,總是會往陰暗和齷齪的方向遐想,因而辰逸雪便越發的擔憂自己和金子留在帝都,會被無辜捲入朝爭。受到牽連。
他已經打算好了,明日就入宮向英宗辭行,帶着金子和祖母。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金子午膳做了辰逸雪喜歡的水煮魚,小夫妻二人在外廂用了飯,午後便搬出几榻,在院子裡煮茶聊天曬太陽。
金子跟辰逸雪講了柳若涵和龍廷軒被配成對的事情。
辰逸雪神色淡淡的,有些冷漠,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不過他心裡對柳若涵最終的歸屬,有些惋惜。但這純粹是他個人的想法而已,或許在涵涵自己看來。或者在柳夫人看來,這是件極其榮耀的事情。能嫁入皇家,是多少貴女們夢寐以求的。
辰逸雪只是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旁觀者。以旁觀者的心態去看這件事情而已。他相信事在人爲,也相信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相對的,對於柯子萱的行爲,他更加欣賞。
傍晚的時候,金子收到了桃源縣偵探館寄來的信,是慕容瑾寫來的,洋洋灑灑寫了好多張紙,囉嗦了一堆偵探館發生的事情。辰語瞳來帝都的時候,將偵探館全權將給慕容瑾打理,慕容瑾不想過混吃等死的米蟲生活,便壯着膽子開始招募調查員。
也不曉得他用了什麼方式和手段考覈調查員,竟招募了兩名,除了英武和錦書之外,偵探館現在已經有四名調查員了,人員過剩,慕容瑾便開始接手調查案子。當然,金子和辰逸雪不坐館,慕容瑾也沒有膽子接手命案調查,只接了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
金子看到他們最近調查了一個叔嫂爬牆的事情,不由笑出聲來。
沒想到慕容瑾還會接手這樣的案子......
最後看到慕容瑾和偵探館的全體員工,都在盼着辰郎君和金娘子早日回去,領導他們再創輝煌的時候,金子眼睛有些溼潤了;
金子發現自己成親後,當初所謂的理想和宏願,已經被她拋諸腦後了。現在的她很沒有志氣,只想當個平凡人,過平凡的日子,像以前那般,每天兩點一線,跟着辰大神一起上工,一起回家,閒來無事接一兩個案子解解悶,打發時光.....她現在所向往的,僅僅是以前過着的,溫馨又平淡的生活而已!
陰山邊關。
憲宗那天和柯子俊見面相認後,並沒有留在陰山,也沒有讓柯子俊上報朝廷,迎他歸朝。
此後接下來的幾個月,每逢初一十五的易市,他都會出現。
而柯子俊從上次韃靼流民鬧事後,初一十五的易市,也會領一小隊人駐守營市。
守備不曉得那兩個獵戶怎麼就入了將軍的眼,三人似乎很是投緣。不過守備倒沒有別的心思,只想着那二人雖是獵戶,身上卻有股子儒雅氣息,或許是以前的富裕人家落了難,才幹起這一行當,說不定是因爲這個,將軍才高看了他們一眼。
說起來,那時候憲宗和柯子俊剛相認的那會兒,柯子俊內心是很忐忑的,他在躊躇,若是憲宗要求自己護他回朝,自己該怎麼做?時至今日,他已經完全曉得憲宗的存在對英宗造成的困擾和威脅,就算是親兄弟,在皇權至高無上的權利面前,任何東西都無法與之相較,英宗只願憲宗這輩子永遠都被困在韃靼不得歸纔好呢。
所以,他擔心。也矛盾着。
是追隨父親的腳步,對憲宗忠誠到底,還是爲了社稷的安定着想。堅決擁護英宗呢?
他整整失眠了半個多月,好在第二次相見的時候。憲宗什麼也沒有要求他,且他從不在陰山城內多逗留,也沒有告訴他日後的打算。似乎他在韃靼的日子,過得並非他想象中的艱難,至少,他的行動是自如的。
韃靼與陰山交界處,這幾個月來,風平浪靜。
帝都這一邊。卻依然是暗潮洶涌。
龍廷軒加入惠王陣營,在朝事上屢屢打壓太子一籌,這讓生性衝動的太子非常氣憤,下了朝,人還沒有進東宮的殿門,便開始破口大罵,說龍廷軒不過是惠王養的一條狗,被人當做槍桿子使而不自知,得意個什麼勁兒?
若是被他們這邊尋到什麼錯處,惠王第一個就將他推來頂罪。在太子看來。龍廷軒這個過慣了逍遙閒散日子的人,那知道怎麼鑽營,他拿出來針對自己的那些所謂的證據。不過是惠王借他的手,利用他來打擊自己罷了,只有這個傻子,還以爲終於得人器重,佯裝得似有那麼一回事兒......
太子在殿中咆哮大罵了一頓後,終於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嚷着叫着讓人送酒過去。
太子妃鄭氏從側殿出來,見太子一臉戾氣,忙上前倒了一杯茶。送到太子面前,一面勸着太子息怒。
太子看到鄭氏;
。便想起上次因爲他們鄭家的事情,也在朝堂上受到父皇的呵斥。後來因爲秋獵,不盡被叫去崇政殿訓斥了一頓,還將上林苑的指揮使薛清揚給革了職。薛清揚是他的人,他被陛下革職,便等同於他失去了駐守上林苑的那一部分兵力,這讓他大爲不滿,想要上書,卻被少師沈仲等人勸住了,只能白吃了這個虧。可他心中到底不平,因而看着鄭氏的眼神也透出一股子陰冷來。
太子將一杯熱茶湯盡數潑在了鄭氏臉上,殿中只聽得鄭氏一聲驚呼,緊接着便是一陣嗚咽。
“殿下,妾身做錯了什麼?”太子妃鄭氏哭着問道。
太子冷哼一聲,看着她厭惡的喝道:“什麼都不會,就知道哭,給本宮滾下去......”
這個時候,殿外有太監低着頭稟報:“殿下,沈大人來了......”
太子妃擦了淚,起身欠了欠身,往內殿而去了。
隨後,便有小太監進來,將瓷裂碎片收拾下去。
沈仲看了眼小太監端出去的碎片,知道太子又發脾氣了,也沒多問,只恭敬的給太子行了禮,隨後大步走到太子對面的圓腰胡牀上跽坐下來,將袖袋裡的一封物事遞給太子。
太子不解,見沈仲點點頭,便伸手打開紙箋。
雪白的宣紙上,沒有隻言片語,唯有中間一枚硃紅印章。
太子倏然睜大眸子,喊了一聲先生。
沈仲點點頭,小聲道:“殿下猜得沒錯!”
這是一枚傳國玉璽的朱印。
“這,先生怎麼得來的?”太子臉色微變。
這百姓們不知道英宗手裡沒有傳國玉璽,但身爲太子的他,哪有不曉得的道理?
英宗之所以不殺沐千山,囚着他這些年,便是爲了從他口中得到傳國玉璽的下落,可最後他搞出了那麼多事情,也沒有問出個結果來,這少師是從而得來的印章?
“殿下還記得沐千山那個案子麼?”沈仲問道。
太子連一沉,冷笑道:“先生也當我昏聵?”
沈仲笑笑,說道:“沐千山死了,刑部侍郎的姚勁死了,可那個挖地道的人,卻不知所終......”
太子眼睛閃着灼亮的光芒,一把抓住沈仲的手腕,壓住興奮問道:“玉璽在他手中?這是他給你的?”
沈仲點頭,解釋道:“以臣看,這人功夫不弱,神出鬼沒。他潛入臣府邸也是無聲無息的,只留了這枚朱印,還有一句話。”
“什麼話?”太子迫不及到問道。
“他說傳國玉璽在他手中沒有什麼用,想拿着這塊石頭,跟殿下談一筆交易!”沈仲複述那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