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信寄出去後,葉子歌日日夜夜的盼望着家裡的回信,靜待佳音。可信寄出去沒有好久,紙品廠就倒閉了。
那天下午,員工們像往日一樣正在忙碌的工作着。只見廠裡陸陸續續來了許多拉貨的車輛。葉子歌看着,心裡總是樂呵呵的。心想廠裡的生意這麼好,總是在出貨,這回有了葉子歌生活的餘地。見着來的車輛越來越多,都在搶着貨拉,葉子歌更高興了。
沒多久,廠裡又有兩輛吊車也開了進來。緊接着,印刷機,磨光機被外面來的人叫停工作,並且忙着要把印刷機,磨光機拆卸下來搬運走。這樣一下子把廠裡的員工們都給看懵了,廠裡的員工們議論紛紛,不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過一會後,纔有人說廠裡的老闆逃跑了,因爲老闆欠債而沒錢償還,所以討債的人來搬東西,拉機器作抵押了。此消息一傳出,廠裡頓時像炸開了鍋似的。廠裡的員工們才明白。原來從外面來的那些人是在搶機器,在搶貨拉,而不是在出貨。聽到這個消息,員工們一下子暴亂起來。廠裡一共有四十來個人,多數是男的,將近有三十來個是老員工,他們已經一年多沒拿到工資了。現在,老闆跑了,他們到哪裡要工資去,員工們急了。
“我們的老闆跑了,把廠裡值錢的東西都抵押給別人。現在那些人過來把我們廠裡值錢的東西要搬運走……印刷機,磨光機正在被他們拆卸着,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把廠裡的機器全都託走了。而老闆欠我們一年多的工資還沒有發。請求你們幫幫我們怎樣才能拿到我們應得的工資……”一個湖南籍的主管慌張的對着勞動局的工作人員講述着。可勞動局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理睬,假裝沒聽到。“大哥,請求你們幫想想辦法呀!我們廠老闆跑了。他欠了我們一年多的工資沒有給,而現在廠裡值錢的東西都被託運走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請求你們幫幫忙,怎樣才能拿回我們的應得的工錢呀……”一個開印刷機的師傅緊張的詢問着。大夥看着勞動局沒有一個工作人員理睬,大夥兒就吵鬧起來。原來現實生活中,有許許多多的機構和部門的大門口橫豎掛滿了“爲人民服務”的大字,但是那些只是虛設而已,都是爲了掩人耳目擺擺樣子罷了。大夥兒在勞動局吵鬧了好久,但勞動局的工作人員沒有人搭理。員工們越鬧越兇,這樣激起了勞動局一箇中年人的惱怒並吼着:“這事與我們無關,我們無能爲力。你們到別的地方嚷去,我們要下班了。”另一個工作人員吼道“走不走,不走別怪我告你們擾亂公務,叫警察來把你們拘留起來。”看着勞動局的人發飆了,大夥個個都不敢放肆。不得不走出勞動局大門,勞動局在趕走大夥後就立刻把大門關了。
大夥兒沮喪的回到廠。有些人又打電話到派出所,市法院,市公安局裡面去,可那邊傳來的人卻說:叫我們自己看着辦。在這緊急關頭的時候,全廠員工在一些老員工的帶動下團結了起來。生產部門的主管號召全廠員工一起走到廠門口,肩並肩背靠背的把廠門口堵起來。不讓車子把廠裡的機器和東西拉走,也不給外來的車輛開進來,用性命來守住機器。要是機器沒了,錢就沒了。夜已睡,天上還下起雨來。全廠員工們爲了自己的血汗錢不顧一切的肩並肩,背靠背的淋着雨堵住廠門口直到天亮。
然而門一堵,就阻礙了社會的發展,就擾亂了生活的治安和秩序。員工們把進出的大門堵死了,激起來廠里拉機器的老闆們的憤怒,那些老闆和廠裡的員工們站在廠門口商量了好久,但一直協商溝通解決不了,僵持在那。從白天下午四五點鐘左右一直僵持到晚上一兩點鐘。那些老闆們看着時間越來越緊迫,而大的機器設備和貴重的東西還沒有託運出去,那些老闆們氣急敗壞的叫來了一大批綠衣大哥把全廠的員工包圍起來。綠衣大哥手持着電棍和鋼管,像老虎一樣的張着牙,像瘋狗一樣的站在老闆的一旁吼着。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們這些孬種……你們這些暴徒,你們先幹嘛?”老闆和綠衣大哥們氣勢洶洶地咆哮着。
“幹什麼?你說呢?老闆欠了我們好多的錢。從去年年初到現在,老闆們把我們當牛當馬,罵成豬成狗。我們拼死拼活的幹,不分晝夜的加班加點。爲了的是那幾分錢。而現在呢,我們一分錢也拿不到手,他就一走了之。你說,你說我們想幹什麼,幹什麼……”一個打雜的中年人惱怒的喊道。
“什麼?真可笑,那關我們什麼事。你們這些雜種也不動動腦子,我們是我們,而不是你們的老闆,想要錢去找你們老闆去。別在這裡瞎搗亂,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老闆們冒火三丈的嚷着。
“哼,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老闆。整天只知道怎樣來剝削欺詐我們打工者的血汗錢。說什麼好好幹,前途無量,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什麼工人,其實就是生活的奴隸。爲了你們那幾分臭錢,我們一百多斤的血肉就白白的拱手送給了你們,任憑你們宰割。你們何曾替我們想過,又何曾爲我們家人想過。你們成天吃香喝辣,日夜消魂,揮霍無度。原來你們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騙子,強盜,劊子手,劊子手,劊子手……”一位四十來歲的掃地阿姨流着眼淚在痛罵着。
“閉嘴,閉嘴,你們統統給我閉嘴……”老闆發瘋的嘶吼着。此時,不知保安兄爲何緣故也站在暴徒一邊來。還說幾句葉子歌聽不到的話,只見綠衣大哥們用手一把抓住保安兄的衣領,另一隻手舉起電棍,對着保安兄的腦殼直劈下去。就在一剎那,全廠員工們蜂擁而上。此時此刻,每個員工心裡都很明白,只有不顧一切的去戰鬥,纔有可能拿回自己的性命。葉子歌操起木棍,掃地的阿姨手裡緊緊的握着掃把,做飯的老頭子操起菜刀,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舉着飯碗,幾個湖南妹撿起了磚塊,楊華和一些男員工赤手空拳揮去拳頭拼命的撲了上去。冒着雨,摸着黑,不知前後左右,只管往前衝。頓時,廠門口殺氣沖天,鮮血飛濺。
聰明人不愛做傻事。經過一會兒的打殺後,老闆叫停了戰鬥。老闆知道和這些暴徒在這樣下去。對他們是沒有好處的,因爲他們知道每個員工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只有讓步才免得拖延他們時間。要是不趁着黑夜把機器設備搬運走,等天亮了,光明就會暴露他們的罪惡,他們的東西搬不出去,損失就會更大。所以,老闆們不得不停止戰鬥來和員工們談判。可憐的是那位掃地的阿姨已經倒在地上,因爲她用頭走在刀光劍影的前面,被綠衣大哥們用鋼管在頭上敲出幾個洞來。還有兩個四川的妹子在廝殺中,看見一個男員工倒在地上被三四個綠衣大哥拳打腳踢時。跑過去支援而手指被踩骨折了。做飯的老頭的臉上也多了幾道傷疤,滿臉鮮血。部門主管的一隻眼睛被綠衣大哥們用鋼管直戳了進去。老闆終於和廠裡的員工們妥協了。由於廠裡大多數的是老員工。而在這次暴動中,老員工是主要的肇事者。所以協商後,老闆答應付給老員工們年前所有的工資。而年後的工資和今年才進這個廠的新員工,他們就拒絕給工錢。老闆們但還提出一個條件,就是拿錢之後,人就必須馬上離開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老員工們想了好久,答應了老闆了給予的優惠。然而,像葉子歌這樣的新員工,就沒有拿到自己的工資。就這樣談好了,老員工們拿到自己應得的工資後。也許同是天涯淪落人吧!眼看着那一個兩個新員工無助的眼神,看着那些稚氣末脫的新員工無奈的面孔,望着六、七十歲掃地阿姨們渴望的哀求。老員工們於心何忍的又號召員工們興起了第二次戰爭。爲了所有的員工,也爲了自己應得的工資。
“兄弟姐妹們,工友們。我們都是從貧困的農村出來打工的,就是爲了那點錢來謀生。出門在外,吃別人的飯碗,是很不容易的。我們辛辛苦苦的上班就是爲了多掙一點錢。有的員工上有老下有小,有的家裡父母或孩子有病得需要錢來治療……現在,我們還有一些新來的工友還沒有領得自己的工錢,而老員工也沒有完全拿到自己所有的工錢。我們是辛辛苦苦的加班加點才得那幾分血汗錢。爲了我們所應得的,我們就要努力的去爭取,不惜一切的代價。只要我們團結一致,站起來,不用害怕,我們就有可能得到我們應該得到的工錢。我們再去跟那些老闆們商量,要他們把所有員工的工資結清了我們才放他們把機器設備拉走。否則我們就把廠門口堵住。一直堵到老闆把所有員工的所有工錢發完爲止,我相信,只要我們團結一致,我們就一定能夠要回我們的所應得的血汗錢……一會兒,大家要互相關照,互相關心,我們要確保每一個員工都領得工資後。我們才一起出廠,免得有些員工拿不到工資或遭到暗算……”部門經理站在員工中間發話了。流氓畢竟有流氓的好處。或者說寬容助漲了暴徒的野心。經過一番談談判後,老闆還是選擇了讓步。但提出個條件,要是發了全部的工錢,那麼所有的員工就得立刻離開出廠,免得妨礙他們做事。對葉子歌這些流氓來說,有錢好辦事。所以員工爽快的答應了。
那天晚上,天下着雨,而全廠員工們則冒着雨守在廠門口一夜。等全部員工都拿到自己應得的工錢之後,員工們纔開始打包自己的東西,然後才一起離開了廠。出廠時,天色朦朧,六點多鐘了,太陽露出光芒。葉子歌做了20天,領得了一百二十元錢。高高興興的和楊華吹着口哨向菜市場走去。買了幾斤肉,一條魚和幾瓶酒。到楊英家慶祝一番,因爲他們勝利了。可憐的是在戰鬥中受傷的員工們又要把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送給醫院去了。出門在外,也只好自己多多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