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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真的是從棺材裡傳出來的,聲音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似乎有什麼東西用力地撞擊在棺木的檔板上。這東西一定是個不明的生物,一會撞在棺木的前方,一會又撞在棺木的後面。整個棺材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擡棺手們心裡都覺得毛毛的。

吳勇也聽到了有聲音從棺材裡發出,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走在他前面的擡棺手想要停住腳步,而他後面的擡棺手卻想盡快離開這裡而加快了腳步。在兩個方向的夾擊下,吳勇不由得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他這一趔趄不要緊,整個擡棺的隊伍頓時大亂,橫七豎八的腿交叉在一起,擡棺手門們全都摔倒在了地上。“轟”的一聲,棺材落在了地上,騰起一團塵土。

這桐木做的棺材果然結實,只是騰起一團塵土,卻一條裂縫也沒出現。

王勞模心裡咯噔了一下,從今天走出呂桂花的家,他心裡就沒有安寧過片刻。先前那張樹林中慘白的臉,他努力說自己那只是幻覺。可剛纔他真真切切聽到了棺材裡的“砰砰”聲,而這聲音其他的擡棺手們都聽見了,因爲走在王勞模身後的那個棺材手劇烈地喘着粗氣,想要尖叫卻又不敢發出聲來,一口氣悶在胸腔。

當王勞模聽到身後“轟”的一聲,回過頭來,看到落在地上的棺材時,不由得暗叫一聲不好。

棺材邊上的擡棺手們都恐懼地讓在了一邊,只有吳勇沈天站在原地,後面的餘光和翁蓓蓓也走到了棺木旁。

夜,是如此的寂靜,沒有一點其他的聲音,只有每個人混雜不一的心跳聲,另外,就是從棺材裡發出的那“砰砰”的聲音。這聲音一點也沒有斷絕,接連不斷地從棺材裡發出,就像一柄鼓錘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旁邊幾個離得近的擡棺手都瑟瑟發抖地向後退去,凜冽的風呼呼地從身邊掠過,雞皮疙瘩點點泛起。

這令人恐怖的“砰砰”撞擊聲還是沒有停止,而且越來越清晰可辨。

王勞模吳勇沈天餘光翁蓓蓓靜靜地站在棺材邊,默默注視着這黑漆漆的棺木。沈天彎下腰來一隻手搭在棺材的蓋上,然後擡頭望了一眼穿着道袍的王勞模。

聽着棺材裡的撞擊聲,忽高忽低,在王勞模的心裡也泛起陣陣寒意。棺材裡究竟是什麼?當了這麼多年的地理先生,也做過無數次夜葬了,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遇到這麼多邪邪的事。只有做過夜葬的地理先生才知道,夜葬的所謂習俗只是一個傳統,他也從來沒見過什麼邪靈和厲鬼。

可是現在,這“砰砰”的聲音就在耳邊,真真切切,毫不含糊。現在,連王勞模自己也害怕了。

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天望着自己,王勞模知道這個血氣方鋼的年輕人想要破棺。沉吟片刻,他點了點頭。

棺蓋是用七寸長的透骨釘死死地釘在了棺材上,但是這對於身手矯健的沈天來說,並不是多大的障礙。他一隻手牢牢捉住棺蓋,另一隻手抓住棺木,略一吸氣,然後使勁一搬。

棺材的蓋子打開了,那“砰砰”聲消失了,一隻青蛙蹦蹦跳跳地從棺材裡跳了出來。

王勞模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也聽到周圍嚇得癱倒在地的擡棺手們同時重重地吁了一口氣。

原來這聲音只是青蛙在作祟,虛驚一場。一定是剛纔放下棺木休息時,青蛙從棺材的縫隙鑽進來的。看來呂桂花家給棺材店的紅包沒有到位,做出來的棺材稀鬆平常。

王勞模走到了棺材旁,準備把蓋子關上,夜葬畢竟還要進行下去。

他探頭望了一眼棺材,暗叫一聲“慘了!”。

剛纔在擡棺手們差點摔倒時,棺木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棺材裡的骨灰罈竟給砸了一個粉碎,陶土碎片和骨灰撒得滿棺材裡都是。

“不好,大凶!”王勞模暗暗叫慘。

他不敢讓別人知道,因爲他也不知道在這裡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

於是,他決定不讓別人知道,反正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骨灰罈被砸碎了。他抓住棺蓋想要扣住棺材,就在這時,一陣涼涼的風吹了過來,風以怪異的角度又在棺材裡旋了一圈。灰白的骨灰粉末剎那間從棺材裡飛了出來,撲在了王勞模的臉上。

王勞模的眼睛頓時一陣奇癢,他使勁眨着眼睛,淚水緩慢地從眼眶裡擠了出來,沖走了骨灰。他暗暗叫道:“倒黴死了!骨灰進眼,倒黴半年!我這都是惹了誰啊?”

蓋上了棺蓋,幸好沒有其他人看出裡面的骨灰罈砸碎了。王勞模敲了敲梆子,剛纔被嚇着了的擡棺手們這才重新套上了繩索,上了路。

王勞模的眼睛卻依然有些癢痛,他心裡隱隱感覺不安。這不安的感覺一直縈繞着他,從走出呂桂花的家就開始了。也許,在前面又有什麼詭異的事等待着這夜葬的隊伍吧?

一切還好,一路上平安無事,一個時辰後,隊伍已經來到了一條山溝之中。在火把的映照下,到處野草叢生,長長的草叢後湮沒着一個個墳堆。

這就是埋葬凶死者的山溝——死人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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