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心裡突地跳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雷叔已經點了點頭。
“恩,我去看看。”葉淺掀開毛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雷叔忙伸手扶住她。
“你不去?”葉淺走出屏風圍成的半圓,皺着眉看着依然不動的李君道:“你天天被罵啊,走,跟着師姐去學學。”她橫眉瞪眼,醉態十足的道。
李君無奈,只好站起來跟着她。
走了幾步,她又想起什麼來一般,回頭看了李君一會兒,才緩慢的道:“去我屋裡,拿上那把劍。”
李君怔在當地,“拿劍做什麼?”
他內力已廢,雖然能舞劍,卻再難以之對敵,而葉淺也完全不像個能拿得起劍的樣子,葉淺搖搖手,打斷他的疑慮,道:“帶上就是了,到時候會用得着的。”李君將信將疑,但還是快步去了。
陸靖雲醒過來的時候,葉淺正在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李君雖然跟着來了,但是進了這個帳篷,便忐忑驚惶,渾身不自在,葉淺也看出來他對這個昔日的師傅充滿了恐懼,便讓他到外面候着。
陸靖雲其實病得並不重,只是得了急性的傷寒而已,以他的武功,對這樣的寒疾本該不至於如此的嚴重,所以葉淺也沒有開藥,只是給他扎針活血,引導他的內力自動運轉,所以她剛收了針,開始收拾時,陸靖雲已經咳嗽兩聲,醒過來了。
葉淺正將針插回針套,聽聞他醒來,便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陸靖雲見她在身邊,竟然也一點都不驚異,只是咳嗽兩聲,然後沙啞着嗓子道:“病來如山倒,哪裡有什麼小心不小心。”
葉淺收好了東西,聞言回頭盯着他看了一下,陸靖雲病了幾日,已然不是精明強幹的模樣,病怏怏的樣子,看起來倒是瘦了幾分,這時候半坐在半尺高的地鋪上,脫去了平日裡一直穿着的貂裘,只是一身白衣,看起來倒是更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江南文士。
“那我給你開個方子,好好調養幾日吧。”葉淺沒想這個人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葉雲軒裡,有些事情,葉淺想要知道的話,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之前聽人說起這北邊來的豪強,還以爲是滿臉鬍鬚面黑如碳的張飛模樣。現在看到這人,居然一副頹然的文士樣子,想到自己的想象,葉淺一邊打開藥箱取紙筆,一邊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姑娘笑什麼?”
“我以前還以爲你是張飛。”葉淺打了水,取出小硯,開始磨墨。
陸靖雲皺着眉看她忙碌,忽然問道:“你隨身帶着這個?”
“什麼這個?”葉淺取出紙筆,回頭問。而後猛然明白他所指的是這一套文房四寶,便笑着解釋道:“我給周圍的村民看病,這些人家裡,多半是沒有這些東西的,所以什麼都自備着。”
葉淺說罷,低頭蘸墨,開始寫藥方,陸靖雲怕打斷她的思緒,便閉口不言,可是葉淺卻想都不想,一路行雲流水,很快寫好了藥方,放在一邊的小几上,而後吩咐:“按照藥方,連服三日,就該沒事了。”
“這麼快?”陸靖雲不經有些好奇。
“傷寒只是小疾。”葉淺微笑,開始清洗筆硯,擦乾之後又收回藥箱裡。
“好生靜養,不要再受風寒,三五日開外,便會好了。”葉淺收拾好一切,開始收拾準備離開。
陸靖雲點頭,忽然又問:“爲什麼不是葉軒主?”
葉淺已經將藥箱背到身側,漫不經心的道:“他喝醉了,來不了。”
“喝醉?”陸靖雲有些吃驚。
“他也是人,哪有不喝醉的?”葉淺微笑,“你不一樣也生病嗎?”
陸靖雲默然,而後苦笑,“那倒是,在下多心了。”
葉淺笑笑,打算出門,忽然發現李君出門的時候竟然將那把劍放在了小几邊,便又走回去,拿起了那把劍。
可是她纔拿起那把劍,躺在牀上的陸靖雲卻以雷霆之勢一躍而起,葉淺還來不及有什麼動作,他已經將那把劍劈手奪了過去。
“你從哪得到的這把劍?”陸靖雲瞪着一臉驚愕的葉淺,大聲道。
門簾唰地被拉開,李君和另兩個人的面孔同時出現在門口,陸靖雲頭也不回,大吼道:“滾出去!”那兩個人立刻退了出去,李君卻還是怔怔的站在門口,眼睛盯着陸靖雲手中的劍,他和葉淺相距至少一丈,現在這樣的情形,陸靖雲要是出手,他連撲上去擋劍的機會都沒有,想到這種情形,李君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忽然很後悔自己沒能剋制住進門時的恐懼,現在連保護葉淺的機會都沒了。
“滾!”陸靖雲發現李君居然站着不動,大吼:“你聽不到嗎?”
葉淺卻不以爲意,淡淡道:“他現在是我的人。”
“你從哪得到的這把劍?”陸靖雲竟然也不再要求李君離開,想來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小滿留在軒裡的。”葉淺面如表情的道。她對陸靖雲居然對着這樣一把無關緊要的劍失去控制很是鄙夷,之前看病時建立起來的親近感也蕩然無存了。
陸靖雲怔怔的看了一會那把劍,然後又將目光轉到李君臉上,後者輕輕的點了點頭,證實了葉淺的說法。
陸靖雲瞪着眼,盯着李君,腳下卻慢慢的後退,最後頹然坐倒在小几邊。但是隻維持了片刻,他旋即又恢復了以往的氣勢。
“來人!”他大聲吩咐。
門簾被拉開,去接葉淺的那兩人走了進來,“時候不早,安排兩位休息。”
“天黑了,委屈姑娘在這裡住一夜,明日再回去不遲。”他轉過頭,對葉淺道,語氣強硬,不可辨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