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很慶幸自己並不是少女漫畫的女主,容易害羞並想法幼……可愛。所以在這種姿勢下,她的反應只是,用吐氣的方式說出這句話:“我可以保持安靜,你先放開我。”
就在對方放開了她,她剛放鬆了下來的時候,通訊器的燈光閃了起來,“藍莓酸奶正在與您建立視頻狀態……”她立刻反應過來,切斷了連接,並設置自動拒絕建立視頻狀態。
連接成功的下場是:藍莓那個嗓門……把外面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木屋裡來了。
他見她切斷手法乾淨利落,用眼神給予了高度評價。接着便繼續監聽屋外的情況,比最初安靜了許多,許是內訌走了很多人。
蔓草見有他注意外面的狀況,她便安心下來。她伸出食指,用指腹碰了一下身邊書櫃上的書,書因爲抹去了原來附着在上面的灰塵而留下一個印子。屋內擺着大量的書櫃和書,但每本都看起來舊舊髒髒的。
一般……沒有人會想看這裡的書吧?蔓草無聲地苦笑了下,抽出了一本記載着精靈族皇室歷史的書。
“精靈族元年第402年,精靈族三公主莉莉婭出世,出生時渾身散發紅光。二公主連夜占卜,稱其是能夠將火系法術發揮到極致的天才,親手用大公主出征狼人族得到的最具價值戰利品紅炎礦煉製了極品法杖贈與三公主,並以三公主芳名爲杖取名,莉莉婭之杖。”
她隨手翻了一頁,上面寫着這麼一段話。因爲是熟悉的名字,所以認真地看了起來。上面記載了許多有關於精靈族皇室的歷史,她大致地瞭解到了莉莉婭和她兩個姐姐的故事。合上書,左手灰灰的,書封皮倒是乾淨了不少。
若不是有一些書封上還留有被人碰過的痕跡,她真的要懷疑,這裡是被遊戲公司遺棄的地方。她大致看了看這些書的書名,有很多記載歷史的書,還有很多可以稱之爲遊戲秘籍的書,像是什麼地圖有什麼材料,可以合成什麼東西。
屋外已經沒有動靜了,大概是人都走了。但他還是不放心地趴在木牆上,以防有詐。而蔓草已經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無聊地隨手翻了翻屋裡的書,研究了會兒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她翻出包裹中被對方丟棄的低階布料,開始擦拭手上的灰,而她的包裹中還有兩件對方貢獻出的裝備。
“他們好像是真的走了。”他聽了會兒,小聲地回頭說道。
蔓草知道他是還有些不放心,便無聲地點了點頭。
“下次不要睡在那種地方,很危險。”這幾天他在遊戲中時常聽到追殺他的人提到“野有蔓草”這個名字,他有些莫名其妙地上了趟不常去的BBS,看見了那個緋聞帖。
她再次點了點頭,很認真地小聲迴應道:“嗯,我不會從上面掉下來摔死的。”
“……”他無語地盯着蔓草,不明白爲什麼這姑娘有時候很聰明,又有時候這麼……天然呆。
“我是說……”他剛想解釋自己的意思,但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算了……你好好保護自己吧!”
蔓草不解地看着一臉糾結的男子,思索片刻問道:“他們天天追殺你麼?”
男子坐在木地板上,靠着木牆,兩隻胳膊放在雙腿的膝蓋上,頭往上仰,“……算是吧。”
“你……真勇敢呢。”蔓草看着這樣的男子,喃喃道。
“什麼?”男子疑惑地看着她。
“……明明被那麼多人追殺,還能天天頂着那個ID登陸游戲。”與他相比,若被追殺的是她,她大概會不敢上線吧。
她看着久久不語的他,又說道:“你……還是換個號玩會好些。”
“……遊戲角色可以說換就換,那人生呢?人生,可不可以,因爲不想過了,就換一具身體?然後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在那些曾經討厭過的人面前一副友好的樣子?”男子冷笑了起來,彷彿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而又討厭的笑話一般。
“……這只是遊戲。”蔓草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她想起了昨天那個尋找安妮的男子。
“是不是無論在這裡做了什麼,都可以這樣安慰自己,說不用去爲了自己在遊戲中的所作所爲負責?因爲只是遊戲,所以認真你就輸了?這還真是……笑話中的笑話。”男子說出的話,在別人面前大抵是笑話一般的東西,但是蔓草的心情卻無法輕鬆下來。
就像他所說的,即便是遊戲,那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是要爲之負責的東西。
“……即便遊戲將自己弄得很不愉快,天天都有人像守BOSS一樣追殺你,也沒有關係嗎?”蔓草扯起了苦澀的笑容。
“我在當殺手之前,就早已做好了會被人這樣追殺的覺悟。”男子以爲她是在說他的事,不以爲然地回答。
“……即便是莫須有的罪名,突如其來的背叛,也沒關係嗎?”在隔壁遊戲發生的事情,大概她身處別的遊戲,也沒有辦法忘記吧。
“……你怎麼了?”男子注意到她越發蒼白的臉。
蔓草對着男子微微擔心她的目光,有些陰陽怪氣,“現在的遊戲,製作技術還真是好啊,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其他玩家的表情動作,很清楚地聽見其他玩家的聲音語氣……”而看不見的人心,不論在遊戲中還是現實中,都是那樣的捉摸不透。
男子看着像之前的他一般冷笑起來的蔓草,心中雖有疑惑,但大概也能想象到些什麼。他無法否認,當聽到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的確想到了那個人。
莫須有的罪名,突如其來的背叛……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剛剛只是一時的玩笑話,請別介意。”蔓草反應過來,很快地調整好心態表情,向對方致歉。
她能夠理解男子說的那些話,她也能夠認同,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像他一樣,因爲她不想面對,那些不想面對的事情。
她習慣性的禮貌,一下子拉遠了兩個人的距離。明明共處一室,距離只有幾步之遙,但她的笑容卻成了一道拒絕的溝渠,橫在兩人中間。
雖然他跟她也才見了幾面,但他卻覺得,此時此刻,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甚至還要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