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電話,趙陽對站在一邊的商年青道:“不要灰心,多試幾次就會成功的。”
這次是他要煉丹時,商年青見了,想要跟着學,因爲以前煉丹他也跟在一邊學,這次估計是手癢了,只是結果——他看着丹爐內全碎的丹藥一陣心疼,不解地道:“師父,我全都學着你的方法操作的,就連通風、開爐的時間也都一樣,爲什麼就……成了這個樣了?”
趙陽道:“火勢不同,通風、開爐的時間就會有微小的差異,對於一直處於高溫中的藥物來說,這點差異就會造成截然不同的結果……我說過,煉丹,要用心!你用心感受藥材在爐內的氣息,等你學會感受它們的喜怒哀樂,就能煉出丹來了。不要着急,藥材咱們不缺,慢慢來,總會學會的!”
說着他帶頭從丹房裡走出去,丹藥煉不成功,不僅氣味難聞,還會帶上毒性——好在這次商年青完全模擬他的手法,雖然不成功,但也沒有煉出毒性來。
這次之所以讓商年青試手,一是要教他,另外,趙陽也是想看看換個人學他的步驟,能不能煉出丹來,如果可以,那麼,是不是能像某些快餐一樣,配料、製作都找出對應的時間,使用現代化的手段來煉丹呢?
在一旁完全將商年青煉丹的過程看在眼裡,他能看出商年青所有的動作及時間控制都在學他,但進行到一半,他其實就已經知道了結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才更能看得清楚,在煉丹過程中,因爲爐內的高溫,藥材在爐內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着劇烈的變化。作爲煉丹者,則要全身心地投入感受它們的變化,並通過通風增加火勢或者減弱來控制它們向有利的方向進行,完全機械地做法自然是沒用的。
而且,和煎藥一樣,煉製丹藥過程中,個人的心力作用也很明顯,最近他煉製丹藥的藥效提升最高的一次已經超過了六成,也愈發感覺到煉製丹藥時他整個人的氣息是可以與丹藥的“互動”的。
如此看來,正如我們用眼看一朵花開很正常。但要用科技手段,僅是在電腦上完整地模擬表現出來,就不知道需要多少個步驟和圖片,煉丹想要通過現代的科技來提高產量,不說藥材的浪費與質量的高低了。僅煉出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
當然,這方面的研究也不能放棄。完全可以在教商年青煉丹時慢慢摸索就是。
……
而在電話的另一頭。陸元晉完全沒想到趙陽竟然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他將電話往耳朵上貼了貼,然後又拿開,把電話扔給邱友山,冷笑道:“這位趙神醫架子可真大啊!”
說着話,他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向外走去。
如果放在平時,見趙陽竟然得罪了陸元晉這樣的人。他肯定會感到心喜,但此時他最想的是治好自己的病,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當然,他也不能就這樣讓陸元晉走了。忙叫道:“等等。”
說着起身,倒了兩杯酒走了過來,道:“晉哥,都是我的錯,趙陽那人一直就不是好……脾氣的,如果得罪了你,我向你賠禮道歉!啥也不說了,我幹,你隨意!”
陸元晉怒氣稍歇,道:“冷少,不是我說你,你也不要太迷信這些大師,好的大夫多的是!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個最好的醫生!”
冷勳感激地向陸元晉點了點頭,道:“晉哥仗義!”
陸元晉笑了笑,道:“我還有點事,你跟友山在這裡玩吧。”
他一走,邱友山自然沒有多少話跟冷勳說,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陸元晉也確實效率,回去不久就跟冷勳打電話,道:“冷少,我跟國內幾個知名專家諮詢了一下,他們普遍認爲你得的是強迫症,我正好認識一個這方面的專家,是我爸的保健醫生,要不要介紹給你?”
聽他提到“強迫症”三個字,冷勳眼前一亮,想了想自己的表現,如果不管突然發病的蹊蹺,可不和“強迫症”相符合?至於陸元晉父親的保健醫生,自然是最好的!
於是他就哈哈笑道:“晉哥推薦的醫生,我還能信不過?舉雙手歡迎!”
陸元晉笑道:“你這傢伙……好吧,姜大夫現在不在京,回來後我就帶他去你那兒。”
冷勳忙道:“又要麻煩晉哥了!”
掛了電話,冷勳心情大好,只是轉身時看到掛衣服的架子,冷不丁地又看成了董海滿臉是血地站在那裡,嚇了他一跳,但他很快又惡狠狠地道:“來啊,來啊,我不怕你!”
話雖如此說,因爲陰天的緣故,屋裡更像是飄浮着什麼冷幽幽的東西,他也沒有繼續在家裡,又跑去了酒吧。
一直過了凌晨一點他纔回來,被酒精和某種粉末刺激了大半個晚上,回到家已是神智模糊,一粘牀就睡了過去。
即使這樣,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睡着,因爲他又清晰地看到那個車禍場景!
一股焦灼的恨意充滿了他的心胸,他大喊大叫,通過最惡毒的咒罵來發泄着,但罵着罵着,他就看到翻倒在地上的汽車裡,董海的屍體向他走來,越走越近!
他的咒罵馬上變成了驚叫,人也向後退去,但無論他如何用盡全力向後退,身體卻像一動也不能動,而董海的屍體已經走到了他的臉前!
一瞬間,他的心臟嚇得都要停止跳動了!
董海的屍體還是壓了過來!
頓時,他就感到身上像是壓上來一座大山,呼吸都已不能!
他掙扎,拼命地掙扎,想要將董海的屍身推開,卻感到身上的壓力愈發沉重,更讓他驚駭欲絕的是,董海張開了滿是血水的口。露出了帶血的牙齒!
“啊——”
“冷少,醒醒,你怎麼了?醒醒!”
冷勳睜開了眼,神魂不屬地喘着氣,等看清眼前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女人,就虛弱地問道:“你是……誰?怎麼在……我這裡?”
眼前的女人捂嘴一笑,扶冷勳坐起來,給他倒了一杯水,道:“冷少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金川的妹妹金暘啊。冷少喝了那麼多酒。哥哥不放心,讓我送你回來的。”
冷勳知道金川是金帝酒吧的老闆,也記起他好像有一個妹妹——其實不管是誰,經歷過剛纔的噩夢,他都有些感激對方。只是此時他仍然心思不屬,就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水。
金暘微笑着問道:“剛纔冷少做噩夢了吧?”
冷勳冷淡地嗯了一聲。想到剛纔的情景。仍然忍不住向上伸了伸脖子。
金暘溫聲道:“沒事的,小時候我有時也會被夢魘住,主要是手放在胸前的事,剛纔我見你也是把胳膊放在胸口,拿開睡就沒事了。”
往常會有女人比現在更百倍的溫柔對他,冷勳也不會有多少感受。但現在的情形下,他卻少有的有些感動,道:“你們兄妹有心了,回去跟你哥說。我欠他一個人情。”
金暘輕笑道:“都是朋友,冷少太客氣了,再說,你要是因爲在我們那喝酒出了點差子,我們可承受不起冷部長的虎威啊!好了,冷少你醒了就好,喝點水繼續休息吧,我回去了。”
冷勳嗯了一聲,看着金暘走動時腰脖擺動的背影,感到身下一跳,嚥了一口吐沫,但不知爲什麼,腹中的那股火苗隨之又熄了下去。
但經歷過剛纔的噩夢,他也不敢再睡,只是想到夢魘在民間還有一個稱呼叫作“鬼壓身”,他就又有些後悔不該讓她走的,那樣至少還有個人陪着他……
第二天,他也無心去公司了,就給瑞麗打了聲招呼,然後看時間差不多了,就給陸元晉打電話,問姜大夫什麼時候能來。
陸元晉先罵了一句,道:“艹,剛六點半,你就給我打電話!”然後又道:“他們在外地,估計今天還回不來。”
冷勳忙又問道:“晉哥,你能說他們在哪嗎?”
陸元晉稍一停,道:“他們在哪,我也不太清楚啊!”
冷勳馬上反應過來,姜大夫肯定跟陸元晉的父親在一起,他問這個話就有打聽他父親行蹤的嫌疑,不由臉色一變,但已經被噩夢折磨,尤其是昨天晚上的經歷,他擺脫眼前困境的心從未有過的急切,也就顧不得太多了,道:“晉哥,我發現我的,那個強迫症好像更厲害了……昨天要不是有人在身邊,我差點就回不過來了!所以,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陸元晉遲疑地道:“有這麼嚴重嗎?”
冷勳斬釘截鐵地道:“有!”
陸元晉呼出一口氣,傳出啪的一聲和嬌聲呢喃,然後他道:“好,你等我電話吧!”
三個小時後,冷勳見到了陸元晉所說的姜大夫,一位四五十歲,面相很溫和的中年人。
姜大夫先仔細看了冷勳帶來的體檢報告,然後對兩人道:“身體其他地方並沒有問題,看起來應該是強迫症。”
陸元晉一笑,道:“看吧,我說的對吧……不是我說你,好好的怎麼得了這個玩意?”
冷勳心中好受了一些,苦笑道:“晉哥就不要取笑了……”
陸元晉見姜大夫看他,就笑道:“好吧,姜大夫,冷少就拜託你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回頭我們再聊!”
送走陸元晉,姜大夫和冷勳面對面坐下,道:“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冷少,我聽陸少說你這病是最近才得的,對吧?”
冷勳點頭道:“對,就是從我這次回國後纔出現的,時間有四天了吧!”
姜大夫嗯了一聲,道:“那你能將得病的經過告訴我嗎?你放心,對咱們之間的談話我會保密的,絕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冷勳呼出一口氣,道:“好吧,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