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情緒是可以傳遞的,邱錦江兩口子回去的時候,臉上就都帶上了笑意,尤其是中間給魯超打過一回電話,得知邱友山已經睡着了,對於最近幾天幾乎不能入睡的他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而他們心裡的擔憂自然就又減弱幾分,快樂的心情也就少受了影響。
魯超見兩人回來,忙站起身來相迎,見他們都看着躺在病牀上睡着的邱友山,就先站在一邊,等兩人轉向他的時候,他才輕聲地道:“友山睡着了有兩個,嗯,差不多三個小時了。”
邱夫人小聲地問道:“也就是說我們剛走沒多久他就睡了?”
邱友山病情好轉,魯超身上的壓力也大爲減輕,心情自然也跟着變好,就聲音透着喜意地道:“是,你們走後,友山又排了一次便就睡了。”
邱夫人面上顯出欣慰的神色,道:“那就好……對了,他還能睡多久?”
魯超回頭看了一眼邱友山,這幾天極差的睡眠實際上對他的精力消耗非常巨大,既然能睡着,想來短時間是醒不了的,就回答道:“友山前幾天一直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這次睡着,如果下午三點到五點不醒的話,估計沒有個八九個小時是不會醒的。”
下午三點到五點這段時間,是人體當中膀胱經當令的時段,想當然的,要是不太缺水的話,這個時間裡一般就會有排尿,邱友山所服用的龍膽瀉肝湯加味和黑豆甘草湯又都是除溼熱的方子,就會更加劇這個功能,所以,三點到五點這個時間段是他最容易醒的——被尿憋醒。
邱夫人遲疑地道:“能睡倒是好事,只是,會不會耽誤他吃飯,尤其是吃藥啊?”
魯超忙道:“吃飯晚一點沒關係,至於吃藥。中藥一般都是一天一劑,早晚各一次,這樣就能保證藥效足夠,也不耽誤的,而且,對友山來說,現在能夠睡着。對緩解他的情緒和身體的自我調節都非常有好處,完全沒必要非得叫醒他按時吃飯和服藥。”
邱夫人一笑,道:“好,麻煩你了,魯大夫。”
魯超心中一激動,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從對方的稱呼及語氣上。能看出來她們並不是多麼怨怪他了,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當然,這是建立在邱友山病情開始好轉的基礎之上的,如果他的病情沒有好轉,那……想想那種可怕的書面,他就不寒而慄,對趙陽也愈發由衷地感到感謝了。
邱夫人笑着點了點頭。又轉向邱錦江,道:“現在看來,友山的病情恢復得不錯,我在這裡看着,你回去吧——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呢!”
邱錦江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邱錦江,然後對魯超道:“魯大夫,這裡就麻煩你了!”
魯超自然知道邱錦江話的意思。是讓他照看着邱友山,治病肯定還是要找趙陽,但他於情於理也得留下來,就忙道:“您放心,我會一直守在這裡,要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會馬上通知趙陽的!”
邱錦江嗯了一聲。有太多的事,家裡的,公務上的,等着他回去處理。他也就先回去了。
到了下午的四點左右,果真如魯超所料想的那樣,邱友山醒了,但去了一趟洗手間,又喝了一碗黑豆甘草湯後,他又躺回到牀上繼續睡了。
這一次睡的時間比上次要短,到了八點來鍾就醒了,然後吃飯,食慾明顯比前幾天要好。
等他吃完,邱母將他的手機遞給他,道:“剛纔好幾個電話找你,我沒接,你看看吧。”
邱友山接過手機一看,見好幾個是冷勳的,此時他睡了一個好覺,心情舒暢,正想找個人聊天,就隨手撥了過去,道:“剛纔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什麼事?”
冷勳今天去醫院去找邱友山,沒有見到他人,找人打聽也沒打聽到,就只好給他打電話,此時電話接通,他就用關心的語氣說道:“我聯繫到了史密斯博士,去醫院裡找你,你不在那裡,你去哪了?”
邱友山一笑,道:“我啊,我在齊水。”
冷勳一愣,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忙問道:“你去找趙陽了?他答應給你看病了嗎?”
他滿心疑慮,不明白他們怎麼直接去找的趙陽,但很快又想到可能是通過馮老的關係,這讓他心裡升起一股焦躁憤懣的情緒,但此時邱友山沒有立即回答,他心裡又升起一股希望,或許趙陽還是那樣的臭脾氣,根本不搭理他們!對了,今天還是大年初一,他就更有理由拒絕了!
於是,他又糾結地道:“趙陽那個人脾氣比較臭,你去找他,最好順着他點,要是他說什麼難聽的話……”
邱友山打斷他的話,道:“剛纔魯醫生送藥過來,我讓他先放一邊……你說趙陽脾氣臭?沒有啊,我們來了,他馬上就給我看病,開藥……冷少,我跟你說,你推薦讓我來找他,真是找對人了!你知道嗎?人家一搭脈,就跟親眼見到似的,把我身上的病,包括怎麼得的,都說得一字不差!”
冷勳忽然感到一股血衝上了腦門,臉上又顯出暴虐的情緒,右手握得青筋暴出,語氣也不由變得冷淡了些,道:“是嗎?你去找他看病,是馮老介紹的吧……”
邱友山又立即打斷他的話,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來找他看病是馮老在中間幫的忙,但是看病,人家問的問題,原來我都沒跟別人說過,尤其是我怎麼得的病,真是說的太準了,這個不服不行!”
冷勳勉力調整情緒,笑道:“是啊,他的醫術確實是頂尖的……聽邱少的語氣,你吃了他給你開的藥,是不是都好了?”
邱友山笑道:“古語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能這麼快就都好了?不過,吃了趙陽給開的藥,身體上確實感覺好受多了!”
冷勳感到手心發溼,低頭一看卻是指甲把手給扎破了,但鮮紅的血流出來,心裡那股暴虐的情緒彷彿也跟着流了出來,他終於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就一邊拿紙巾擦着手一邊笑道:“那就好,我還怕他脾氣太臭,難爲你呢!”
邱友山一笑,道:“我覺得你可能對趙陽有些誤解。雖然我今天才見他一面,但也能感覺到他這個人除了性格淡泊、醉心於醫術外,其他都還好,估計你們倆前面有些誤會……”
一瞬間,冷勳恨不能把手機丟出去!
他沒想到最近一段時間費盡心力維護的“盟友”,前幾天更是直接站在了趙陽的對立面上,但只是見了一面,立場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對趙陽是如此推崇,那他前面苦心孤詣的付出不都白費了嗎?或者比這還壞,反而成了對方的盟友!
至於說到誤會,外人能看到的是他與趙陽關於陽婷減肥茶的爭端,但其實最深的還是那段仇怨,以及由此引起的讓他一次次陷入被動的事情!這些事情疊加起來,就算趙陽放下,他自己也已經放不下了!
見邱友山還要繼續往下說,他就討饒似地道:“好了,邱少,我和他的事以後再說,主要是你的病讓我們大家都很擔心,現在好轉,我們就放心了,也能讓邱老和邱叔他們過個好年!”
邱友山哈哈一笑,道:“冷少,謝了啊!”
冷勳深吸一口氣,收拾心情,微笑道:“邱少,原以爲你請不動趙陽的,我就抓緊時間聯繫上了史密斯博士,他是生殖與內分泌相關的權威專家……現在雖然有趙陽給你治療,但是,他或許也能提供些幫助,我就繼續和他聯繫着吧!”
他話說的漂亮,但所謂聯繫着,其實並不需要做什麼,不過,他前面畢竟爲了他的病前後奔波,所以,邱友山還是感謝他道:“謝了,冷少。不過,我感覺有趙陽在,或許就不用別的專家了!”
冷勳滿心的煩悶,但也只能忍着——盟友做不成,也總不能再把對方得罪成敵人吧?
掛了電話,他抽出一支菸點着,冷着臉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一直坐了兩個多小時,然後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道:“得給他找點麻煩,不能讓他好過了!”
或許是白天睡的時間太長,又或者是剛纔打電話興奮了,晚上睡覺時,邱友山時睡時醒,卻是沒有睡太好。
次日,魯超一邊爲他把脈,一邊詢問他的感受,主要還是下面的感覺,發現他只是尿道脹痛輕了些,但仍然堅挺依舊。
雖然邱友山只是剛服了一劑藥,但他還是給趙陽打了個電話,將情況說明,畢竟現在趙陽是主治大夫,要怎麼用藥得聽他的。
趙陽卻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再服一劑”就說有事,把電話掛了。
魯超沒想到他說話辦事這麼簡潔,但一想,辯證既然對了,方子也有了效驗,又只是再多服一劑,確實也用不着過多商量、討論,而且,今天還是正月的初二,風俗是走孃家的時間,趙陽忙點也應該。
事實上,走孃家對趙陽來說沒什麼忙的,但魯超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晨梅正鬧情緒呢,他自然沒心情和他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