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櫻吃好晚飯,草草打掃一遍後,精疲力竭地癱在沙發上,剛拿起遙控器,打算打開電視,胸口感受到一陣密集的針刺般疼痛,疼痛隨着她的呼吸,一下又一下,邱櫻只得放緩自己的呼吸速度,很快,頭皮開始發麻,雙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心下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兩眼一黑,暈厥在沙發上。
“慧姑的能量開始攻擊她的心臟了。”小騰略爲擔憂地看着不省人事的邱櫻。
“我把能量收回來。”採囡邊說,邊在邱櫻手上劃了個小傷口,開始唸唸有詞:……&%¥¥……&
白色光亮從邱櫻手上緩緩流入採囡身體。
“只收這股本源之力吧。”小騰在一旁,用懇求的語氣說。
採囡沒有回答,只是在白色光亮之後,又開始唸唸有詞*&……%¥,然後用雙手撫平邱櫻手上的傷口,帶着小騰離開了。
海溝深處,舊日的囚禁地。採囡坐在這裡,就像四十幾年前的採慧。能量帶着記憶翻滾在採囡的身體中,能量逐漸融於體內,但記憶依舊滾燙,將採囡的心燙出一個又一個流淚的破洞。
“我還是怨恨了,我怨恨邱流芳,後悔與他成婚,詛咒,詛咒應驗了……”採慧坐在門外,哭着向採囡說,“我的孩子,我的後人,都在這個詛咒之下……”
那天的採慧在這裡待了很久,她先是嚎啕大哭,帶着愧疚和後悔,在眼淚流盡後,變成低低的抽泣,然後沒有了聲響,她就那樣呆坐着,渴望着門那邊的採囡。採囡始終沒有說話,她恨恨地在門那邊,渴望着失去的自由。
所以,邱櫻也在詛咒之下,是採慧用自己的能量爲她續的命。此時的採囡似乎可以理解採慧的做法,但依然憤憤地說:“她以爲自己是濟世渡人的觀世音麼,這個也救,那個也幫!”深海靜謐,她的聲音被吞噬,亦沒有回聲。
“你在這裡。”小騰焦急地找到採囡,胖胖的臉蛋因爲過度運動而通紅,“你……沒問題吧?”
“你感受到了?”採囡問。
“嗯。”小騰點點頭,說,“慧姑的記憶讓你很難受。”
“我不是她,沒事的。”採囡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站起來說,“那個符咒,你有結果嗎?”
“這個符的畫法,與我們所見截然不同,是上古畫法。”小騰神色一凌,接着說,“九重天上存有上古畫法,我們需要去確認一下。”
“不用,我來確認。”有力的聲音從幽暗處傳來,進而走進來一高一低兩個身影。
“烏林!”
這一個面容飽滿,膚色雪白的男子,從前總是被大家嘲笑:明明是一隻烏賊,卻長得這樣白,採囡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好久不見。原來小騰是你的人。”烏林語調溫和,久違的故人。
小騰拿出已經被複在一起的符咒,缺損處黑黝黝的,像一個豁口。
“缺了不少。”烏林接過符咒細細端詳。
“能看出來嗎?”安歂在邊上探着頭,“這地方有點像蛇尾……”
“不是蛇尾,是夔牛。”
聽到烏林這麼說,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氣。腦海中不約而同地閃現幾個字“夔牛,神魅也。”
相傳這世上只出現過三頭夔牛,傳說距離最後一頭夔牛消失,也已過了近1700年,這上古神獸,鮮有人見過,更不用說用其入符咒,古往今來,只有兩人馴服過這神獸,分別是神農氏、黃帝。
“烏林,你怎麼認識夔牛的?”安歂沒想到烏林還是一隻見多識廣的烏賊。
“小時候見過一次。”所有的思緒繞在烏林腦海中,卻都是斷了的線頭,找不到答案。
“至少我們知道這是上古神獸了。”小騰露出頗爲樂觀的神色,“眼下,還是得先平衡這個世界上的能量。”
“採囡,你現在可以嗎?”烏林看着採囡,她的面色略顯蒼白,烏黑的眸子中多了一分似曾相識的憂戚,慧姑的記憶像寒冬清晨的滂沱大雨,讓人滿身狼狽,瑟瑟發抖。
採囡注意到烏林的目光,再次強調:“我不是她,我們現在就出發。”
他們四人穿梭在海中,曾經水草豐茂之地已裸露在海平面上,失去水分的乾草緊緊貼在岩石表面,看上去彷彿一塊一塊的皮蘚。大塊岩石的低凹處,有魚骨,蝦乾……安歂伸手拂過這些屍體,它們在安歂的手下化爲點點亮光,飄散、入了大海。
“沒想到,我們的家已經成了這副模樣。”烏林非常後悔自己許久未回來,“我應該回來幫助這些小魚小蝦的。”
“沒用的,你根本幫不過來。”小騰帶着沉痛與無奈開口道,“每一秒,都有成千上萬的同胞死在乾旱、炎熱之中。”
“一切都會變好的。”採囡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東南海的交界處,濤聲震天,碎玉跌入黑暗深淵,再無法迴轉之地。
安歂是第一次來到此處,見眼前這場景,說:“這是海破了?當年有女媧補天,如今要採囡補海?”
採囡不應聲,揮手施法,將自己的能量注入到這個巨坑中,隨着滾滾浪頭,能量被一併吞噬,不見任何變化。
“怎麼會這樣!”安歂邊說邊將自己的能量也注入其中,濤聲如驚雷,一股紅色,一股銀色的能量被這巨大聲響吞噬,而深淵,如舊。
烏林見是如此,立刻打斷採囡與安歂的施法,將她們兩人拖離此處。
“看來,沒這麼簡單。”烏林看向小騰,問:“你怎麼知道此處能量失衡的?”
“海里的小魚小蝦都知道啊。”小騰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是沒想到,直接注入能量沒有啊!”
“安歂,你剛纔說什麼?”採囡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
“我沒說話啊,這不是烏林跟小騰在說麼。”
“之前,我們施法前!”
安歂思來想去,說:“我說這海破了?”
“不是這一句。”採囡也是竭力回憶,卻想不起來。
“你說女媧補天,採囡補海!”小騰終於忍不住,插話說。
“對,對!就是這句!”採囡撫掌說道。
此刻,烏林也明白了:得有容器,來承載能量。女媧用的是五色石,神鱉。這兩樣,我們尋不到也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