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佑宸根本就沒有在離婚協議書上籤過字,是她耍了小心機,用會褪色的筆模仿顧佑宸籤的字。她跟顧佑宸從小一起長大,曾經有段時間喜歡模仿別人的字,她模仿最多的就是顧佑宸的字,到後來基本上可以以假亂真,所以這次陸子悅並沒有看出來有哪裡不對勁。
陸子悅被趕出來之後,胸口一疼,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嚨,她擰着眉嚥下這股不適。
步履蹣跚的往前走着,心裡一片淒涼,她攔下前面一輛出租車,沒有猶豫的報了顧佑宸所在的醫院地址。
夜黑,星辰像是被雲層深深的掩蓋住了,看不見一丁點的光亮。
陸子悅下了車,直奔顧佑宸所在的病房,她的腳步走的飛快,可是卻在離顧佑宸病房還有幾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
她想到了顧佑宸在離婚協議書上籤的字,想到了他得知她最初心懷不軌時眼裡的厭惡和狠厲。
顧佑宸的話語多麼的不善,她始終堅信他的心裡有她,可是這一刻她茫然了。如果他已經選擇了分開,是否她還要堅持在一起。假若,他們在一起,幸福還會降臨在兩個人的身上嗎?
陸子悅想要再爭取一次,就最後一次,如果顧佑宸的態度決然,她會選擇放手,給他自由,也放了自己的心。
因爲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愛情太折磨人了!
以爲經歷過受傷,愛而不得,她不會再愛上一個人,不會再有刻骨銘心的愛戀。在與顧佑宸的相處中,她死守心房,可是她還是被顧佑宸引誘了,心甘情願的將心房打開,甚至將縫補好的整顆心雙手供上。
愛了,就是愛了,她不迴避也不逃脫,她想要把握住。
陸子悅推開顧佑宸的病房門,可是卻發現病房裡沒有人,這一次她並沒有向之前那麼的慌張,而是選擇掏出手機撥打了鐵叔的號碼。
“少nainai?”鐵叔意外陸子悅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他。
“顧佑宸呢?他人呢?”
鐵叔感覺到陸子悅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少爺在醫院啊。”
“不在,他不在病房。”
陸子悅的話音剛落,病房門就被推開,陸子悅猛然回頭看去,就見一粉衣護士推着顧佑宸進病房,顧佑宸看到陸子悅的時候,眼神也閃過一絲驚愕,
“這位小姐你是誰?”特護蹙眉看着站在病房內的陸子悅,問道。
陸子悅的視線卻緊盯着顧佑宸坐在的輪椅,彷彿並沒有聽到特護問的話。
“這位小姐?”
“你出去吧。”顧佑宸開口。
特護小姐也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顧佑宸看到陸子悅臉上滲血的傷痕,眉心緊蹙了起來,視線往下,發現她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塵,渾身髒兮兮的,看上去有點狼狽,不懂她是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份樣子的。
“你的腿怎麼了?”
“你的臉怎麼回事?”
兩個人幾乎同時出聲。
陸子悅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她滿心都是顧佑宸的腿,她慢慢的在他的面前蹲下,顫抖着手按在他的腿上,想要扯開蓋在他膝上的毛毯,可是卻被顧佑宸攔住了。
“爲什麼這麼晚了過來?”
陸子悅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只想只想知道他的腿是怎麼回事。
“你有事瞞着我,是不是就是這個?你的腿受傷了,傷的很重嗎,不能走路了嗎?”陸子悅慌亂地說着。
“是不是,你說啊,腿受傷了,可是蔣一心她不是也受傷了,不是做康復訓練就能好嗎?”
“是不是會好,你告訴我,會好起來的是不是?”
他之所以會出車禍都是因爲她,如果他因爲車禍失去了雙腿不能再行走了,她覺得她會瘋。
“顧佑宸,顧佑宸.......”
陸子悅哭喊着他的名字,顧佑宸至始至終不開口說一個字,只是蹙着眉頭看着她。
她將額頭抵在他的腿上,大哭了起來。
淚水滑過她臉上的傷口,焦灼的疼痛感襲來。
“擡起頭來!”顧佑宸命令道。
陸子悅擡頭,吸着鼻子,滿臉淚水的對着她。他伸手撫摸上她臉上的刮痕,她疼的皺眉,卻捨不得移開他的手。
“怎麼弄的?”
“說啊!”
陸子悅緊咬着脣瓣,忽然笑了出來,又哭又笑,變得有點滑稽。
“你笑什麼?難看死了。”
“顧佑宸你還是在意我的,是不是?”陸子悅急切的想要知道他心裡藏着着她。
“說啊,臉上的傷怎麼來的。”
顧佑宸見她不說,開始狂躁了。
陸子悅見顧佑宸臉上怒氣升騰,忙開口說:“有人把我綁了。”顧佑宸眼眸一沉,眸色陰鷙,“誰?”
經歷過之前酒店的那一次,顧佑宸聽到她被綁了,心就一緊,害怕往事重現。
“你是不是要上牀休息,這麼晚了,我扶你上牀吧。”陸子悅知道蔣一心在他的心裡的地位,她有時候是不願意跟蔣一心攀比的,因爲害怕輸。
顧佑宸按住她的手,緊緊攥着,“說清楚!”
陸子悅用無所謂的語氣道:“她無非就是告訴我,是我害你出車禍的,讓我遠離你。”
“然後你要遠離我嗎?”
“你是因爲我纔回國,纔出的車禍,這是事實,我無力反駁。”陸子悅凝視着他的臉龐,他面容消瘦,下巴處長出了鬍渣,不如從前的精神。
顧佑宸冷哼了聲,嘲諷的道:“所以你自責,你悔恨,你甚至想要放開我。”
“不是。”
“你就是這麼想的,你敢說你沒有!”
顧佑宸的聲音變得尖銳。
陸子悅確實這麼想過,所以此刻她沒有底氣回答顧佑宸。
顧佑宸緩緩閉上了眼,用食指輕輕按着跳動的太陽xue,眉心始終緊蹙。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累了,身心疲憊。
“什麼意思?”陸子悅抓住了他的手,用迫切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顧佑宸對視着她猩紅的眼,聲音中透着一絲疲倦,低啞的道:“我真討厭我們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