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曼洋館。
趨近黃昏的天空,因爲雲層的緣故,而顯得依舊陰暗,那灰濛濛的陽光透過濃霧,灑落在坐落在霧都市區的羅德曼洋館上,照耀着這座讓普通人羨慕而又敬畏的古樸奢華的建築。
冷清的地面街道上,時不時地,有一輛輛打着遠光燈的車輛在霧中穿行,還時不時地聽到馬蹄、木製車輪和地面接觸響起的聲音。
這棟超過三層的洋館沉浸在白茫茫的霧氣之中,沒有多餘邊角的洋館,彷彿有呼吸一般,靜靜地趴在原地。
羅德曼的臥室之中,正手持盛着鮮紅液體的高酒杯仰躺在沙發上的羅德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道黑影來到羅德曼洋館之外,左右看了看之後,他原地起跳,縱身一躍上了四樓的某個陽臺。
隨後,他身形一晃,伴隨着近似金幣的響聲之後,他的身影突兀地從這個房間消失掉了,就彷彿一隻幽靈一般。
而在走廊中亮着的小型電燈上灑下的燈光,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狹長的影子,隱約呈現出尖銳的犄角和翅膀。
一路幽行的人影在洋館之中四處穿梭着,尋找着羅德曼的臥室所在地。
但是,當他來到羅德曼的臥室門前,卻發現原本門扉所在的位置,只有光禿禿的牆壁。
房門不翼而飛。
面色陰沉地,男人舉起手來,近似金幣撞擊的聲音在他手中響起,但是他的手裡並沒有什麼金幣,而是空蕩蕩的。
這時,他忽地停下了動作,一臉警惕地扭過頭。
“考藍克先生,您這個時候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從拐角的陰影旁走出來的,是一臉皺紋,蒼老佝僂的管家高爾,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離考藍克只有十米遠的地方,用同樣蒼老悠緩的聲音說道。
考藍克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無比陰沉,或者更陰沉了。
“嫉妒?”
考藍克眯着眼睛,那對異常的金色眸子之中,透露出一抹兇光。
而高爾的表情沒有人任何變化,即使考藍克那已經變得明顯的殺意已經匯聚在他的身上,他也沒有移動的打算,只是站在原地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考藍克先生,您是來找羅德曼少爺的嗎?”
而高爾這平淡無比的反應,反倒是讓考藍克有些驚疑不定。
他略爲警惕地看着對方,點了點頭:“是。”
“那麼.......”高爾似早有準備一般笑了笑,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了考藍克。
鑰匙看上去就像是中世紀時的古舊鑰匙,破舊而簡易,上面還帶着鏽跡,在旁邊,一個小鐵圈上,還帶着近似手骨的掛飾。
看着這東西,考藍克眉頭緊皺,隨後臉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似乎察覺到了這鑰匙的特殊,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高爾,出聲詢問道:
“這是?”
“這是少爺吩咐我,讓我交給你的。”
高爾微笑着低下了頭,一副恭敬的樣子,他並沒看到,在說到“交給”的時候他臉上流露出的那副嫉妒的神情。
隨後,高爾便轉身離開。
而在他轉身離開之後,考藍克依舊站在原地,手中拿着那把鑰匙,臉色陰沉不定,時不時露出興奮或者緊張的表情,似乎這把鑰匙很重要一般。
......
房間之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羅德曼露出了笑容,然後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枚有着紫羅蘭花紋的精緻懷錶。
打開懷錶,裡面顯露出了一張小照片,一男一女一個小孩的合照。
其中的男人,自然不是他。
將杯中的醇紅液體飲入腹中之後,羅德曼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嘲諷,嗤笑了一聲,將手中的懷錶向着牆壁一甩。
在他扔出懷錶的瞬間,牆壁上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微弱電燈投射出的燈光之下,一張猙獰的巨口張了開來,將那懷錶吞了進去。
而在那巨嘴張開的瞬間,裡面顯露出的,是一堆堆被消化了大半的、殘缺不全的森森白骨。
沒有什麼咀嚼的動作,巨嘴在張開吞下懷錶之後,就再次合上。
看着那再次變得空蕩蕩的牆壁,羅德曼輕笑了一聲,然後從口袋中抽出了一把血紅色的餐刀,在空氣中揮舞起來,彷彿一個藝術家。
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在腦中勾勒觀想的是什麼造型,那血色的刃鋒中噴涌出的邪惡力量,隨着羅德曼的動作而在空氣中掠過,留下一道道無形的血色軌跡。
痛苦、瘋狂而又興奮的嘶吼聲之中,羅德曼冷汗淋漓地笑着,笑着看着自己的右手憑空消失——
那被猙獰和血腥撕裂的斷口,恐怖而又美麗——
彷彿有隻猛獸在大快朵頤。
羅德曼吞了一口口水,將餐刀用力下劃。
就彷彿關上了什麼門扉,那猛獸大快朵頤的虛影消失,同時,還伴隨着一聲吼叫,飽含不甘、如同反派退卻時放下的狠話。
就在這個時候,伴隨着一聲金幣撞擊般的清脆響聲,他左側的牆壁在某種力量的撞擊之下,轟然破裂——不,更像是自己打開的。
羅德曼一臉冷汗地將目光轉過去。
在他的視野之中,考藍克正看着他。
和那個一直溫和笑着的考藍克不一樣,現在這個考藍克一臉陰沉,彷彿前來討債的債主。
“考藍克,看來你很快就掌握了那把鑰匙的力量了。”
羅德曼將那把餐刀放回口袋裡,然後用手掌觸摸另一隻手的斷口,隨後,肉眼可見的,手掌斷面滋生出肉芽,開始快速再生。
“那是你的奇物?就像只無人飼養的流浪狗,兇狠而又令人生厭。”
考藍克咄咄逼人的語氣,和他平時根本不一樣,就像換了個人。
“無人飼養的流浪狗?很貼切的名字。”羅德曼一臉冷汗地回答着,這痛苦差點要了他的命,隨後他將目光掃向對方的雙手,“喜歡嗎?那可是上一位‘貪婪’騎士的寶物。”
“我高興地快要吐了。”考藍克眉頭皺起,左手不自覺地顫抖着。
在他的左手上,半截鑰匙圈嵌入了皮膚,露出一截鑰匙。
而那手骨一般的掛飾,已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