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烺哥他沒事,那爲什麼沒跟着你回來?”
李廣疑惑出口,秀秀也焦急地追問道:“姐姐,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們別急,隨我過來!”
李廣等人所處地方距離警署大門口雖然足有數百米遠,但如今這冷清的夜街上除了他們再無旁人,當然不是個說事的地方。
柳翠很是費了番口舌,纔將情緒激動的三人安撫下來,而後將他們帶到臨街一個藥店門前停了下來。
“雲山藥行?”
嚴寬指了指一片黑暗的鋪面,疑惑道:“大半夜的這店早已關了,柳姑娘將我們帶到這裡作甚?再說我們現在是要救人,又不是尋醫問藥!”
柳翠聞言秀眉一沉,道:“嚴寬你性子素來沉穩,今日怎麼也這般急躁。”
“……”
“噓!”
嚴寬還待開口再說,柳翠中指放在脣間噤聲示意,輕聲道:“這是孫先生設的一個秘密聯絡站,我們來這裡說事情比較安全!”
柳翠這樣一說,李廣三人神色愈發難看起來。
他們知道要不是太過重要的事情,柳翠肯定不會將他們帶到這樣隱秘的地方。
“砰砰砰,砰砰……”
柳翠站在門前三長兩短地敲着眼前老舊的鋪門,五個呼吸之後,一道低沉的沙啞之聲傳了出來,道:“誰?”
“夜鶯!”
柳翠輕聲出口,鋪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提着油燈的老嫗探出頭來,對柳翠點了點頭,而後將目光放在李廣三人身上,道:“夜鶯,他們是誰?”
“他們是孫先生的朋友!”
“進來吧!”
老嫗將油燈掛在門前,打了個哈欠,道:“談事情去下面老地方就好,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這人老了,就愛犯困啊!”
老嫗話剛說完,身影已融入了屋內的黑暗之中。
秀秀眼神凝重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拉了拉柳翠袖口,道:“柳翠姐姐,這位奶奶是誰?”
“她叫花婆婆,是留在這裡經營藥鋪的掌櫃!”
柳翠輕笑着點了點秀秀腦門,道:“秀秀不要擔心,花婆婆看着不近人情,但她人可好了!我們進來吧,商量事情要緊!”
李廣三人隨着柳翠進了藥鋪,而後柳翠站在門口仔細觀察了下四周,小心地將房門反鎖,而後來到鋪子中間的桌上,右手看似無規律地在桌面上按了幾下,便見那桌子吱嘎一聲猛地滑向一邊。
桌子滑開,中間露出了一個兩人寬的入口,一道道溫煦的火光從裡面照了出來,使這冷寂的鋪子裡多了些許暖意。
“這是地下密室,隨我來!”
入口下面是一排向下的木梯,柳翠當頭起步,李廣三人對視了一眼也不再遲疑,跟着走了下去。
三人下了樓梯,只見其下是一個二十來平房的居室,其內僅有一桌數椅,中間唯有一個熊熊燃燒着的炭爐而已。
柳翠在那炭爐邊上又隨意擺弄了幾下,其上入口頃刻關上。
她看着面色有些驚疑的李廣三人,道:“事關趙公子安危,不得不謹慎一些。這密室有獨立的通風口,諸位不要擔心。”
“哥哥他……他到底怎麼了?”
眼見柳翠處事這麼慎重,秀秀臉色一垮又急了起來。
“都坐,聽我慢慢說!”
柳翠將三人請到椅子上坐定,隨後道:“剛纔去警署見到了趙公子,他的確沒事……”
“哥哥他沒事?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秀秀,聽柳姑娘把話說完!”
柳翠話才說了一半,秀秀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子問了起來。
李廣頗爲無奈地拉了拉秀秀衣袖,她纔將身子又坐了回去。
“諸位想救趙公子的心情我能理解,趙公子對我也有救命之恩,我的心裡也是極爲着急的!只是此事牽扯甚廣,還是聽我說完再做決斷纔好!”
柳翠話語頓了頓,繼續道:“我去警署見了現任局長李大江,他直言趙公子就是王莊屠村之案的兇手,說是要依法辦事。
只是王莊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疑點重重,那李大江卻如此武斷直接就想要定案。
我以爲他是想要錢財,誰知他分文不收。
後來我將孫先生的名頭也搬了出來,他卻說孫先生身爲大總統,也定會支持他的行動。
好說歹說無用之下,我只能要求先見上趙公子一面。”
“姐姐你真的見到哥哥了,他怎麼樣了?”
事關趙烺安危,秀秀性子着急也實在是沉不下來心,又出言問道。
柳翠也沒有在意,她搖了搖頭,道:“趙公子沒事,只是他在牢房裡一直沉睡着,我卻是再怎麼着都沒能叫醒!”
“這怎麼可能!”
李廣聽到這裡猛然出口,道:“烺哥他意志力頑強,之前不論受再重的傷都能保持清醒,如今怎麼會再怎麼着都叫不醒?”
“趙公子的能力我自然是知道的!”
柳翠嘆了口氣,道:“李大江怕我不放心,還將牢房打開讓我自己進去查看。一番探查之下,趙公子的確身體無恙,只是一直昏睡着叫不起來,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先從裡面撤了出來。”
“哥哥他怎麼會昏迷不醒,肯定是有人下藥了!”
“只是烺哥身體的抗毒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一般的**之類怎麼會對他起作用?”
“也許是西洋催眠術?”
“……”
李廣三人爭論不休,柳翠一時插不上嘴。
她頗爲無奈地拍了拍桌子,道:“三位先停一下,我去警署不僅見到了趙公子,還有別的收穫。”
“別的收穫?”
李廣三人聞言頃刻停住話語,齊齊看向了柳翠,道:“什麼收穫?”
“這個,我想請大家看一下!”
柳翠攤開手心,將一張紙條放在桌面。
李廣三人趕忙湊上前去,上面書寫道:李、張二人實爲假冒,夜鶯小心。
“假冒?”
李廣驚叫出口,道:“這上面的意思,難道說的是十八甫現任局長李大江跟副局長張猛是假冒的,不是本人?”
柳翠點頭確認,而後臉色凝重地說道:“孫先生麾下有暗衛,專司刺探情報一職,而我則是其中一員,夜鶯則是我的代號。
我們暗衛身份隱秘,外人斷難知曉,所以說這消息的準確性肯定是不用懷疑的。
如此一來,李大江軟硬不吃的原因就極爲明顯了,他肯定是趙公子的敵人。”
李廣聽到這裡也連連點頭,道:“這樣以來就說的通了,烺哥受省署的秦署長看重,讓他做了十八甫的外事警察。
秦署長之前在十八甫警署民衆暴亂還救過李大江一次,我想着李大江就算跟我們不熟,多少也會賣秦署長一個面子。
可想來想去沒想到這竟然是個冒牌貨!”
“這我也是沒想到的,暗衛也應該是今晚纔得到的消息,不然要是早幾個小時知道這事情,也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柳翠嘆了口氣,道:“廣州警署此前一直處在中立立場上,孫先生本想將他們遊說過來。可是前任署長於上海突然暴斃,秦戰本來是接任省廳署長最佳的合適人選,可是他前腳纔回省署赴職,第二天就莫名失蹤了。
如今廣州時局複雜,可真是讓人揪心!”
“秦署長失蹤了?”
“是的,消息確認無誤!”
柳翠點了點頭,而後道:“多事之秋一切瞬息萬變,直覺告訴我趙公子被抓之事肯定不簡單。”
“這後面肯定有幕後推手在運作!”
秀秀聽到了這裡,猛然出口道:“王莊被屠村之事我們也是傍晚過去的時候才知道的,之後我們將那荒林槍手殺掉之後就趕忙趕了回來。
這一來一去雖然波折不斷,但也才一個時辰多點而已。何以我們剛回到廣州城,城裡的民衆都知道了這事情,還在大街上惡化我們?”
“這肯定是個陰謀!”
嚴寬憤然出口,道:“我現在就去調派人手,今晚就將二少爺救出來!”
“不要衝動!”
柳翠搖了搖頭,道:“剛纔前去警署仔細查看,除了外面佈下的槍手,警署內部也佈置了不少重火力。
你從京城趙家帶過來的警衛隊員雖然驍勇善戰,但人數上是個劣勢,怕是沒等衝到地牢人就全折在外面了!”
“柳姑娘你說怎麼辦,這也不成那也不是,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二少爺被關在那裡嗎?”
“嚴副官別急!”
柳翠沉吟了一下,道:“趙家身爲名門世家,雖遠在京城但肯定還有不少辦法能影響到廣州這邊的某些勢力。
嚴副官你現在就去聯繫趙家,讓你們家主出面向廣州這裡施壓!
而我則去孫先生那裡請示一番,讓他想想辦法!”
“唉!”
嚴寬猛然嘆了口氣,道:“辦法是個好辦法,只是這些日子我每日都按着約定的時間跟京城電話聯繫彙報情況,可是每一次都聯繫不上;而我發過去的電報也石沉大海,一次回信也都沒有!”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半個月前!”
“趙公子發現萬福樓參與鴉片生意的時候?”
“正是那個時候!”
“不好,京城趙家莫不是受到牽連出什麼事情了,我得趕緊去孫先生那裡問下情況!”
柳翠臉色一緊,而後將李廣三人帶出了藥鋪,道:“你們先回印刷廠那裡等待消息,我去孫先生的行館問問情況。
明日八點我準時去你們那裡,一切事情都等我到了再說,你們切莫輕舉妄動,否則趙公子必然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