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很大,嗚嗚聲猶如鬼怪哭泣,刮斷很多樹枝,更是將林地中的雪揚起,和夜空中落下的鵝毛大雪混合在一起,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秦銘在風雪中獨行,來到巡山組落腳地的山腳下。
他決定使用繳獲的弓箭,雖然在他眼中依舊是“軟弓”,但新生者的兵器總比早先用的鐵胎弓強不少。
猛烈的風雪不斷吹打在臉上,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換下較厚的保暖衣物,披甲後穿上單薄的外衣。
他將自己帶來的弓箭還有包裹埋進雪洞,又用沉重的石塊壓住,而後帶着巡山者的四杆鐵矛向山上走去。
秦銘無聲地接近,漸漸登上山峰,離那片平坦之地不過數十米了。
若非風大雪大,那隻塊頭堪比猛虎的金獒恐怕早已嗅到陌生人的氣味兒。
即便是這樣,它也似有所覺,支棱起密佈着金色紋路的耳朵。
其中一座較大的木屋中火霞流動,窗口那裡映現出幾人的影子,在這種酷寒天氣下他們正在飲酒,吃着炭火上銅鍋中肉香濃郁、熱氣騰騰的犛牛肉。
“血竹林中的火泉要熄滅了,正是對付那種靈性生物的好時機,得提前安排……”
話語順着風傳來,秦銘很想聽下去,巡山組的部分人爲了二次新生,盯上山中的某種靈性生物。
可惜他不能窺探了,因爲那隻金獒已出現在窩棚外,並朝他這裡望來,而後張嘴就要吼叫。
他瞄準那扇窗戶,對着身形最爲魁梧的人開弓,一支支鐵箭像是閃電般穿透夜色,在咻咻聲中全部射進木屋。
裡面有人發出悶哼聲,隨即所有身影都趴伏下去,接着木屋的窗門被撞開,幾道身影頂着桌子、門板等衝了出來,而後以大樹、岩石爲掩體,目光凌厲地尋找暗中的襲擊者。
那頭金獒狂吠不止,頗有氣勢,吼聲震散身前的雪花,龐大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兇猛地向着秦銘所在地奔跑過來。
秦銘暫時沒有搭理變異的金獒,鐵箭似密集的雨點,都只傾瀉向一個人——傅恩濤。
他不在意其他巡山者,唯有二次新生者最危險,如果能傷到他比先斬掉另外幾人更有意義。
可惜傅恩濤只中了一箭,而且傷勢很輕,他身上特製的護甲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鐵箭入體僅半寸深。
此後,傅恩濤手持長刀掃出,大部分鐵箭都被斬斷,且他以樹木爲阻擋物,正在快速逼近。
他通過對方射出的鐵箭的力道判斷,這個對手還沒有二次新生,不是那種難以對付的人。
並非秦銘的力量不足,而是巡山者的硬弓難以承受他的千斤之力,最後竟然被他生生拉斷了。
身體遍佈着金黑兩種斑紋的變異獒犬到了近前,飛躍而起,向着秦銘撲去,血盆大口中冒出白霧,白森森的犬牙異常鋒銳,吼聲震動山林。
然而,它龐大的身體猛然在半空中僵直,吼聲戛然而止,一杆鐵矛以非常恐怖的速度飛來,洞穿它的頭顱,濺起數朵血花,它兇悍的眼神轉瞬暗淡下去。
不可否認這是一頭較強的變異生物,可以對新生者造成一定的困擾,但是卻被秦銘簡單的一記投矛解決,瞬殺!
噗通一聲,它墜落在秦銘前方五米處。
遠處,馮易安看到金獒的屍體墜地,心疼地大叫道:“金子!”
秦銘心中有一股怒氣升騰,在這種人眼中山外村民的性命都不如一隻惡犬重要,竟爲此而失態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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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臂猛力擺動,又一杆鐵矛被擲出,逆着風雪發出懾人的破空聲,向着馮易安那裡飛去。
滿臉大鬍子的馮易安是有望二次新生的巡山者,他反應敏銳,健壯的身體快速橫移,並且示威性的掄動手中的長刀,斬向那杆飛到近前的鐵矛。
伴着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以及火星迸濺,馮易安感覺整條手臂發麻,握刀的右手輕顫着,險些鬆開刀柄。
他心中駭然,這是多麼大的力道?鐵矛擦着他的身體飛入一座木屋,厚實的門板當場破碎。
此時,身高接近兩米的傅恩濤踩爆雪地,腳下掀起大片的雪浪,速度快得驚人,距離秦銘已經不足十米。
等待他的是巡山組特製的鐵槍,宛若一條毒蛟遨遊過夜色,朝着他激射而來。
傅恩濤身爲二次新生者,感知何其敏銳,清晰地捕捉到鐵矛的飛行軌跡。
他不願浪費一分力氣,高大的身體只是輕微偏移,就從容地躲避過去,腳下根本沒有停頓,帶着狂風衝向對手。
他避開了閃動着寒光的鐵槍,可在他身後還有一名巡山者跟着衝殺過來,落後他十幾米遠,正好成爲第二目標。
這是秦銘有意爲之,傅恩濤若是格擋也就罷了,若是避開,那麼投出的鐵槍便會衝向緊隨其後的人。
後面的那位巡山者沒能躲開,因爲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而且傅恩濤剛纔擋住了他的視線。
“啊……”他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被那投來的鐵矛刺進胸膛,哪怕他身上有護甲也擋不住,瞬間崩開,碎甲飛起。
不過這樣的阻擋改變了鐵槍的飛行軌跡。
鐵槍略微偏離原來的方向後,咚的一聲,將這名巡山者釘在一棵水桶粗的大樹上,鮮血沿着槍桿流淌而下,染紅雪地。
他無比痛苦地掙扎着,眼看活不成了。
後方的馮易安、邵承峰脊背發寒,彷彿自身被釘在那株大樹上,皆不自禁地倒退了幾步。
傅恩濤知曉身後發生了什麼,面露冷峻之色,十米距離對他來說一縱即至。
他滿頭捲曲的黑髮被寒風吹得向後飛去,獸皮大氅獵獵作響,兩米身高的他手中的長刀是特製的,更爲寬大鋒利,他立劈下來,彷彿有劈山之勢,悍勇無比!
秦銘靜時如磐石,現在動起來勢若雷霆,快且猛烈,他稍微側移就避開了那恐怖的刀鋒,且以左手攥着的最後一杆鐵矛從側面砸在刀體上,帶偏了它的軌跡。
傅恩濤心頭微驚,他意識到這不是他可以隨意手拿把掐的人,應該二次新生了。
他用力壓刀,想要盪開鐵矛,繼續強勢向着對面斬去,然而他遇到了強大的阻力。
秦銘以左手鐵槍貼在刀面上碰撞,劃擦出大片的火星,將長刀阻擋在身體外側,且他直接突進,右手中的砍柴刀向着門戶大開的對手胸膛斬去。
傅恩濤雙瞳收縮,他右手中沉重的長刀居然沒有將鐵槍壓回去,這讓他第一次感覺棘手,遇到了強勁的對手。
他左臂上戴着刻有山怪紋路的烏金護臂,快速擡起,阻擋那明澈如一泓清泉的砍柴刀,傳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傅恩濤藉此迅速倒退,宛若風雷,將地面的雪花全部帶動了起來,擺脫初次碰撞後略顯被動的局面。
他甩了甩略微發麻的左臂,低頭看去,護臂上出現裂痕,險些被斬開,不是對手的刀過於鋒利,而是過強的力量震裂的。
出於對鐵箭力道的誤判,他原本想瞬殺這個放冷箭的人,結果上來就受阻,開始認真打量對面的身影。
秦銘看向砍柴刀,鋒刃破損,出現明顯的缺口,雖然是精鐵煉製,但肯定比不上巡山組的兵甲。
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強於對方,但速度上稍有不足,二次新生側重於柔韌、速度方面,他要在對方誤會他是同領域新生者的情況下,和對方近身搏殺,限制對方可以一擊遠遁的優勢。
“你是誰,爲何針對我等?”傅恩濤開口,早先看到對方如此面嫩,他還以爲是一個衝動的熱血少年,想打殘後再逼問根腳。
在對手強大的實力面前,他冷靜下來,平等視之,甚至頗爲忌憚,畢竟對方實在太年少了,莫不是從赤霞城走出的貴族子弟?可是穿着又不像。
秦銘不答,左手鐵槍指向前方,右手砍柴刀微揚,一步一步向前逼近,沉着冷靜,雖然看着年少,但是很有氣場。
傅恩濤皺眉,愈發懷疑他的身份。
隨着秦銘從幽暗的林地中走出,臨近火泉區域,馮易安和邵承峰認出他的身份。
早先他們就看那身影眼熟,現在被火霞映照,面孔清晰地浮現出來,他們徹底驚呆了。
“你是雙樹村的……秦銘?!”馮易安難以置信,他見過這個少年數次,不是剛新生沒多久嗎?
秦銘不答,步履堅定地朝着對手逼近,而後猛地提速,長槍刺出,如雪原上的冰蛇化龍,在風雪中發出恐怖的破空音,飄落的大雪爆散,地面的積雪也跟着炸開。
“你們將他圍堵起來,不要讓他逃掉,我要活捉他!”傅恩濤出刀時快速喝道。
他目光似冷電,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主要是怕馮易安、邵承峰他們畏戰,現在給他們提升信心。
“一起圍剿,早點解決他。”一位身體粗壯的巡山者喊道,提刀緩慢靠近,他並非是要莽着殺過去,而是想在附近給秦銘造成心理壓力。
馮易安、邵承峰見狀跟着上前圍堵,守在很關鍵的位置,隨時準備突襲,無形中影響戰局。
場中兩人的對攻很可怕,帶着殘影的鐵槍如龍蛇遊空,而霍霍刀光則似雨夜驚電,迅速擴大了戰場。
馮易安、邵承峰臉色皆驟變,那名爲秦銘的少年竟這樣強勢,組長真能壓制住嗎?
秦銘和傅恩濤從火泉附近再次殺入密林,場外三人不得不跟進,謹慎地圍堵。
林地中兩人一衝而過,原本完好無損的林木突然間噼裡啪啦,大量的樹枝墜落在雪地中,更是有粗大的樹木轟隆隆倒下。
驀地,幽暗的密林中,一道銀白身影從一株大樹上飛撲而下,想要襲殺秦銘。
秦銘正在與傅恩濤對攻,背對這個方向,巡山組豢養的雪猿突兀地發難,由高空撲殺,有些防不勝防。
它是變異生物,利爪能生撕猛獸,此刻非常兇戾、暴虐,向着秦銘的頸部抓去,凌厲而又迅疾。
秦銘早已知曉這裡有一隻雪猿,上山後就暗中尋出它的位置,始終在提防這裡所有潛在的威脅。
他腳下如生風,異常敏捷,避開雪猿的撲殺之勢,同時反手一刀向着半空斬去,噗的一聲,砍柴刀將兇暴的雪猿腰斬!
猿血四濺,它哀嚎着,兩截身體先後墜落在雪地中,很快就徹底死去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