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氏康鉗制水野家用的是陽謀。先輕輕一筆就離間了織田家,然後從三個方向給予水野家壓力,忠良又不能有絲毫大意,必須分散兵力全力應付。稍有差池,鉗制佯攻就會變爲強攻。
“那麼,北條家武藏軍團,詳細情報是什麼?”忠良問裡見義賴,
“北條軍出兵在一萬五千人,總大將是北條氏政,副將北條氏規,還看見了多目元忠的旗號。”
“確實是危機。義賴,你回去稟報義堯公:水野家會想辦法救援裡見家。”忠良讓他起身坐在馬紮上。謂到佑筆奉行-伊賴忠家,“令!命泉調撥五百足輕具足和五百把長槍,糧五千石給裡見義賴帶回下總,水軍優先運輸,以上”
說完又笑着抓住裡見義賴的手,送他出大帳,“義賴,你先帶這些物質回去,等我破了北條氏康,北條家的武藏軍團自然會回援,下總危機也就解了。”
北條家全力動員能出動四萬人,裡見滅亡後北條家在關東沒有大敵,水野家就將承全部壓力,裡家滅亡於水野家無益。
“主公,我們怎麼辦?”
裡見義賴被忠良忽悠走,衆將圍在忠良身邊待令。
忠良望着北條軍本陣皺着眉頭,好一會舒展開,哈哈一笑,“我軍等待時機,擊破北條氏康。諸君時刻準備,不可有絲毫懈怠。”
“哈!~”
‘春’風襲來,吹得‘動如雷霆’大旗咧咧作響。
手下衆將各自散去,忠良轉回大帳。上杉謙信被蘆茗氏牽制,水野家想要扳回戰被動,只能擊破北條氏康。但這又談何容易呢?“當真是一點破綻也不‘露’出來啊。”冥思苦想中度過幾日。
‘清明穀雨沒多久,正是‘春’雨貴如油’的時節。忠良躺在‘牀’上,被帳外淅瀝瀝的雨聲吵醒。起身披件上陣羽織,走到大帳‘門’口,看天‘色’在晨時左右。
“主公,要不要準備飯食。”神原良政看忠良醒來,上前鞠躬問道。
忠良卻一言不發,隔着‘蒙’‘蒙’細雨望去北條軍大營,只能見到模模糊糊的營寨輪廓,看不見人影。一絲雨滴飄到忠良脖子裡,清涼一片,忍不住打個哆嗦。
“這雨多久開始下的。”忠良指指帳外。
“回主公,雨在申時落下”
申時換算成24小時制就是凌晨四,五點。忠良走回帳內,拿出望遠鏡對着北條營地打量,依然不是很清楚。天漸漸放亮,雨滴變小,能見度反而下降,最多不過五十米的樣子。
“是雨霧天氣!”忠良驚喜,“良政通知奉行組準備飯食。順便把本多正信叫來。”
“哈!”神原良政領命下去。想到以主公的謀略肯定是有所行動了,不敢耽擱。冒着雨先跑到本多正信通知,再去讓夥軍準備飯食。
“主公,正信大人來了。”沒等多久,本多正信在帳外報‘門’。忠良喚一聲讓他進來。
“哈!”正信掀開帳簾走進來。眼圈通紅,臉上滿是掩不住的疲憊。“主公”他正要下拜被忠良阻止。
“正信,目付組在伊豆這裡有沒有錄用本地人當眼線。”忠良示意他坐在小馬紮上。
正信坐下低頭鞠躬“回主公,目付組去年開始在伊豆佈置勢力,招募了些當地放‘蕩’‘浪’子。主公有用得着的地方,臣可以隨時召喚他們。”
“幹得不錯,你現在去招幾個本地的人來。我有話要問他們.”忠良淡淡說到,正信低頭目光閃爍幾下應令退下。
日上三竿時,外面細雨已停,地面上泥濘一片。忠良掏出懷錶看看時間,十一點多。水野軍營地裡士兵‘門’以組爲單位圍成一圈烤着火,烘乾衣物。掌管後勤的奉行組還在各部中穿梭,把火‘藥’和木炭送給士兵生火。忠良乘機觀察北條軍營地,發現他們生火困難,一些士兵叫罵着脫下具足想曬乾衣物,組頭和軍官也沒有阻止。
“北條軍今年總共動員出陣兩萬五千以上,加上分守各地的應該不下三萬人。人是多了,但整體素質下降得厲害。”忠良放下望遠鏡,心中勝算更高。
列國軍隊誰都沒有像水野軍一樣奢侈到把火‘藥’當成引火工具。用幾層油紙包好火‘藥’,大雨後可立刻生火,爲士兵燒熱水,煮熱食補充體力。
晌午,正信帶着幾個奇裝異服的人來到營地,“主公他們就是目付組在伊豆發展的眼線。”
幾人還沒有見過國主級別的武士,伏在地上不停磕頭。忠良低眼看下,馬鞭打個響,冷聲道“這裡的天氣,每年時候都是多雨多霧嗎?”
“是的是的,每年都是。”幾人不假思索地邊磕頭,邊回答。
“正信,把他們幾個帶下去好生看管。等打完這仗再放走。”
“哈!臣會好生照應他們。”正信笑着,同時用心把忠良上午要他做了是什麼,說了什麼話給記住。從中也能學些謀略。
戰爭勝負用天時,地利,人和來概括。天時水野,北條相同,就看會不會利用。地利,忠良打算先發制人,地利就讓給北條軍了。人和,水野軍單兵素質,軍隊紀律遠在對方之上。看我人和破他的地利,忠良想到。
水野軍對面山頭,北條軍本陣大帳被爐火烘得暖暖的,風爐上放着一隻茶釜,咕咚咕咚地冒着水氣。北條氏康面‘色’‘潮’紅,‘精’神不差。捧着本書籍仔細閱讀,時而翻頁。
北條綱成一身重甲走來,走到大帳‘門’口剁下腳上的泥,進來“主公,‘春’雨很寒,我怕士兵過幾天就會發病。聲東擊西已經成了,要不要先退回小田原再做打算。”
“呵呵!綱成,你快來看”北條氏康彷彿沒有聽見,把書上一頁碼攤開,招手叫北條綱成來看。
伊豆居住數載,發現每載晚‘春’時節。山中多霧雨天氣,多起於申時,在已時結束。留筆:後世子孫當緊記領內天時地利,北條家纔可長久不衰。早雲記,大永元年(1521年)。
北條綱成看着看着眼神收束成光,低沉道:“主公!”
“恩”北條氏康點頭。
綱成開口:“晚上可以提前準備,雨一起就藉着夜‘色’掩護繞到水野家側面。霧雨起時突襲水野忠良本陣。”
氏康接着:“等到造成‘混’‘亂’,正面再攻擊。水野軍在雨霧中指揮不靈,猛烈一擊就會潰敗。”
“主公,我這就去準備”北條氏綱,外號地黃八幡的絕世大將,肅然起身。
“等等”北條氏康叫住他,“伊豆雖是本家領國,但是我軍也是新到,道路不熟,我給你幾個人帶路”說着對着帳外喊到。兩個人應聲進來,跪在氏康坐前。年紀一大一小,樣貌相似,應該是一對父子。氏康笑着,“本家在伊豆經營三代,人和都在我們這邊。你去繞道他們會給你帶路。”
北條家三代之治,累積下來的人望,可不是忠良一次屠刀威嚇就能解決。北條綱成行個禮帶,兩人下去。
水野軍這邊衆軍正好用餐完畢。各隊巡營兵在營內踏步走過,發出金屬爭鳴聲。偶爾能聽到幾聲粗大嗓‘門’的叱喝,和士兵的呼喝聲。水野軍士氣沒有因爲一場‘春’雨有所下降。
忠良坐在帳中把玩軍扇。只要水野軍能夠順利接觸到北條軍,他就有七成以上勝算。本軍,士氣,裝備,技法,後勤,紀律,全在對方之上,實在想不出北條軍有能夠反敗爲勝的可能。
“除非奇襲本陣”忠良低聲自語。爲名將者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處,開戰前就要考慮好自己的安危。
“良政”聲音傳出,憨實少年神原良政入內。“去通知,隨軍奉行,讓他們準備好作戰糧,要熱的,隨時能吃的才行。”
主公要開打了,少年安奈住興奮出去傳令。水野軍作戰糧,通常在戰鬥前給士兵食用。以大熱量食物爲主:一碗大豆味增湯、二兩‘肉’幹一條、飯糰兩個。食用後能夠支持體力連續爆發,作戰持久力比其他軍隊高很多。而且開竈時 因爲用的是木炭沒有煙塵,敵軍輕易發現不了。
少年離去後,忠良跺跺腳,“出來。”一個忍者從帳中角落的土中竄出,身材瘦小得和老鼠一樣。“去找加藤段藏,讓他全力清理掉北條忍者,不惜任何代價!”忍者應聲便消失不見。
要是能夠達到情報遮斷,這場仗我就贏了九成。忠良心‘潮’澎湃,臉上卻無悲無喜,如深潭之水般平靜。他輕輕呼吸一口氣,空中溼潤的水氣灌入肺中,通體舒坦。
剛入夜,忠良就倒在‘牀’上閉目養神,誰也不見。凡是來找的將領都由神原良政一句“待令”打發。衆將走時都看了會漆黑的大帳,不知爲何越發覺得緊迫。回到軍中不敢有絲毫懈怠,時刻注意本陣動向。
估計到了亥時初(21點),忠良醒來,坐起,“來人!掌燈!”。帳內燃起八九隻燭光。“良陣,去通知各將來本陣軍議。”
軍中大將都是合甲未眠,本陣傳喚,很快到齊,一一坐下。
左邊,朝比奈泰朝,朝比奈信置,太田資正,本多忠朝等。
右邊,本多忠勝,渡邊首鋼,前田利家,本多正信等。其餘奉行在邊角落座。
“到齊了!”忠良一直閉目端坐,這時睜開眼睛,目光豪放,“今夜若是起細雨,本軍將發動總攻。時間以起雨爲準,半個時辰就餐。三刻鐘準備。聽本陣法螺爲號,諸君一起猛攻對面北條軍。目標只有氏康本陣。若是不下雨,一切照舊”
“衆將先攻對象爲?????.” 忠良給麾下分配任務,夜晚涼意也慢慢升起。末了忠良說到:“衆軍出發後,本陣將移往下山城。任何關乎本陣安危的情報都是假的,此點各位須謹記。以上沒有疑問就回軍準備。”
“哈~~”麾下大將魚貫而出。
此戰一開,兩軍都會因天氣指揮不靈。手下就是放出去的箭,發揮全看個人素養。
“到底是你的家臣團厲害,還是我的強悍。”忠良心中笑着。
申時兩刻,小雨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