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情,還不讓她住手!”藍凌翰看着紫戀一步一步的接近藍清靈,那腳步就像是踏在他們三人心口一樣沉重,讓人喘不過氣來。那明晃晃的刀尖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寒芒,劃過藍凌翰的雙眸,他的瞳仁猛的放大到了極致,下意識的厲喝一聲。
“呃…啊!”他話音剛落,悶哼聲又立刻響起。定睛一看,卻見他的膝蓋處斜插着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絲絲血跡從嵌入骨肉的玉佩表面滲出、滑落,看起來相當的觸目驚心。
納蘭殤森森眉宇間添上了一股冷冽寒氣,一雙狹長的藍眸充斥着滿滿的殺意,五官精緻卻帶着無可比擬的邪侫和殘忍。兩指併攏放在胸前,很顯然那枚傷了藍凌翰的玉佩就是他射出的。
藍凌翰咬牙,額頭上佈滿冷汗。雖然多年駐守邊關受過的傷也有不少,但他從未覺得有哪次的傷痛比這次更甚。不過這也難怪,納蘭殤早就看藍凌翰不順眼,如今他又竟敢在他面前放肆命令他的女人,怎可輕易饒過他?於是,納蘭殤出手之時用了五層功力,玉佩直接穿過血肉嵌入了骨頭之中。
月隱情淡淡一笑,譏誚的弧度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歡快。“藍將軍急什麼?本宮又不會吃了她?”
紫戀不屑的哼了一句,腳下一踢直接將林氏踹出去很遠。藍清靈張口嗯個不停,雙手撐地慢慢的往後面挪去,紫戀五指探出扣住她的腳腕往後輕輕一扯,藍清靈便被她拉了回來。
“太子妃娘娘,你怕什麼?”如惡魔般的笑容印在藍清靈的眸子裡,使得她掙扎的更加猛烈。紫戀瞳眸一閃,扭頭看向月隱情和納蘭殤,突然揚聲道:“姑爺,太子妃的那位貼身女婢可在這裡?”
納蘭殤挑了挑眉梢,略一沉吟便明白了紫戀的意思,薄脣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祁,讓人將那個小丫頭帶來。”
“好!”藍墨祁將手中的扇子放在頭頂搖了搖,片刻的時間就見一名墨衫男子帶了一個嬌俏的少女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煙雪,怎麼是你?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林氏看到那名少女,頓時瞪大了眼睛,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藍清靈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雙眼怨毒的盯着煙雪,臉色猙獰而可怖!而藍凌翰雖然沒說話,但臉色卻黑如鍋底,死死的瞪着月隱情。
煙雪聽到林氏的質問聲,瑟縮的抖了抖身子。深吸一口氣才慢慢的走到納蘭殤和月隱情面前,也不敢擡頭看他們兩人,頭一直低垂着。“奴婢煙雪見過夜王殿下,見過王妃娘娘!”
“煙雪,她既是你以前的主子,你就與她說明白事情的經過,讓她死也死得安心點!”月隱情點點頭,冷聲說道。
“是,王妃娘娘!”月隱情的話好似給了煙雪一股心安的力量,煙雪冷靜的回頭面對藍清靈。雖然眼中還是難免有些害怕的情緒存在,可整個人卻沉靜很多。微微欠了欠身道:“奴婢煙雪見過太子妃娘娘!”
藍清靈氣急敗壞的就要朝她撲過去,手掌也高高的揚起,正待落下。紫戀手下一個用勁兒,藍清靈頓時軟了身子,伴隨着膝蓋關節的一聲脆響,她雙腿一曲直接跪倒在地。
藍清靈惱羞成怒,狠辣的視線凝在紫戀似笑非笑的臉上,身子一縮,頓時焉了。紫戀撇撇嘴,真是個軟骨頭,這種人怎麼跟她們家主子差別如此之大呢?
“太子妃娘娘,如您心中所猜測的一樣,奴婢早在一開始就選擇了爲夜王妃娘娘做事,不時地將將軍府以及您和夫人的消息傳遞出去。”煙雪見狀,氣息越發的鎮定下來,不緊不慢的將事實說給藍清靈聽。“至於原因,不知您和夫人可還記得我的娘和被小姐你們捨棄的香玉?”清脆的聲音中染上一絲怨恨和哀傷。
“你這個活該千刀萬剮的賤婢,竟敢背叛我兒,我要殺了你!”林氏的一張臉猙獰的跟鬼似的,讓人不願直視。
“我娘原本是夫人您身邊的侍女,但是就因爲將你的一件衣服洗破了一個芝麻大小的洞,你就讓人將她活活打死不說,還將年僅五歲的我帶到你的寶貝女兒身邊。她一有不順心的事便打罵於我也就罷了,竟還將我娘留給我的唯一一個不值錢的玉簪也給故意摔碎了,煙雪不是聖人,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們!再者香玉之死也讓煙雪再一次看清楚你們母女的冷血本性,她侍奉了太子妃十多年,卻被你們毫不留念的拋棄掉,如此主子,何必徒留忠心而不選擇給自己留條活路?”煙雪越說越恨,說到最後嗓音都隱隱的透着一股溼意。
藍清靈和林氏的臉色一僵,聽到煙雪提起這二人,她們心中都有着幾分慌亂。藍清靈當日被香玉恐怖猙獰的死相攝住,夜不能寐的記憶再次襲來,香玉一直飄在她身後,追問她爲何要捨棄她的性命?爲何不救她?那日日夜夜的折磨都讓她頭疼欲裂,痛不欲生。
而林氏則在想着另一件事,大約十年前,她身邊的確跟着一個心靈手巧又極爲懂事的侍女。至於那件被洗破的衣服其實是由林貴妃送給她的,布匹是上好的貢品,她極爲喜歡。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林氏幾乎每天都要拿出來看看摸摸,在不經意間就正好發現了那個微小的破洞。於是,煙雪的母親就被林氏下令杖責致死!
其實這件事林氏是真的冤枉了煙雪的母親,那日的衣服並不是她清洗烘乾的,而是另一個婢女失了責又不敢觸怒林氏,見林氏將罪責扣在了煙雪的母親身上,她就更不敢開口承認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壞了林氏最寶貝的衣服。就因爲這樣,煙雪的母親傻傻的做了替罪羊,丟失了一條寶貴的生命。
而對於香玉,煙雪其實並不喜歡她驕縱的模樣。但對於下令打死香玉的林氏和罪魁禍首藍清靈來說,煙雪更是因此而寒了心。可對於月隱情,煙雪並不敢懷恨在心,反而更多的是敬畏。她也曾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但每每看到藍清靈惡毒的模樣、聽到月隱情的不凡戰績後,她便果斷的拍飛心中剛剛升起的那麼一點點動搖的情緒。
“奴婢給您的雪顏膏其實早已經摻了藥,只是偌大的整個太醫院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察覺到異樣。你不是說情緒激動便心口疼麼?這不過就是你活該接受的懲罰!”
“還有一點估計太子妃你到現在還不清楚吧?那些日日夜夜與你纏綿歡好的男人就是這些人!”紫戀接過話茬,纖手一指,正中旁邊一間關押着幾個極爲狼狽醜陋的男子身上。
那些男人身上散發出一股股的酸澀氣息,也不知是多久沒有洗過澡了,身上酸臭難聞。這幾個男人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五官很不好看,不管是拆開來看還是組合在一起都十分的不耐看,只一眼便喪失了所有看下去的慾望。
聽到這話,再加上這羣醜八怪的突然現身,藍清靈的臉色突然間變得煞白無比。不斷的搖着頭,就是不肯相信自己看到和聽到的一切。她明明記得整日跟她抵死纏綿的男人始終就是納蘭殤啊,又怎麼可能是這羣乞丐?一定是煙雪這個賤婢爲了報復她才這麼說的,對!一定是這樣的!
“太子妃娘娘不相信是吧?那也難怪,奴婢每日都在您房中燃着的香爐裡添了一星半點的陰陽散和迷幻煙,您纔會以爲夢中的那個人就是你的心上人!”煙雪惡意的刺激着滿臉不可置信色彩的藍清靈等人,“當然,奴婢要先謝謝夜王妃娘娘,若不是您提供的這些珍貴的東西,恐怕高貴美豔的太子妃娘娘就要日日獨守空閨了!”納蘭灝自大婚以後,去藍清靈院子裡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這也是藍清靈與人魚水偷歡多日卻不曾被人發覺的原因。
“不必,本宮先前就說過,他日定會送給太子妃一件非常棒的禮物,如今總算沒有食言!”月隱情的脣瓣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眼睛始終鎖在藍清靈身上,看的她心生恐懼。
望着那個冷漠的好似連一絲感情都沒有的白衣女子,藍清靈心中盡是絕望和無助。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原來都逃不出她的掌控和設計。自己就像個跳樑小醜一般,一步步的走進她的陷阱,原以爲可以將她永遠踩在腳下,卻不想自己纔是萬劫不復的那一個!
“你要幹什麼?當初我就該讓人殺了你!不,不對,是我應該殺了你!”身邊是親生母親的嘶喊,她瞪大了眼睛想要出口阻止。可是,張了張口,卻吐不出半個字,痛苦的淚水從那張早已不復原本美貌的臉上滑落。
她的舌,早已經被那個妖孽一般俊美絕倫的男子下令拔掉了;她的身體,也已經被慢慢的掏空了;她的臉,也開始逐漸被毒素腐蝕;她怎麼會忘了,那日日夜夜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