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融的氣息
無論西琉普斯原本是怎樣想着要在晚上好好地給阿洛一點“顏色”看看,卻什麼都沒做成,倒不是因爲別,而是因爲阿洛一回到房間裡就入定了……他在溫室裡被濃郁木性靈氣激發了金丹活性,隱隱有了提升感覺,如今,正是要趕緊打坐一下,以便於鞏固修爲。
西琉普斯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擾,所以,也只好忍耐着,等候阿洛修行結束了。
經過了整整一夜修行,西琉普斯已經在考慮幫阿洛去請假了——這是他從來沒做過事,但他知道,這對於阿洛而言卻是必須。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阿洛終於修行完畢,醒了過來。
西琉普斯很高興。
阿洛一夜筋疲力盡地努力淬鍊靈力,短短一夜,就讓身體裡力量更加精純幾分,絲絲縷縷青色靈力不斷地沒入金丹之中,讓金丹上面浮起了一層朦朧白霧,如煙如渺……良久,他讓靈力迅速轉過四肢百脈,總算收功。
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金色眼眸。
阿洛愣了一下,不禁想起了從前,他記起來,曾經在薩多森林裡時候,他每夜修行,但也總是會在醒來之後看到這樣一雙眼睛,聚精會神地盯着自己。而如今這雙眼眸褪去了以往不知世事,卻變得深邃起來,就彷彿只要盯着它,就要被吸進去一般……
“流牙,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自然而然地說出這句話,阿洛伸手撫上西琉普斯頭摸了摸,“你一夜都沒有休息嗎?”
“沒有抱着洛,我睡不着。”西琉普斯就着阿洛手掌蹭蹭,眯起眼享受似說道。他自己也發現了,他很多下意識動作越來越趨近於他失去記憶時候模樣,但他並沒有準備改掉它——洛很喜歡,不是麼?
“你啊,還像個小……”阿洛笑嘆着就要說出他以前常說話,卻在看到西琉普斯眼神時候,生生地吞下了“孩子”兩個字。這不是“孩子”眼神,但同樣親近而依戀……到底是什麼呢?
西琉普斯發現了阿洛細微變化,嘴角不自覺一彎,但他沒有多說什麼,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慢慢來、慢慢地改變,這樣纔好……
阿洛果然沒有失神太久,只擡起頭一笑:“流牙,我們得跟卡爾加和法而非寫信,告訴他們已經有了百葉草消息,好讓他們有些準備纔是。?”
“嗯,我來寫。”西琉普斯雖然爲着“我們”二字有些開心,可這並不代表他樂意讓阿洛跟卡爾加他們交流什麼“私人信件”,不過他想了想後,加了個詢問,“好不好?”
阿洛微微地笑:“好,我跟流牙兩個,誰寫都一樣。”
信很快就寫好了,西琉普斯字體十分狂放,每一筆末端飛揚,字裡行間都透着囂張,霸氣得很,而信內容也相當簡單,不過就說了句“我們在卡莫拉,要百葉草話自己來拿”,寒暄客套問好半句也無。
阿洛看着這簡短信件,有些失笑,到底還是在信末尾寫上了自己名字,在看了西琉普斯一眼後,又笑着添上他在自己名字旁邊,才用含着濃郁自己魔力氣息魔紋封了這卷羊皮紙。
西琉普斯望向羊皮紙上阿洛字跡——它們雋秀而溫雅,與西琉普斯截然不同——幾乎要把那裡瞪出火來。直到阿洛徹底封好了信件,他才收回視線,但不知怎地,阿洛竟從那雙金色眼睛裡看到些控訴來。
阿洛嘆氣,把羊皮紙放到一邊,踮起腳一隻手扶住西琉普斯肩,另一手則往他頭頂探去——可憐他曾經只需要低下頭做動作,現在要做時卻是這樣困難。
西琉普斯很自覺地低頭,但是他同樣自覺地是,他直接把頭埋進了阿洛頸窩裡,用鼻尖和臉在那裡蹭來蹭去,盡情地把吐息全噴進阿洛衣領中,熱乎乎得讓阿洛皮膚都生出些小疙瘩來。
因爲西琉普斯配合,阿洛很自然地手滑下,輕輕撫摸西琉普斯頭髮:“流牙,要下午纔有課,你等下陪我一起去把信寄出去好不好?”
西琉普斯不說話,只在鼻腔裡悶悶地“嗯”了聲,阿洛無奈,兩隻手抱住西琉普斯頭:“寄完信,我就陪你去吃飯,吃完飯,也許我們還可以去草地上曬曬太陽,我們也可以一邊曬太陽一邊想一想下午魔法演練課程要怎麼上啊,因爲流牙是第一次跟我一起上課,我也很期待……”
柔和嗓音一點一點傳入西琉普斯耳裡,他周身因爲忍耐而對除了阿洛以外事物生出殺意漸漸地全部融化在這把好聽聲音裡,阿洛身上溫和氣息一點點包容了他冷硬與狠戾,讓他不自覺迷惑,而後沉浸下去。
西琉普斯呼吸越來越平緩,阿洛卻因爲總是得不到回答而停住了話,這時候,他才發現西琉普斯竟然已經是昏昏欲睡了。
阿洛有些哭笑不得:“流牙,你怎麼站着睡了啊……”
西琉普斯喉嚨裡咕嚕一聲,阿洛聽見,反而不忍心叫他了……反正纔剛剛清晨,還早,還早,就讓他流牙多睡一會吧……
兩個歐羅時以後,西琉普斯醒了,他只覺得自己被一種極其舒適氛圍包裹着,讓他一動也不想動……然而馬上地,他氣息一下子危險起來。
“流牙?”
但當西琉普斯聽到這個聲音時候,他已經感應到了他頭所枕着溫軟軀體,就立即散去了所有狠意。
“洛,你都不叫我……”他懶洋洋地咕噥一句,雙臂抱着阿洛腰不撤手。
阿洛溫柔地微笑:“好啦,醒了我們就得去寄信了。”
西琉普斯不甘不願地甩一下頭,讓因爲阿洛存在而再次混沌思緒清晰了些,放開手,剛準備換個姿勢繼續黏着阿洛時候,才發現阿洛站着動也不動。
西琉普斯反應過來,這是……僵硬了吧?
“洛,我睡了多久?”他感應到阿洛運起了他靈力,應該是在舒緩被壓得經脈凝滯肩膀。
“不算太久。”阿洛笑道,“我沒事。”
西琉普斯沉着臉,走過去給阿洛捏捏肩:“下次要叫我。”
“可是流牙昨天一直沒睡,難得睡這麼安穩啊。”阿洛笑容溫軟,但並沒有給出承諾。
西琉普斯眸光暗了暗,就是因爲這樣,才一定想要得到……他抓住阿洛手:“洛你現在好些了沒?我可以陪你出去了。”
“好些了,我們出去吧。”阿洛笑着點頭,“真要快些了,不然可就來不及吃午餐了啊。”
他頓了頓,還是沒有說出,其實在他流牙酣眠正香時候,他同樣覺得十分舒適,以至於他也是睏倦了會兒,只不過,他在他流牙清醒前一刻醒來。
即使是站着,也能相擁而眠,還有即使裡面蘊含着如此不可忽視危險與戾氣流牙氣息,卻能讓他覺得無比安全,無比平和……這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可是,是什麼呢……
在卡莫拉有專門供導師寄信魔法陣,這個通道就與大陸上慣用一樣,都是表面上是一隻魔獸雕像,但實則如果想要寄信,就直接把信放入魔獸口中,再用手矇住魔獸雙眼,默默唸誦咒語,待咒語完畢,再說出信件所想要寄往地址和收信人,就完成了這道程序。而一般寄信時間,約莫在七個至十五個歐亞日之間。
阿洛現在就站在卡莫拉里一個極大建築中其中一個房間裡——把手從一隻兩翼獸——導師專用寄信雕像口裡拿出。
而後他擡手捂住兩翼獸眼,念出了紅狼傭兵團地址所在以及卡爾加名字——他直覺地選擇了他,不僅因爲他與卡爾加有某種他也許還不太明白但確實存在默契,也因爲卡爾加闖關時間恐怕比起法而非要晚上一些,相信他能夠更好地、冷靜地閱覽這封信件。
做完了這些以後,阿洛不再流連,拉着西琉普斯手一起走了出去——他充分相信這封信安全程度——無論如何,卡莫拉作爲年代久遠魔武學院,保密和安全措施,尤其是重要信件,總是會比尋常寄信通道要更加隱秘安全許多。
今天陽光很好,阿洛臉上也隱隱帶着輕鬆笑意,作爲時時刻刻注意力都放在阿洛身上西琉普斯,當然是完完全全六留意到了。
“洛現在心情很好?”他想到剛剛他們做事情——給那兩個討厭居然跟洛比較熟還讓洛把他們事情掛在心上人傳遞能夠讓他們有更大籌碼更進一步花了很多錢才能買到草藥消息信件——忽然覺得牙齒髮癢。
阿洛笑笑說道:“是啊,心情很好。”
“爲什麼?”西琉普斯牙更癢了,而拳頭他覺得他也開始癢起來。
“欠卡爾加人情總算是還了,也了結了一份因緣。”阿洛一如既往地誠實回答。
“只是還人情和了結因緣嗎?”西琉普斯再問。
“流牙,還人情和了結因緣很重要。”阿洛微微皺眉,隨即認真叮囑,“我是修道者,所以因緣之說比較嚴重,流牙你修魔講究順應本性,我不知是不是也有這方面問題,你也要留意一下才好。”
看着阿洛一心爲自己打算模樣,西琉普斯心情很快浮起,眼裡閃過一抹愉悅,痛快地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