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說這世上最瞭解南謹軒的人,楚遙認爲她絕對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個,從前世到今生,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當初天勵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楚遙就微微有些怔住了,因爲她忽然發現,其實她所瞭解的南謹軒,多是他告訴她的,他們之間沒有隱瞞,所以她對他的瞭解對許多事的瞭解都是從南謹軒的口中得來的,因爲信任,所以她全盤接受他給予的所有信息。
只是這一刻,看到二哥嚴肅的神情,楚遙的心裡倏地覺得空了一塊。
“你,爲什麼這麼問?”楚遙收起微有幾分慌亂的心情,狀似平靜地反問。
“原先,我以爲南謹軒手裡的人脈勢力都是三弟給的,只當他是有本事,才能又籠絡了不少勢力,後來漸漸發現,其實許多時候他做的許多事,老三並不知情,亦或是該說他在老三動手之前就已經將事情處理掉了。”楚天勵的表情很古怪,“我承認,我一度很羨慕老三身邊有謹軒和習凜這樣的幫手,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有限,身邊能有像他們這樣值得信任又有能力的幫手,絕對是如虎添翼的。”
楚遙不說話,她從來都不質疑南謹軒的能力,這人在前世那樣艱難的條件下都能有所成就,何況是如今,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自然是絕對比從前更強大的。
“南謹軒的手裡有一股江湖勢力,而且勢力不小,可是像他這樣一個世家庶子,怎麼可能和江湖勢力扯上關係?”楚天勵皺眉,沉聲說道。
“是君閣麼?”楚遙問道,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如果是君閣的話,那我倒是知道的,謹軒和君閣的人頗有交情,之前我身邊也有君閣的人保護。”
這番話,楚遙說得很坦蕩,真假難辨的話語,讓楚天勵頗有幾分頭疼。
“你知道君閣?”楚天勵頓了頓,“看來那小子真是什麼都不瞞你。”
楚遙點頭:“我們之間沒有隱瞞,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他都會告訴我。二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從哪裡聽來了什麼風言風語,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謹軒的心是向着我的,他不會做出任何傷害我的事。”
這是楚遙的自信,她微微仰起頭,淡笑道:“他不是利慾薰心的人,如果不是因爲我,他可能甚至不會願意蹚朝廷那趟渾水,二哥,我信任他,也請你信任他。”
楚天勵的神色略有幾分凝重,這是小七第一次這樣鄭重其事地同他提起駙馬的事,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知道外人關於南謹軒的傳言,但是她的這份信任卻着實讓他羨慕,這丫頭看着變了不少,但其實骨子裡的固執和堅持卻是沒有變。
“我們總怕別人用愚蠢的方式影響了我們的方向,所以我們對誰都不信任,對誰都有防備,但是二哥,有些時候適當的信任,會讓一切變得純粹簡單起來。”楚遙復又說了一句,而這一次她看着他的目光裡是透着心疼的。
是的,她心疼二哥,也心疼三哥,心疼所有身邊的人,她希望他們都能簡單地生活,即使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也希望他們能活得輕鬆自在一些。
“既然你能這麼堅定,我也就放心了。”楚天勵想了想,還是將外頭的那些謠言告訴了她,“你該知道的,打從你和謹軒成親以後,外頭對他的抨擊就不曾少過,尤其是他越發得到器重,不論是老三還是父皇,他們越是器重他,他就越讓人妒忌。”
聽他說到這裡,楚遙忽然笑了:“雖然我不知道外面傳了些什麼,不過我也是可以猜到一些的。無外乎就是,他藉着跟我成親的名義,得到皇室的信任,而今手握重權,勢力不小,指不定就會生出異心來。再不然就是,他平步青雲,很得女子的青睞,恐怕再沒多久等他成了權臣,身邊更會美女如雲,指不定就會娶個什麼世家嫡女爲平妻側室之類的。”
楚天勵看着楚遙的表情有些古怪,要不是楚遙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都要懷疑這丫頭是不是早就派人在外頭打聽過了,要不然怎麼他所說的和他聽到的相差無幾呢?
實際上,京城裡關於南謹軒的傳言還真是從沒有停歇過,尤其是每一次他升官,或是辦成一件大事,或是又在朝堂裡得了稱讚,甚至可以說從前他是依靠着楚遙的身份站到朝廷裡,而今卻是不少人羨慕楚遙尋了一個好駙馬。
“那你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楚天勵不太明白自家小七,這到底是太自信還是太天真,或是她真的那麼相信南謹軒?
“謹軒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二哥你信不信,只要我說一句離開,他二話不說就會脫下官府跟我走。”楚遙揚起笑臉,滿眼的自信。
這一次,楚天勵卻是有些猶豫了,說實話他是不信的,他太清楚權力對男人的誘惑有多大了,或許南謹軒確實可以對楚遙一心一意,但是在官場這個大染缸裡呆過的人,哪裡有真正乾淨的呢?
“我不信。”猶豫了一番,楚天勵終究還是回答了。
楚遙淡笑,蝶翼般的睫毛笑起來撲閃撲閃的,異常精緻。
“你笑什麼?”楚天勵惱羞成怒地瞪她,“你這丫頭整日窩在府裡,哪裡懂得外頭的那些事,男人對權力的慾望絕對大到你無法想象,就說你們女人爲何總想着抓住後院的權力,這道理是一樣的。”
楚遙點點頭:“二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謹軒不是大多數男人,他是南謹軒。”
大概是從小鬧到大的關係,楚天勵還就是一副要和楚遙爭辯到底的意思了,其實原本他只是想來給小七提個醒,讓她不要太慌張,也不太在意。
“我還真的不信。”楚天勵沉聲應道。
“我們打賭麼?賭五千兩黃金。”楚遙眨了眨眼問道。
“好,就跟你賭五千兩黃金。”被她不屑的眼神給氣着了,他立刻迎戰。
“賭什麼?”南謹軒的聲音橫空插入,只見他一身官服,遠遠地走過來。
“他來了,你可以自己問他。”楚遙支着頭,笑眯眯地說道,“我想二哥還是有本事能看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敷衍的吧?”
楚天勵還真是不信邪,開口問道:“若是小七要你離開朝廷,陪她遠離京城,你願意麼?”
南謹軒面露疑惑,偏頭看了楚遙一眼,見她一副看戲的模樣,忍不住莞爾一笑,這纔回答楚天勵,“只要遙兒能放下這裡的一切,我自然是雙手贊成的。”
“不可能。”楚天勵一下子站起來,“我說的是讓你放棄所有的一切,權力地位任何的東西。”
楚遙掩嘴輕笑,看樣子是真的將二哥給逼急了。
“我入官場,本也是因爲遙兒的意願,若是她不願意,我自然可以離開。”南謹軒平淡地回答,彷彿並不知道他所丟開的興許是許多男人一生追求的。
“你……”楚天勵頗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狠狠地瞪了南謹軒一眼,轉頭就走。
“二哥,別忘了五千兩黃金。”楚遙揚聲喊了一句,隨後便笑地合不攏嘴。
南謹軒這會兒纔將視線落在樂不可支的小妻子身上,尤其是她單薄的衣衫上,很不滿意地皺起了眉頭,順手將人給抱了起來,往屋子裡走去:“來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你又用我賭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