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頭頂着一天中最火辣的日頭,陶野和威廉走進了黑橄欖酒吧。
空氣中揮之不散的酒氣和嗆人的煙霧撲面而來,雖然陶野走進酒吧前用力閉了下眼睛,以適應光線極暗的環境,走進酒吧後他的眼睛還是用了幾秒鐘的時間才從灰暗的視野裡看清了這家坐落在貧民窟裡,黑幫成員,毒販子和妓女經常光顧的酒吧。
沒有喧囂的重金屬音樂,只有空氣中殘留的煙氣和嗆鼻的酒氣,酒吧像是做好了迎接他們的準備。表演臺和舞池裡空蕩蕩的,偌大的酒吧裡只有幾個光頭的年輕人在低聲交談着什麼,他們用衣袖遮住了幾包白色的粉末,做着不能見光的交易。
向U型吧檯望去的瞬間,陶野和威廉同時停下了腳步,他們看見了Frank和嶽潔。身材高大的Frank穿着佈滿褶皺的深藍的T恤,頭髮亂糟糟的,幾縷溼漉漉的頭髮貼在額頭,彷彿剛從草堆裡爬起來的牧馬人,嶽潔依舊穿着白色裙子,在暗淡的光線也可以分辨出來,純白色幾乎變成了黃色。
陶野兩人的出現早被潛伏在黑橄欖酒吧四周的黑水傭兵發現,Frank和嶽潔被除掉身上的鐵鏈,帶到了酒吧裡。
“別亂跑,它是個爆脾氣。”黑水傭兵晃着手槍警告他們。
兩人規規矩矩地坐在吧檯,一名調酒師站在吧檯裡的對面,他的右手邊放着一條白色毛巾,下面藏着上膛的微型衝鋒槍。
陶野和威廉兩人走過去,表情堅定。
沒有噓寒問暖,沒有華麗的言語,就像支援的戰友衝到了即將被突破的防線,陶野只說了一句“我們來了。”
“兩人蠢貨。”Frank苦笑。
在Frank看來,如此興師動衆的綁架一定是黑桃小組惹怒了黑水公司,如此興師動衆的綁架結局都一樣,被綁架的人被殺死,救援的人同樣被殺死,救援的人越多屍體越多。
看到陶野,親切和依靠感流遍了嶽潔全身,她的汗毛孔忽然全部張開,因爲對死亡的恐懼。在地下酒窖時她沒有害怕,覺得死亡離自己那麼遙遠,看到陶野和哥哥的表情,她知道,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比戰場上更加殘酷的生死考驗。
“你們好,黑桃小組的好漢。”栗色短髮的卡納莉斯帶着幾個人走近吧檯,看着眼淚汪汪的嶽潔攤開雙手:“對不起,我是不是出現的太早了,你們應該要表現一場悲情戲。”
認定了對方是黑水公司的人,威廉走上前,朗聲說:“是啊,我們都是善良的羔羊,看到快死的敵人我
們也會落淚。”
“善良的羔羊不可能在強者遊戲裡全身而退,更不會在巴黎街頭截殺車隊,製造幾十年來最轟動的刺殺事件。”卡納莉斯咯咯地笑不停,她上下打量着陶野,目光很快落到威廉身上“你是威廉?”
威廉回答:“是的,你認識我,可我還不知道你。”
“黑水公司人力資源部經理卡納莉斯。”
陶野和威廉站在Frank兄妹旁邊,卡納莉斯和她的人距離他們四米左右,他們必須保持足夠安全的距離,誰都無法保證對方會不會突然發動襲擊,有資格站在這裡的全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傭兵。
威廉聽說過卡納莉斯的名字,當初從梅特約支隊挖走大批精英就是她一手策劃,但他不明白和宿敵碰面應該是洛斐中校這樣的人出面,黑水公司怎麼會派了一個女人。按照常理,人力資源部是傭兵公司相對安全的部門,起碼他們不用抱着頂着子彈玩命。
卡納莉斯覺察到威廉的異樣,笑着說:“我還負責情報部門的工作,當然這並不重要。”
“檸檬水。”卡納莉斯指着吧檯前的高腳椅,示意威廉和陶野坐下。
兩人大大方方坐下,陶野坐在嶽潔身邊,即便她受過特警的訓練,在陶野眼裡也是需要保護的女人。
幾杯檸檬水裝飾性的擺在幾人面前,卡納莉斯靜靜觀察了給黑水公司製造了大麻煩的黑桃小組成員,冷靜,目光敏銳,緊繃的皮膚預示着身體隨時可以投入激烈的戰鬥。
“全世界的傭兵只有你們才配做黑水的敵人。”卡納莉斯哼了一聲。
這時一直坐在角落裡的幾個光頭年輕人拖沓着腳步走了過來,他們的後腦着紋着巴掌大,類似六芒星的標誌,奧利莫區最大販毒集團的標誌。
“你!”帶頭的光頭用力指着陶野,用英語說:“越南人?”
即將開始的談判被打斷,卡納莉斯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我們到外面談?”光頭手臂高舉,露出了黑色皮衣下的槍柄。黑橄欖是意大利黑幫所經營,他們不想在這裡動手。
光頭所在的販毒集團成員清一色光頭,穿黑色皮衣,是奧力莫區三大黑幫之一,昨天晚上他們的2號頭目在離開一家妓院時忽然被一羣越南人圍住,因爲他們看上了他帶走的一個俄羅斯妓女。藏匿在奧利莫區的越南人像幽靈一樣,他們是最廉價,最殘忍的殺人,可以爲幾十萬美元,或者幾百美元去殺人。兩幫人大打出手,彪悍的越南殺手人手一把鋒利的緬甸軍刀,保護2號頭目
的黑幫份子來不及拔槍就被砍倒了四人,結果2號人物當成被砍成重傷,販毒黑幫連夜在奧利莫區搜尋越南人,陶野的亞洲面孔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滾蛋。”卡納莉斯別過頭,她不耐煩了。
“婊子,你活膩了?”幾個光頭同時抽槍。
站在卡納莉斯身旁,一直把手插進上衣口袋裡的黑水傭兵轉向他們,無聲手槍的子彈從口袋裡激射出去,幾個光頭立即中彈,翻身摔倒。接着又有兩名黑水傭兵衝過去,逐一扭斷他們的脖子,頸椎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卡納莉斯經理,你做事留了尾巴。”威廉望着靠窗口座位上,帶着鴨舌帽的青年人,悄悄給陶野使了眼色。
帶着鴨舌帽的年輕人離開了作爲,裝出無所謂的表情,正準備離開。
正如卡納莉斯預料的那樣,陶野像豹子似的竄了出去,如同矯健的跨欄運動員,翩身越過兩張桌子,眨眼間撲了過去。
戴鴨舌帽的年輕人掉頭就跑,亂雷般的腳步聲嚇破了他的膽,慌亂抽槍轉身準備射擊,鴨舌帽掉到地上,露出了錚亮的光頭。
他轉身,雙手舉槍的剎那,陶野已經奔了過去,槍口距離陶野不足兩米。陶野身體左傾,右手抓住光頭的手,將小手指塞進了扳機後面。
“啊!”光頭大吼着用盡了力氣,扳機仍是紋絲不動,陶野的小手指把活扳機變成了死零件。
“咔咔!”陶野閃電般拆開了手槍,當光頭握着如同光禿禿的槍柄,露出如遇死神般的目光時,卡納莉斯和黑水傭兵們表露出的驚訝並不比他遜色。
陶野身體後仰,猛向前衝,腦袋狠狠撞在了光頭的鼻樑上,光頭連發出慘叫的機會都沒有,身體像稻草人似的飛了出去。
看似輕飄飄的身體在空中拉出了一道血線。
陶野大步朝吧檯走去,面無表情地對黑水傭兵說:“收屍。”
這是陶野第一次用鐵頭功殺人。
“漂亮!”卡納莉斯輕輕拍着巴掌,臉色卻不那麼好看了。
黑水傭兵連續射殺幾個光頭,以爲可以對威廉起到震懾作用,陶野露的一手卻不亞於李小龍當年在好萊塢發出的怒吼。
如同參與戰爭的雙方在和談之前都會傾盡全力給對方以重大打擊,以換取和談的籌碼。在黑橄欖酒吧,談判的雙方誰也沒有壓倒誰,談判的天平歸於平衡。
“這邊請。”穿着黑白條紋套裝的卡納莉斯如同行走在草原上優雅的小斑馬,向酒吧正中的座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