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天自己都不知道,兩天之後的他會這樣紅,這樣火,他也沒有想到東城分局的同志們會這樣大方的在他的功勞上繼續添磚加瓦,他更加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目標,要擊殺的目標。
碌碌無爲最大本領就是跳樓摔不斷腿的馬小天一躍成爲所有人眼中的高手,這是福,還是禍?或許連老天爺都無法做出正確的判定。
休息了三四天的馬小天身上的傷痛幾乎好的差不多了,他也不準備真的一直待在家裡一個星期,多上一天班多賺一分錢,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現在身上的擔子已經越來越重,馬小天也越來越後悔當日沒有收取周雅的那二十萬了,要真有了那筆錢,現在的他那裡還需要上什麼班,直接躺在這裡也可以等着蕭雨大學畢業即可,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難道還死皮賴臉的去向周雅討要?打死馬小天也不會做出這種沒骨氣傷自尊的事,對於這一點,小喬村的這個小刁民還是做的十分到位的。
頭可斷,血可流,屎尿也可以掉在褲襠上,但絕對不能輕易的低頭,更不用說低聲下氣的去求去跪了,小喬村的人是橫,是蠻,說的難聽點還有那麼一點好吃懶做,但絕對有民族骨氣,這一點不可否認。
馬小天的事蹟就跟農村灌溉溝裡面的水一樣,不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村,三千多人的小喬村不算小了,可沒幾下功夫就四通八達一般的全部傳遍,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牀的馬小天一走到村裡的小廣場上頓時就引起了一片沸騰,這一天小喬村破天荒的沒有麻將聲,大家都樂呵呵的站在村口討論着,馬家小子確實爲小喬村好好的爭了光,長了臉。
別以爲刁民就沒有追求,沒有理想,只是天生的這種環境使得他們墮落成麻將桌上的賭徒,但真的發生了這樣驚天動地到足夠挺起胸膛大聲吹噓地步的事情,還是滿面紅光,老爺子馬海峰嘴巴里叼着煙,第一次感覺今天的陽光不一般了,顯得格外的溫暖,那幫老太太老大娘也對馬小天刮目相看,這樣的一個小夥子,值得所有人驕傲。
小喬村在這個地方土生土長不少年,可真要說起輝煌來,也就是祖宗族譜上面寫了一段關於三國美女小喬的故事,其他的簡直沒一處值得炫耀,在世年紀最大的老人已經一百零三歲了,可愣就沒看過自己的村上出現過一個英雄,解放之後,就更丟人,別說一流大學,就連二本都沒有,賭徒流氓倒是出現過不少,經過班房的數量也不錯,抓去槍斃的重犯也有幾個,而每一年從賭桌上抓走的人更是不計其數,這說出去未免有些驚世駭俗,卻是不爭的事實,可破罐子就只能這樣破摔了,這一次不得了,竟然出現了個馬小天,馬路救人,還力鬥四歹徒,這是何其風光的事情,這根本就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啊。
村長喬林根兢兢業業的爲小喬村做着貢獻,六十二歲的老傢伙脾氣挺倔,平時根本沒有服過人,年輕時候打架一個人脫光衣服光膀子上,這一次馬小天的事情一發生,上午九點時分就打開了祠堂的大門,放了一萬響鞭炮,隨後還鄭重其事的在族譜上爲馬小天添上了一筆。
馬小天一整個上午都是咧着嘴傻笑,笑的都合不攏了,煙更是多的沒處拿,一個耳朵兩根,十根手指上也是夾的滿滿的,那幫十八九歲就沒有讀書的小姑娘更是花癡一般的圍着馬小天,小馬哥小馬哥的叫個不停,讓馬小天這小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而站在一旁抽着煙的蕭猛男跟王井卻是一肚子的鬱悶。
“二愣子,看小馬這架勢,要火啊。”
王井得瑟一陣,眨巴着眼睛望着蕭猛男,“我說猛男,我們兩這麼就這樣沒出息呢,我看啊,這樣不成,等過幾天,我也要去上班,這賭桌上贏了錢可沒小馬這般的威風。”
“必須的,必須的,我已經決定了,過幾天也去堪海集團看一看,如果招人,我也去,奶奶的,像我猛男老爺們一個,做個保安應該沒問題吧。”
蕭猛男信誓旦旦,還擺出了一個健美的姿勢,銷魂無比。
就在大家熱熱鬧鬧的議論着讚歎着的時候,一輛警車緩緩的從村口開了進來,小女警許可韻一身筆挺的警服,一下車,頓時就給嚇了一跳,這村裡難道有什麼喜事不成?可隨後她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都是馬小天這小子惹的禍。
她的出現很快的就引起了小喬村村民的注意,這幫刁民平時見到警察做了虧心事的趕緊躲,沒有做的也是一臉的傲慢,大有老子沒犯法你能奈我何的架勢,可今天不一樣了,那見到警察就跟見到親人一樣,這都是因爲馬小天啊,一個這樣的大功臣擺在眼前,警察來了,那絕對就是好事。
已經有人大聲的叫囂了出來,“小馬,小馬,有警花找你!”
“小馬,美女警察來了!”
“小馬,我的英雄!”
“哈哈……”
“咦……你們看,你們看,這不是報紙上抱着小馬的那個女警察嗎?難道……嘿嘿……”
“小馬這小子可是名色雙收啊。”這幫傢伙,果然還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一個比一個說的摸不着邊際,許可韻小姑娘一個,又害羞又怯場,可陳光明交給她的任務她還是要完成的,再說了,自己現在可是披着祖國的戰袍,難道還能有懼色?不可能的嘛,她昂首挺胸的走向了還在一邊傻笑的馬小天,一看他的造型,臉上的紅藥水已經洗乾淨了不少,卻是披着一件休閒衣,兩個袖子晃晃蕩蕩的飄在身子的兩側,頭髮顯然還沒有梳理,亂哄哄的就跟雞窩一樣,嘴上叼着煙,見人就點頭,彷彿明星出場的陣容一般,再一看正面,我的媽呀,這造型,嘴上叼着煙不說,耳朵上,手指上到處都是,見到許可韻,先是點點頭,隨後標誌性的微笑貼了上來,“許警官,早上好啊!”
早上好,現在都已經到了上午的十點多,還能叫早上?
許可韻不由的對馬小天又氣又笑,強忍着他這副滑稽的樣子,嚴肅的說道:“馬小天,傷勢怎麼樣了?”
“嘿嘿,這自從抓過歹徒啊,腰不酸腿不痛了,一口氣跳五樓,不費勁!”馬小天無恥之極的冒出這樣一句話,引得周圍一陣鬨堂大笑,頓時讓許可韻氣的不行,這小子,自己來給他送獎金不錯,其實內心多多少少還是對他十分關心的,真正到了那一刻,許可韻才發現,自己的確已經喜歡上了這小子了,可一聽那剛纔那段噁心的話,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歪着頭,看着這小子,一陣冷笑,“喲呵,看不出來你的恢復能力還挺強的嘛,要不跳個八樓給我瞧瞧。”
馬小天更得瑟了,“嘿嘿,你放心,下次有歹徒再叫我,我抓着他一起跳!”
這人啊,無恥到了極點就叫無敵,馬小天的境界已經快要達到了。
“好了好了,跟你說話我噁心的慌,告訴你,今天我是給你送獎金來的,見義勇爲的獎金。”
“什麼?”馬小天瞪大了眼睛,奶奶的,前幾天周雅的報恩費沒有收,這一次死活不能放過,即使被別人罵成無恥那也認了。
許可韻一看他那副表情就生氣,剛纔還一臉笑容,說到錢,就更加如此了,整個人的反應都變的靈敏了許多,趕緊將手放進那兩隻袖子,而旁邊的村民也是典型的吃了飯沒事幹,都圍過來看熱鬧。
老村長喬林根一聽,呀哈,發獎金,不行不行,這樣隆重的事情怎麼可能隨便的進行呢,他一把來到了許可韻的面前,說道:“我說小同志,你說的發獎金是真的?”
許可韻望着這羣傢伙,點點頭,“是啊,馬小天,協助警察破案,有功,有功自然就有獎了,這是省委市委的領導點過頭的,還能有假?”
喬林根內心有點激動,這他孃的小喬村的祖宗開眼了,他整個人都顯得有點激動,望着許可韻,一字一句,十分的莊重,“我說小同志啊,這獎金可不能這樣發,這錢多少隻是個意思,但這意義重大啊,來來來,去祠堂。”接着又是一陣大吼,“猛男,再取一萬鞭過來,快!”
“好嘞!”蕭猛男屁顛屁顛的跑去了。
而這裡,喬林根卻是領着許可韻飛快的向着小喬村的祠堂而去,一個祠堂在農村有着非凡的意義,祠堂是一個村的臉面,更是一個村莊最神聖的地方,平時要是有那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在祠堂門口撒泡尿被喬林根發現,沒二話,罰款一百,不罰不行,馬小天小時候就罰過,可這小子狠啊,白天被抓,晚上直接跑到門口拉了兩泡。
萬鞭巨大的聲音在祠堂門口響起,隨後喬林根才示意許可韻,可以開始發獎金儀式了,許可韻被他們搞的也有點莊嚴肅穆的氣氛了,頓時正了正腔調,一字一句的說道:“馬小天同志,鑑於你在盛世金行搶劫案中的傑出表現,英勇殺敵,省委市委的領導一致讚揚,現在由華海市公安局東城分局作爲代表,正式給予你獎勵,人民幣兩萬元!”
許可韻大聲的將這段話說了出來,至於正確不正確,形勢上對不對,或者用詞恰當不恰當,她也沒有考慮許多,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的反應已經夠迅速的了,她那裡知道來到這裡還要經歷一番這樣的陣勢,她的話剛說完,以蕭猛男爲代表的幾個傢伙頓時一把衝了上去,用手機代替照相機攝像機,齊刷刷的對準了馬小天。
“請問馬小天同志,對於這次的案件,你……”
“馬小天同志,請你發表一些看法……”
“馬小天同志,你準備用這兩萬塊請我們吃什麼?”
奶奶的,這幫傢伙,到底是些什麼人!許可韻簡直就是頭大無比,可氣,可笑,可又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
喬林根再次走了過來,一把轟走了這幫搗亂的小子,以老村長的身份望着馬小天,鄭重的說道:“小馬,你現在是整個華海市的功臣了,這是我們小喬村的驕傲,現在拿了獎,你應該對鄉親們對小喬村的祖宗們講幾句,這是必須要彙報的事情。”
老村長果然有領導的風範,一番話講出來,頓時就讓在場的人鴉雀無聲了,而許可韻也是十分的期待,她真的很想聽一聽馬小天到底會講些什麼。
馬小天手上握着這個信封,握着這意義非凡的兩萬塊,突然一下子感到很激動,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樣的被人追捧過,他甚至感覺這兩萬塊比周雅的二十萬不知道重多少倍,沉甸甸的很是窩心。
他抿了抿嘴,好半天才緩緩的說道:“這筆錢只有兩萬塊,我真的不能請大家吃什麼喝什麼,我要留着,留給小雨,作爲她大學的學費伙食費,我知道這些不夠,還差不少,但是我會努力,會腳踏實地的賺錢,因爲我答應過蕭成哥,會讓蕭奶奶過上好日子,會讓小雨無牽無掛的去上大學,說完了!”
一番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話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種深深的感動,馬老爺子噙着淚水,遠遠的望着自己的孫子,這一刻,幸福充滿了他整個的心頭。
而迎接馬小天的無疑是雷鳴般的掌聲,一陣接着一陣,感動不需要華麗的語言來形容來修飾,感動就是來之生活中的一點一滴,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微笑,舉手擡足,無所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