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地看向我,閃過一瞬的沉默,但末了,還是對着我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樣。”
要是真被喬二叔找到了喬爺,想來喬爺那邊自然是凶多吉少。
在知道這個消息時,我下意識地想給三爺打電話,通知他這個消息。可剛點到聯繫人的頁面,我的手指卻忽然停頓了。
我爲什麼要救他?
是啊,我爲什麼要救?
雖然他是三爺的父親,但與此同時,喬爺何嘗不是害死我肚子裡孩子的劊子手?
要不是他,我的孩子不會死;要不是他,再過幾個月,我就能跟三爺一塊見證孩子的出世。可現在,卻因爲喬爺,一切都毀了。
喬二叔爲什麼要找喬爺報仇?那是因爲喬爺欠了他一條命,劉清風的死,註定是塊無法抹去的傷口。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既然喬二叔欠了劉清風的命,還他也是應該的。此外,還有一點我的私心,則是我想爲我那個還沒出生就早早離開的孩子報仇。
那幾條的運輸線並算不了什麼,就算喬爺還回來了,卻也換不回我的孩子那一條命!
原本,我已經在潛意識地有意催眠自己,想讓自己慢慢淡忘這件事。可現在,所有的淡忘都沒有用,仇恨在一瞬間就掀了起來,直接到達了高潮。
那是我的孩子,那是我跟三爺好不容易纔有的孩子。
要我對流產這件事無動於衷,我真的做不到!
一想到這些,我的心就久久難以平靜下來。我終究還是放下了手機,對着楚言淡淡說道:“今天你沒來過,我也什麼都沒聽到。”
“哎,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神色淡漠地看向他,說了一句,“要是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楚言是個無力不討好的人,他這次來這裡跟我說這個消息,不可能只是單純爲了賣一個人情給我這麼簡單而已。我不知道他的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我也不想知道。
他一開始大概是以爲我會將這件事通知三爺,但事實上,我並沒有這麼做。
因爲,我跟喬爺之前的恩怨,是連三爺都不知道的內情。
一直等到我一路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時,我頹然無力地癱倒在辦公椅上,才恍然發覺原來自己的雙手從剛剛開始就在顫抖着,久久沒有停下。
我現在還有時間來得及通知三爺,但我並不想這麼做。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裡的陰暗面,我自謂沒這麼聖母,會去專程伸手救一把害死我孩子的人,即便那個人是三爺的父親。
我雖篤信善良的可貴,卻也在這上頭吃了不少虧,現在,我只想爲自己自私一回。
事實上,我並沒有通知三爺這件事,全當自己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但我並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爲了防止晚上回去的時候,在三爺的面前露餡,我乾脆在公司加班加到很晚,一直到半夜才終於回去。
可我沒想到,都這麼晚了,他居然還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