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一下子走進這個山洞, 但覺這山洞越走越暗,越走越窄,後來只能側着身才能通過, 好在行不到十米, 便看見前面亮了些。
夏夜徑自往前走去, 拐了個彎後, 眼前便豁地寬敞起來, 她目力極好,雖然光線依舊很暗,但已看清面前乃是一個石室, 陳設極其簡單,只有一方石桌, 四把石椅。
夏夜待要細看, 耳邊風聲微動, 已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夏夜一驚, 反手便要拔劍,那人卻先一步按住了她道:“師妹,是我”,聲音很低。
夏夜一聽這聲音,便不再戒備, 任由那人將自己拉着穿過窄窄的過道, 進入到另一間石室之中。
這間石室光線好些, 夏夜擡眼, 正看見秋落師兄此時正站在身旁看着自己。
夏夜退後一步, 抽出被他拉着的手臂,淡淡道:“落師兄怎麼會在這裡?”她此時方纔想起來, 自從落師兄,或者說是雲洛被秦海叫出山谷應付衆人之後,她便一直沒再看見他,原來他根本就沒有隨衆人一起再次入谷。
秋落見她仍是一副冷淡的表情,雖然是他平素看慣了的,仍然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聽見她問話,也同樣淡淡地道:“不光我在這裡,大師兄和四師弟也都在這裡,師父也來了。”
夏夜聽他此言,下意識地向着四周掃視了一眼,這才發現石屋的東北角落處堆着好大一堆物事。
夏夜仔細一看,頓時驚道:“□□?”
秋落道:“不錯,是□□。”
夏夜詢問的目光看向秋落,秋落又道:“這些□□都是我從這個山體隧道的各處拆下來的,是秦海派人安裝下的。”
夏夜道:“他要炸掉這些寶藏?”話一出口,卻猛然意識到不對,她一路行來,覺得這個山體之中好像並沒有寶藏,一時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秋落已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想的是對的,這個隧道之中並沒有寶藏。”
夏夜道:“既然沒有寶藏,他佈置下這麼多□□又爲了什麼?”腦中閃過之前隧道外的一幕幕——刀劍交互,血肉橫飛,機關被毀,秦海站在一旁陰鬱的神色,秦海阻攔她進入此間……
夏夜突然覺得寒意直入骨髓,緊緊看住秋落的眼睛道:“他要炸掉這座山,炸死所有人,爲什麼?”
秋落點了點頭:“師妹果然聰明,不錯,他就是要炸死所有人,至於爲什麼,我也還想不清。千落盟和飛魚幫是孤明山莊的勢力之一,秦海爲什麼要對自己人下手?”
夏夜腦中此時已經混亂了,猛然一驚:“現在外面的人大都已經進來了,有什麼辦法?”她想起秦淵大概也已經進來了,又想不會,他是秦海的兒子,秦海怎麼會對自己的兒子下手呢,可是,他是秦海的兒子,而就在不久前,秦海又說是自己的父親,那麼,她和他是兄妹?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秋落看着夏夜漸轉蒼白的臉,擔心地問道:“師妹,你怎麼了?不舒服麼?”見她不答,又道:“你別擔心,所有的機關和□□已經被我全部拆掉了。”
夏夜依然沒有做聲。
秋落道:“師妹,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出去看看外邊的情況!”
夏夜看着他敲開了身旁石壁上的機關,任由他拉着從那個隨着機關打開而現出的小門中出去,只覺心內一片複雜。
柴旭臨水而立,看着這個山谷中唯一的一條小河,輕笑道:“秦莊主這招真是高明,一次除掉這麼多隱患,爲朝廷立下大功,連在下都不得不佩服了”,聲音飄在空氣中,悠揚而動聽,和煦的光線下他的容顏秀逸仿若天人,風過疏竹般清雅飄脫。
此時谷中只剩下他和秦海兩人,一時顯得有些寂靜。
秦海打了個哈哈,道:“果真如此,秦某絕不會忘了柴樓主的恩情,也希望柴樓主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柴旭又是一笑,道:“這個自然。”
秦海還要說些什麼,只見一條人影急奔而來,轉眼已站到了他的面前,卻是熊英。
熊英叫道:“莊主”。
秦海聽他語聲急切,氣息不寧,忙道:“出了什麼事?”
熊英朝一旁的柴旭看了一眼,秦海道:“柴樓主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熊英這才道:“莊主,我們安排的機關已全部被人給毀了,□□也被人全部拆除……”
秦海大驚失色:“什麼?”一時之間也不及想是誰竟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回去了他如此煞費苦心的安排,只急得渾身冷汗:“這便如何是好?”
柴旭又是那魅惑迷人的笑容,慢聲道:“秦莊主不必着急,我們還有一個方法……”不等秦海回答,便向熊英以及剛趕來的熊虎道:“麻煩二位兄臺去多找些枯枝柴禾來。”
熊氏兄弟向秦海看了一眼,見秦海不作聲,算是默認,便領命而去。
秦海疑惑地道:“不知柴公子有何妙計?”
柴旭輕笑道:“秦莊主見問,在下自然據實以告”,右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個白色梨形的細瓷小瓶:“秦莊主可知這是什麼?”
秦海看了看,覺得並不認識。
柴旭道:“這是‘輕煙散’……”
秦海失聲道:“輕煙散?”
你道這秦海爲何如此大驚失色?原來這“輕煙散”乃是傳說中的至毒之物,只流傳於西域,中原之地極其罕見。此毒至狠至辣,中此毒者,當受刀山油鍋之苦,歷經十二個時辰方纔五臟六腑被腐蝕殆盡而死。若是燃起火來,將此毒投入火中,毒素便會隨着火勢的煙塵散得極遠,而混了煙的毒,毒性也更加猛烈,不到半個時辰即能置人於死地。
秦海只聽說過此毒,卻不想柴旭居然能將這種極爲罕見的毒找了來,一時怔怔不能語。
柴旭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道:“秦莊主看此計如何?”
秦海默然了半晌,方道:“甚好,就依公子之際。”
柴旭依然笑道:“我之所以要用煙火將此毒送出去,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會讓中毒之人立時昏迷,而不致奔走亂叫,泄了此間秘密。”
衆人進入的那條山體隧道只有兩個出口,秦海向熊英、熊虎兄弟微一致意,二人便各奔兩個出口而去。
夏夜和秋落從出口出來,發現置身之地竟已是山腳。原來他們剛纔經過的那條隧道從山腰直通山腳,二人又沿着山道上到山谷,正好看見熊英往山下而去,忙閃到一旁,待往山谷內看時,又看見熊虎正在那個山道入口處點火,而秦海和柴旭則站在一旁看着。
夏夜心下想道:“這青衣人和秦海竟是一夥兒的麼?”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那青衣人的名字,她既沒問也沒聽人叫起。
剛纔在山體石室中從秋落口中得知了秦海的陰謀後,便已將秦海看作了敵人,因此此時看見柴旭和秦海站在一塊,頗有些不入眼。
夏夜正想着,卻聽得秋落輕聲道:“你看,他們要封死所有出口,將那些人都困死在裡面。”
夏夜一看形勢,早已知落師兄所言不虛,也悄聲道:“那我們怎麼辦?”
秋落道:“當然要阻止了,先看看再說。”
只見山下的熊英不知動了個什麼機關,半山腰處的一塊重達千斤的巨石便緩緩地伴隨着轟隆隆的巨響移動起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已封住了山腳下的那個出口,也就是剛纔夏夜和秋落出來的地方。
再反觀谷中,熊虎已點燃了那一大堆乾柴,火舌混着濃煙正往那隧道之中席捲而去。
秋落道:“他們是想用煙燻迫得進去的衆人出來麼?不可能的,秦海不是一直設計讓衆人全都進去嗎?”
夏夜緊緊地盯着那火那煙,突然道:“不好,那煙裡有毒……”,話沒說完,人已躍了出去。
秋落叫了聲“師妹”,也忙跟着躍出。
熊虎見那火已點着,正要離開,卻見眼前黑影一閃,一股勁風迎面撲到,剛要揮掌相迎,又覺那勁風並不是衝着自己,而是衝着那堆火。
那堆剛燃起來的火被那勁風一帶,柴枝已被衝散得七零八落,濃煙也被帶得變了方向。
熊虎定睛一看,一位黑衣少年已立在他的面前,神情冷漠、容顏俊美,是之前單獨被莊主叫過去說話的那人。
熊虎正不知該出手還是該做點別的什麼,一個有點溫柔又很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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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冷冷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柴旭不答,只向着熊虎道:“麻煩把火重新燃起來。”
熊虎一聽,便要動手,夏夜身形一動,正欲阻攔,柴旭卻已迅疾之至地攔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