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聽到顧景航的聲音,莫然試着轉動了一下門把,沒有鎖,推開門便見到顧景航戴着耳機在說着些什麼,應該是視頻聊天,對方那裡似乎是個事務所,莫然也沒留心,只是將咖啡輕輕地放在顧景航的面前,顧景航接收了一份文件看到咖啡才意識到莫然的闖入,臉色變得很難看,勉強與對方掛了視頻後,冷眼掃向安靜溫柔笑着的莫然,語氣森然道:“誰允許你進來的?”
莫然一愣,抱歉的笑笑:“對不起景航,我敲過門,你戴着耳機沒有聽到……”
“出去,不要打擾我。顧景航看也不看她就下了逐客令:“今後不要來我書房,不管什麼事。”
“我……只是想要給你送咖啡……”
顧景航站起身,客氣地說:“你只是我的客人而已,用不着做這些。”眼光不經意的碰觸到莫然帶點委屈的眼神時,他有些心煩的打開門:“你照顧好自己就行,我的事你不用管。”
“那我先去做晚飯。”莫然收起眼神裡的受傷,年輕美麗的臉孔上輕輕扯出一個笑臉。
“不用,我還有事,等會出去吃,還是那句話,你住在這兒也是住在這兒而已,其他的事,尤其是我的事,不需要知道。”
不等莫然回答,顧景航便關上了書房的門,莫然的行爲並沒有在他的心上停留多久,很快便被何不歡的行蹤分去了心思,昆明應該很美吧,雖然很想過去看看,可也只是這麼想了一下,公司現如今是多事之秋,點開公司的處理文件,卻還在想納西族是什麼模樣的呢?
納西族的生活有些讓何不歡驚歎,因爲夙夜的邀請而住進的小小院落沒有S市寸土寸金的拘束感,睡得很好,自然也就起的早,何不歡打開房門就看到了院落裡的夙夜似乎在曬着什麼,揚起一個笑臉用普通話打招呼道:“早啊夙夜。”
“早。”夙夜回了一個笑:“睡得習慣嗎?”何不歡看起來生活不錯,夙夜擔心她不習慣這裡的簡陋。
“嗯,很好,怎麼沒有看到其他人?”昨天和孩子們相處的愉快,回過神來時都已經天黑了,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應了夙夜的邀請入住,這裡不像是旅館,還以爲今天會見到這裡的主人呢。
“大叔大嬸去兒子家了,暫時我當家。”夙夜笑着揚了揚手上的藥材:“今天的早餐是枸杞菊花粥,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慣啊,要不要幫你準備點其他?”
“沒事,入鄉隨俗,我不挑剔的。”何不歡打量着四周,昨天天色黑,她都沒有好好地看過,今天只是簡單的看了看,便有一股子喜歡。
大概是看出何不歡的新奇,夙夜主動爲她介紹:“這是我大叔的院落,他是納西族人,我們住的這個院落分爲前後兩進,後進是居住的地方,前進是一個學堂,孩子們每天都會過來學習些普通話和基礎教材。”
“怪不得孩子們叫你老師呢。”何不歡目光落在院子裡曬着的木架大扁上,裡面曬了許多何不歡叫不出名字的東西,這樣的場景只在電視上看過,不由得問:“這是……藥材嗎?”
“是啊,嬸是大夫。”
“真厲害。”何不歡由衷的讚歎。
“先去吃早飯吧,等會孩子們就來了。”
“我可以去看看嗎?”何不歡的行禮不多,除了現金外都放在旅館了,比起剛來時左轉右轉,她對於這裡納西族的孩子更好奇。
“當然。”夙夜將藥材整理好,與何不歡一起往廚房去:“你是住在旅館的吧,要是願意的話就住在這兒吧,孩子們都很喜歡你。”
要是其他人說這話,何不歡還要想想對方是什麼意思,安不安全之類的,可是夙夜本身就給人一種乾淨清澈的感覺,對着他本能的就防備不起來,何不歡下意識的就答應了,點完頭才後知後覺的補充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不懷好意啊?”
難道納西族的人都這麼對人不設防?何不歡從都市過來,人情冷暖裡走過後,對這樣純淨的生活有種不可置信。
“孩子們的眼睛是最能辨別一個人的好壞的,他們那麼喜歡你,況且你是個女孩子。”夙夜說得很認真,反倒讓何不歡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女孩子和好不好有關係嗎?
早餐除了之前夙夜說的枸杞菊花葯粥外,還有納西族的水燜粑粑,何不歡沒有見到過,夙夜很好的擔任起了嚮導解說:“水燜粑粑是將玉米或青稞面和好作成,你吃的便是玉米的。”說着又將另外一塊顏色深一些的指給何不歡看:“這塊就是青稞面的。”
何不歡仔細打量着,和平常吃的圓形大燒餅差不多大,當年和顧景航交往時,他喜歡的早餐裡便有這樣大衆化的燒餅。
何不歡的走神讓她沒有聽到夙夜的解說當地吃它的習俗,定了定神,將顧景航從心裡踢出,認真的聽着夙夜的話:“……一般呢都是入鍋貼,定型,取出,鍋內要放入少許的水,然後將粑粑覆蓋水上,貼過的面朝上,蓋上鍋蓋,燒至水蒸發完就熟,你可以伴着菜湯吃。”
何不歡覺得比自己來這兒後吃的任何一頓都有滋味,果然再一次感嘆出來玩還是要有個當地的人帶領纔好,吃過夙夜所謂的簡單早飯後,何不歡撐得肚子圓溜溜的和他一起去了前進院落。
看了看錶還沒有八點,便已經聽到了朗朗的讀書聲,是一種普通話夾雜着納西族當地方言的稚嫩童音。
在公司裡備用的換洗衣服用完了,顧景航才意識到這幾天忙得都沒好好休息,趁着形勢稍稍穩定,也沒有要處理的文件了,這才讓自己和公司員工一樣正常下班,至少也那點換洗衣服過來了,回到家剛要拿出鑰匙來開門時,門卻自動打開了,顧景航第一個想法是何不歡回來了,下意識高興道:“何不歡……”說完纔想到何不歡並沒有自己這兒的鑰匙,而且就算何不歡回來,大概也沒有理由來自己這兒的,看到開門的人是莫然時,也就有了一瞬的愣怔。
正要出門的莫然看到顧景航眼睛一亮,笑着道:“景航,你回來了。”
顧景航卻是下意識的皺眉:“你怎麼會在這兒?”準確的說,你怎麼會有這兒的鑰匙?顧景航疑惑的看着莫然,片刻後纔想起莫然是來這兒借住的,搖搖頭,當真是忙昏頭了。
顧景航的電話都轉到了秘書處,莫然只知道他很忙,也不好多打擾,見他回來滿是喜悅:“景航,你餓了嗎?我正要去買菜呢,冰箱裡的食物不多了,你是出差嗎?不在家好幾天,公司很忙嗎?我好擔心你……”
“等等。”顧景航打斷了她的話,看着莫然期盼的眼,趕人的話只能說的委婉一點:“不需要了,我自己會弄的,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你應該很累了吧,我給你倒點茶還是牛奶……”莫然隨着顧景航進屋,看到顧景航靠坐在沙發上,似乎很疲憊的感覺,便要往廚房走。
“莫然。”顧景航忽然叫住她。
“什麼?”莫然還沒說完便被顧景航按着雙肩退後一步坐到了沙發上:“景航……”
“莫然,你不需要做這些。”顧景航收回手,有些不知道怎麼和她說,明裡暗裡都說過,可是莫然就像聽不明白一樣。
“是因爲何不歡嗎?”莫然垂下眼。
“……”顧景航轉過身,語氣冷淡道:“可以這麼說吧。”用何不歡來打消莫然的念頭也好。
“那麼我呢?”莫然猛地擡頭,伸手拉住顧景航的手:“你對我,對我,有過喜歡嗎?”
她不敢用這個“愛”字,甚至只能問一句有過喜歡嗎?目光沉重的似乎連言語也不敢多一分。
“沒有。”顧景航居高臨下地俯視眼前這個卑憐的女人。
“莫然,你我的性格完全不合適,我們——不適合。”他的世界,她永遠也走不進來。而她的世界,他更是從來都沒有想走進去過。所以連一句把你當妹妹也懶得敷衍,他顧景航的妹妹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做的,兩個人之間若不是莫然堅持,本來不會再有的交集,所以註定只能成陌路。
我們不合適,顧景航並沒有故意提高的音量,可是這句話卻響徹在屋子,迴盪在莫然心裡。
莫然有些顫慄,猛地站起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着顧景航的手:“景航,我不可以嗎……”看到顧景航臉上的冷漠,莫然的手都有些發抖,一股憎恨何不歡的怨怒使得她脫口而出:“何不歡不喜歡你,你們之間沒有未來的……”
“的”字還沒有說完,便被顧景航的目光生生掐斷了話,顧景航笑了一下,聲音像是在冰箱裡冷凍了一天後拿出來的冷:“莫然,你想登上顧家女主人的位置嗎?你還不夠格。收起你那副吸引男人的皮相,我再說一次,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
顧景航不想在面對莫然,轉身便上樓去書房,莫然怔怔的站在原地,誰也沒有注意到偌大的房間裡,那樣站着的人,竟給人一種孤單……
顧景航一步一步踏上臺階,看也沒有看莫然一眼,本不想這樣對莫然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暗示明說,她卻總以爲只要堅持下去就能夠春暖花開,卻不知道有些花永遠也開不了,就連剛纔,他也只不過是想就那樣走開。卻沒料她一句“沒有未來”生生將他逼上了憤怒的懸崖。
顧景航不知道其他戀愛的人是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對何不歡究竟有多喜歡,怎麼樣喜歡的,只是只是一句“沒有未來”,便差點讓他失去理智。
就像是一片逆鱗,碰不得,甚至連說也說不得,任誰也說不得……
顧景航,已經刻在骨髓裡的名字,莫然從記事起就一直用目光追隨着他,十八歲生日上她許願要用盡一生的愛的人。
此事就這樣走出了她的視線。
爲了一個何不歡……
景航。莫然心底呼喚着這個名字,精緻的容顏上綻開一抹笑容,嬌豔的像是盛放的玫瑰,一寸,一指,一步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何不歡……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何不歡,是她讓顧景航變得這樣……
是她!!
莫然記下這個名字,蒼白的臉龐上,彎起的嘴角里延伸出一種深意,無限延伸……
SG公司之前雖然爆出前任總裁的情婦醜聞,卻因爲並非出現在公衆眼前的人物,掀起驚天巨浪後巧妙的被引到了SG主打的一個世界巡演和MV音樂盛典上,不但掩蓋了原先的醜聞,更是免費的爲世界巡演和音樂盛典造勢,還省下了一筆廣告費。
然而,在這一切出風頭的包圍中,SG的股份依然在持續下跌,藝人的跳槽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多少。
頗有點人心惶惶的味道,SG旗下的一線藝人跳槽風波使得一些二三線的藝人也會跟風行事。甚至不少藝人的合同未到期,爲了離開甚至願意賠償違約金,而合同滿期的藝人也不再續約了。
對於媒體的爭相報道作爲SG總裁的顧景航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評論。
從上一次吵架過後,莫然就回到顧家,與其說是和顧景航冷戰,不如說是顧景航沒有給她任何交集的路。
然而在看過無數關於SG娛樂公司走下坡路的報道後,莫然無數次想要打電話,哪怕只是詢問情況也是好的,可一想起他上次對自己說得那一番話,又拼命忍了下來。
兩人再遇到是生意場上的一次聯誼會上,宴會的主辦人是已爲人父的蘇睿勤,顧景航對他的一對龍鳳胎很感興趣,一手一個的摟抱在懷裡逗着。
男人們的宴會少不了女人的襯托,蘇睿勤的妻子喬柔陽和莫然是好友,生拉硬拽的將這個同窗好姐妹給拉來了看自己的一對龍鳳胎寶貝,甚至興奮的將清水佳人硬是打扮成了埃及豔后,喬柔陽也知道這個好友能答應自己全都是因爲沙發上那個抱着自家寶貝的男人。惡作劇的跟她咬耳朵:“你瞧他很喜歡小孩,是個有愛心的男人。”可惜偏偏對你沒愛心,後面一句話,已成人母的喬柔陽沒有說,有些遺憾顧景航怎麼就不愛這個可以說是優等生的美人好友呢,所以才讓自家丈夫把人給拽來,算是提供機會讓兩人培養培養,說不定就是一段邂逅了。
旁邊等着妻子下來的蘇睿勤自然是知道自己老婆的意思的,只是喬柔陽卻沒有想到這兩人可以說是從小就認識,可以算是青梅竹馬,哪裡需要這一段從旁牽線?
他看得出來,顧景航看莫然的眼神,也明白顧景航根本不愛莫然,甚至沒有青梅竹馬的情。
喬柔陽拉着自家丈夫喋喋不休的要當月老紅娘的牽線,而不經意的看莫然,果然她整個魂都附到顧景航身上去了。
席間,兩個孩子被傭人抱到樓上睡覺,喬柔陽的兩個大哥不住的灌顧景航的酒,略有點酒量的喬柔陽見自家大哥二哥和老公都倒下,爲了莫然的“終身”毅然上陣,卻也沒能與顧景航“同歸於盡”。
這次宴會顧景航本來不打算來,可是蘇睿勤親自來請的,加上公司的交流顧景航還是需要顧忌的,來了便被灌酒,打發了一批人後,悶得頭有些發昏,想要先走時卻聽一聲:“景航?”
顧景航看到眼前化着濃妝,黑色的睫毛膏彎彎翹翹,酒紅色的頭髮燙了個大卷,穿着黑色斜肩吊帶裙的莫然時,起先還疑心自己看錯人了,直到莫然又喊了他一聲,才才確定是她。
“你幹嘛這身打扮?”顧景航詫異的問,印象裡的莫然從學生時代開始便是一副乖乖女好學生的模範,導致顧景航見了這樣的可以用“妖豔”來形容的人後,有些不適應。
“不……不好麼?”莫然顯然也是不適應的,又慌亂又窘迫的低頭看自己六釐米高的小皮鞋,一腔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被這句疑問打散得一乾二淨。
“還行。”顧景航酒只喝了幾杯卻是混杯,現在已經有些發昏了,支支吾吾的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景航,你就這麼討厭我嗎?”莫然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淚水化了睫毛膏,變成了黑色的流下來,看起來很滑稽,已經引起了好幾個人往這邊看。
顧景航看着尷尬想走,到底又不忍心將她一個人扔下,拉着她往車庫去:“你有駕駛證是不是?”
莫然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委屈的點頭應了一個字:“嗯。”
“算了,你沒喝酒吧?車子你開回去吧,我打車。”顧景航不想再和她糾纏不清,說完丟下車鑰匙,一個人腳步踉蹌的向前一個路口走。
“景航,景航!”莫然一聽眼淚又下來了,哭喊着去追,六釐米的高跟鞋誤了她,令她摔到在地,左腳似乎扭傷了,痛的她喘不上氣,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卻還掙扎着爬起來。
然而這雙六釐米高的鞋又令這個男人回到她身邊,莫然雙手緊緊摟着顧景航的脖子,生怕鬆一鬆人就會不見。
莫然把臉貼在他肩頭,顧景航張張口要說些什麼,可是看着她在自己懷裡,索性手穿過她的雙膝和脖子,橫抱着她,有些無奈和不忍的走向他的車。
顧景航將莫然放在駕駛座上,莫然卻仍摟着他的脖子不放,甚至開始吻他的耳。
男人身上的酒味氣息飄進莫然的鼻子裡,淡淡的酒味混着乾燥的菸草味。顧景航鬆開手要走,她不讓,生生抱着,在這個擁擠的空間裡,讓她慢慢的回味。
“放開我,我去後座。”顧景航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也迷醉了。
莫然有些忍不住的顫慄起來,她怎能放他走?哪怕一生一世的仰望着他,服從着他,只要他不走開,不拋棄她,她甘願付出一切,哪怕明知道這只是片刻溫存!
她從未對一個人產生過如此卑微而又狂熱的愛慕,她愛他,只愛他一個人。怎麼能放他走?不,她不放,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她的好,愛上她。
所以,首先,她要爭取讓他不能走……
因爲她不能放,不能放……
“你開車。”顧景航掙脫,走開兩步打開了後座門,按揉着額頭,沒想到這酒的後勁這麼大,要是莫然不在這兒,他大概也得選擇打出租了。
“回家嗎?”莫然說道,從後視鏡裡盯着顧景航的眼睛,驚訝的問:“你喝了很多酒?”
“嗯。”顧景航頓了頓,說:“回家吧。”說完眼睛一閉就睡着了。
萬美玲見莫然扶着顧景航回來,先是被莫然臉上的妝嚇了一跳,再看顧景航以爲出什麼事了呢,趕緊迎上去,挽着顧景航另外一隻胳膊向莫然問:“怎麼了這是?嘖,好大的酒味。”
“今晚有酒會,景航喝多了。”莫然匆匆解釋了一句,便在萬美玲的示意下去卸了妝。
顧父不在,兩個女人好不容易纔將顧景航搬得躺在牀上。萬美玲擰了一把冷水毛巾,對着卸完妝的莫然說:“莫然啊,你去把冰箱裡的蜂蜜拿出來兌點溫水給景航喝,可以解酒。”
“好。”莫然點點頭,蜂蜜用溫水調好盛放在水晶碗裡頭,卻遲遲沒有端上去,神色複雜的看着蜂蜜水好一會才下定決心般的呼出一口氣。
“莫然啊,今天你也累了,早點回房歇着吧。”萬美玲給自己兒子喂完了蜂蜜水,看着莫然手裡還拿着毛巾,心裡感慨,這麼好的女孩兒,自己兒子怎麼就看不上呢!
“伯母,我想留下來照顧景航,你明天還要回祖宅照顧伯父,今晚好好還休息吧。”
“莫然……”萬美玲愣了一下,有些猶豫的看着洗去鉛華的女子,蒼白的臉色,漆黑的眼眸看着自己兒子的眼,無一不在訴說着情誼,頓了頓方纔搖頭:“你這樣不合適。孤男寡女的,他又喝多了酒,我留下來陪你。”
“伯母,我真的很想叫你一聲媽。”
一個“媽”字讓萬美玲還要說的話噎在了喉嚨口,恍恍惚惚的走了。
屋子裡的顧景航身子挪了挪,擡了擡胳膊,捂着腦門坐了起來,有點大舌頭的說:“吶……”
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醉醺醺的看着莫然,也不知道是醒了還是沒醒,莫然心裡有些打鼓,上前扶住他,結果被站立不穩的顧景航一帶,兩人倒在牀上,顧景航眼睛半睜着,推開壓在身上的人,略帶迷惑的看着她,似乎不知道這是這麼了一般。
而後大概實在是困了,眼睛一閉又睡着了。莫然從包裡翻出一樣東西,手顫抖的打開,想着那個男人的話……
………
“這是印度的催情藥,在顧景航喝醉酒後讓他喝下,可以給你一個孩子,一個屬於顧景航的孩子。”
………
昆明的天藍得讓人想哭,而納西族的夜空卻給人一種神秘的吸引,似乎就想這麼躺着看上一整晚。
何不歡躺在小院的屋頂上,睜着兩隻熊貓眼盛着整個夜空的唰唰放着比星星還要明亮的光芒,在這漫天的繁星下,被這浩大美景震懾的只能停留在呆滯狀態的思緒被一聲呼喚拉回。
“不歡?”少年清脆的嗓音略帶了點納西族的音,“歡”字念得像是流水般起伏,似乎已經成了夙夜的特色了。
“好香。”特釀的米酒散發着誘人的香味,不會醉人卻是無與倫比的口感味道。夙夜爬上梯子,遞給她一個比巴掌大一點的小酒罈子:“又不睡覺啊?”
“真好喝。”喝完後舒服的長嘆口氣,何不歡自從在這兒住下後,每晚都會爬上來看星星,十月的天還不算太冷,很清爽的天氣下,何不歡就這樣愛上了這裡的夜空,看着看着就到了凌晨,以至於第二天總是精神不濟,哈欠連天。
十月的納西族正值旅遊節,到處是五彩繽紛的各地遊客。古樸的大街上人雖然多,卻不擁擠,不時還能看到幾個旅行團打着旗子浩浩蕩蕩的走過,然而更多的是人們三三兩兩的閒逛着。
何不歡不喜歡白天出去,乾脆就窩在小院子裡,幫着夙夜曬曬藥材,偶爾還會教教孩子,充當一把教書育人的老師。
來的這一個多月也曾經一路往西行駛後,那裡的人雖然少了,樹卻越來越多。夙夜解釋着當地的傳說,放眼遠處,山清水秀裡還真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而何不歡出來的這些日子就窩在這個羣山環繞,鳥語花香的地方不想動彈。
何不歡最喜歡的還是這兒的米酒,尤其是夙夜自己釀造的,夙夜對自己釀造的酒這麼受歡迎很是高興,講着要怎麼釀,春天的時候用百花,夏天的時候用百果……balabala何不歡偷偷瞄了幾眼,見他滿臉的神采飛揚,在他喝酒的功夫,不由好奇的問:“夙夜,你又沒有想過離開這兒啊?”
畢竟假期是有限的,何不歡總歸是要走了,可是夙夜這個人實在是太對她胃口了,不但博覽羣書,而是各地方言竟然都懂,實在是解了她不少尷尬,最難得的是兩人合拍,可以說是志同道合,這裡就像是一片淨土一般,如果要再回去的話,也許能夠帶上他,回那一片喧囂的世界,不會讓她變得太鬱悶。
其實這樣每夜出來看星星,大部分原因是因爲失眠,沒了塵世的喧囂,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反而會讓人想起更多更多的事情來。記憶深處的那些人那些事不是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而是竭力的不去想……撥了撥身上納西族的頭飾,何不歡才從走神裡迴歸,可惜前面走神太嚴重,只聽到一句:
“……我想去找我哥哥。”
何不歡慚愧的想真不該走神的,不過現在也不好說:不好意思啊,我剛剛走神了,你能不能再說一次。這樣失禮的話。
在心裡猜測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你知道你哥哥在哪嗎?”
“不知道。”夙夜嘴角綻開一抹清淺的笑容,純淨的像是搖曳的白蓮,又像水晶一般剔透。
遠離了喧囂,何不歡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也能幫你打聽打聽。”何不歡這話當真是脫口而出的,沒有人與人之間的算計,純粹的只是爲他着想的提議。
夙夜有沒有回答何不歡忘了,只覺得身邊這個人笑給了她一種安寧,像是避開了一切煩憂,在這一片爛漫的星光下,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天空剛露出魚肚白時,莫然穿戴好衣服後,靜靜的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男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莫然用手指描摹着顧景航的輪廓,似乎要將這一切描摹在記憶裡,支離破碎的輕聲呢喃:“我愛你啊!”她無限哀傷的望着顧景航的緊閉的眼,泣不成聲的重複了一句:“顧景航,我愛你!我走了。”莫然抹去了眼淚,在淚眼朦朧裡最後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男人,然後打開門步履堅定的走出去。——門關上了,莫然的眼淚卻在一瞬間落下,嘴角綻開一抹笑,有些悽美。
萬美玲昨夜默許讓莫然去照顧自家兒子。第二天早上一早便起來了,卻沒有等到莫然,她消失的疑惑直到早飯前才收到莫然的一條短信才鬆了口氣,隱隱有有些遺憾。
我走了伯母,謝謝您的照顧。莫然。
“請您關閉手機……”莫然打下這一行字,在播音員甜美的聲音裡發送後,關閉了手機,飛機衝向藍天,一望無際的天空下,莫然神色難辨。
而另外一邊剛剛睡起來的顧景航有些宿醉的頭疼,在聽到萬美玲說莫然回去了,也沒追問。
可是,很快顧景航連頭疼的時間也沒有了,市場上風雲變幻,而顧景航的SG公司是整個S市娛樂界的大佬,關於老牌家族顧家即將垮臺,SZ公司將要收購SG公司的傳聞一經風吹草動便在各大報紙上佔據頭條,蘇安遠對於何不歡的突然離開也只有最初驚訝了一下,除去她,針對顧家的其他安排都已經順利展開。
SZ從一開始上市就打算放倒SG,這是毋庸置疑的。
現在他已經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蘇安遠的高調,連身在千里之外的葉軍都看到了報紙,當下撥通了顧景航的電話。
電話嘟聲響了**次後,另一端顧景航清冷的聲音才響起,似乎知道打來的是誰,乾脆利落的說:“我現在有事,晚些再回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