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歡想到這種可能,當下便鎮定下來,仔細思索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她努力分析着環境,思考怎麼樣纔對自己有利。
她覺得她與顧景航已經完全相處不下去了。
“言歡,你沒事吧?”正當沈言歡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時候,門被狠狠地撞開,一人飛奔着衝向她。
沈言歡被這一撞撞得有些頭暈,好半天才醒悟過來,看清面前這人是誰。
“楊萬庭,你怎麼在這裡?”沈言歡驚喜的聲音響起,她怎麼也沒想到,楊萬庭竟然會過來看她。
她記得,她與楊萬庭已經長達半年沒有見面了。
楊萬庭此時也是一臉風塵僕僕的狼狽樣,他皺着眉,打量着沈言歡躺在病牀上的樣子,震驚萬分。
這時,緊追着在後面的小護士正大喘着氣,怒氣衝衝地朝着楊萬庭吼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不是說已經過了探病時間了嗎?你怎麼還闖進來?”
小護士之前得到了上面吩咐,說是禁止別人來探望沈言歡,所以她在外面把關甚嚴,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無恥的人竟然無視她的阻止,愣是硬闖。
楊萬庭看都沒看小護士,只一心看着沈言歡,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擔憂。
在楊萬庭眼中,此時的沈言歡分外憔悴,身體瘦弱,她穿着病號服躺在牀上,但楊萬庭卻彷彿看到有陣風輕輕吹起,吹走沈言歡。
他心痛,一時間難以想象她到底是遭遇到了什麼,纔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沈言歡看了看他,心裡明白他肯定要問什麼,於是對着小護士囑託道:“他是我的朋友,來看我的,待會兒就走的,沒事。”
小護士將信將疑地看着兩人,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狐疑地關上門離開。
只剩兩人的空間,楊萬庭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隨意坐在牀上,一臉痛心地說:“他不是對你很好嗎?爲什麼會這樣?”
沈言歡聽了他的話,苦笑連連。
很好,是很好,但那份好卻是基於她父親,卻是在很早以前就被顧景航親手埋葬了。
她看向楊萬庭,故作釋然地說道:“如你所見,就是這樣。只怪我當初看錯人了。”
對着昔日的好友,沈言歡不用冷言以對,故作堅強。
楊萬庭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她的上司兼好友,她以前供職於一家報社,而楊萬庭作爲總編對於初入職場的她卻是十分照顧。
久而久之,兩人變成了亦師亦友的關係。
只可惜,後來她因爲顧景航與家庭原因辭職了,與楊萬庭雖然保持聯繫,但是卻沒有交往甚密。
如今,她出了事情,而楊萬庭這樣急匆匆趕來,沈言歡不可說不感動。
楊萬庭對於她這副悵然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他也只是聽到一些消息,知道沈言歡貌似因爲家暴住進了醫院,這才趕了過來。但沈言歡不想說,他也不好勉強。
“那你要如何?”他思索良久,才遲疑地問道。
他一直以爲沈言歡生活的很幸福,那作爲好友的他也爲她高興。只是今日,他卻得知這幸福深處卻是瘡痍,他嘆息同時又擔憂萬分。
楊萬庭只是一問,但沈言歡卻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雙眼有神地道:“幫我。”
楊萬庭一愣,反射性地點頭。沈言歡感激地看着他,低低地訴說着自己的計劃。
只不過半晌,只看到楊萬庭兀地站起,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這怎麼可以?這樣子太危險了。”
沈言歡拼命搖頭,解釋道:“只有這樣,我纔可以解脫。萬庭,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楊萬庭在她的注視下無法搖頭,他不忍心拒絕,但卻不敢同意。
此時他的心中也是糾結萬分,他想助她逃脫,可卻不忍心看着她以這種方式來救贖自己。
“幫我。”似是看出了楊萬庭的爲難,沈言歡撇開眼,狠了狠心,落淚道,“我不知道我這樣還能熬多久,我原先所堅持的到頭來卻是一場空。萬庭,幫我。”
楊萬庭不忍拒絕,可又不能兀自答應。他看着沈言歡,看到她眼中深藏的悔與恨,她臉上那強硬執着的表情,更讓他無從抉擇。
時間如同靜止般,沈言歡等着楊萬庭的回覆,她在賭,賭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她可以把握,賭楊萬庭還能顧念往日他們的友誼。
如同過了很長時間般,楊萬庭妥協了,他有些倦倦地點頭,低聲道:“言歡,我不想看見你這樣。”
沈言歡也跟着點頭。
誰也不想這樣,所以她選擇這種方式離開。
楊萬庭拍了拍她的肩,爲她整了整被子,自己起身,囑咐道:“你的身體未好,過幾天我幫你找個機會。”
沈言歡不敢再多提要求,忙點頭。
與此同時,原先的小護士又衝了進來,怒瞪着楊萬庭,“你這人怎麼還沒走?都不看現在幾點了?”
她的目光打量着屋內的兩人,看到病人哭了,而探病的人也是疲倦感,內心疑惑,但也沒問什麼。
楊萬庭沒理她,只是專心對沈言歡道:“你照顧好自己,我先離開了。”
小護士瞪着他,似是要用自己的眼光驅逐他。楊萬庭冷笑,語氣不是很好地回道:“你倒是盡職。”
冷嘲的話語,小護士如同沒聽懂般,顧自解釋道:“嗯,如果對我的態度有異議,請出門左拐去投訴,記住了,我是陳安安。”說完,她看都不看楊萬庭。
楊萬庭被這句話噎得有些氣,想也不想地甩門出去。
沈言歡好笑地看着這一切,看着以前總是對別人毒舌的楊萬庭被一個小護士給氣成這樣。這樣的情形倒是難得。
她覷了一眼陳安安,笑了笑,“這幾天謝謝你的照顧。”
陳安安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
日子就這樣又平淡地過了兩天,似是有了心中的希望,這幾天沈言歡很配合醫生護士,按時吃藥休息,陳安安看了看她的數據也嘆道她身體恢復能力不錯。
沈言歡聽到這句讚歎的話不以爲意,與顧景航在一起,如果她不學會照顧自己,那她又怎麼能活到現在。
與此同時,顧宅卻不平靜。
這幾日的顧宅處於烏雲壓頂的情況,顧景航這幾日都黑着臉,別墅內的人也都小心着伺候着,不敢做錯事情。
顧景航這幾日一直在尋歡作樂,即使沈言歡住院了,他還是能找到人來滿足他的慾望。
而這逍遙快活的情景只維持到林媽跑了上來,告訴他一個消息。
一個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醫院病房內,顧景航冷眼看着站成一排的護士醫生以及醫院的領導。他看着那張空無一人的病牀,沙啞着聲音問道:“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病房內,沒有熟悉的人,那本該修養的人此時全無影蹤。
顧景航再好的脾氣也按捺不住此刻的滔天怒火,他掃視四周,一字一句道:“她人呢?她身體沒好,怎麼可能走?”
被這副場景嚇到的陳安安正縮着身子站在尾處。她看到那仰望的男人此時正質問着他們,一字一句絲毫不留情面。
但醫院方面理屈,也不好說什麼。
這病人沈言歡也正是她負責的。
陳安安欲哭無淚地被醫生推出去,顫着聲音回道:“我……我不知道……她說她要去樓下走走,我就帶她去,那天,只有我……我值班。”
說到這,顧景航便可以想象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她爲什麼要離開?
以往的沈言歡再如何也不會輕易說離開二字,她還要親人在這裡。
這次,莫不是她真的準備……放棄了?
這樣也好,她的消失,不會讓她在京中要人面前亂說話,而H市的消息他又可以控制。
這麼一想,顧景航便覺得自己早就該讓她離開。
“你們都離開吧……”顧景航想通了後,隨意吩咐道。
如果是沈言歡要走,他們察覺不到也是正常的,畢竟連他也沒有想到。
陳安安看着一臉受傷的顧景航,想了想還是小跑過去,站在他面前,鄭重鞠躬道:“抱歉,我不知道她會離開醫院,病人的身體已好許多,沒有過多問題。另外,這幾天有個男人來看過她。”
顧景航本放鬆的神情立馬緊繃起來,他猛的抓住陳安安的手,陰鷙的眼神打量着她,“你說……有男人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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