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藏身於草叢之中,也能隱約的嗅到從空氣中飄來的梅花香味。
只不過,香味十分淡雅,若不是仔細的去問,根本就聞不到。
林書玖她很確定,自己一定在哪裡問過這股梅花的味道。
現在並不是梅花盛開的時節,這個女人身上還有這樣的味道,應該不是用花瓣製作出的香粉味,而是用香料調製出了梅花的香味。
由此可見,這個女人必然家世不菲,否則,調製香料的各種檀香,鱷梨香,都是名貴之物,家裡若沒有多少銀子,能調出這樣的香料?沒有錢的女人,能拿得出這樣的寶劍?
一開始,林書玖只是以爲此人是從南蠻國派來的女細作,可是看此女子寶劍的配飾,那分明是南翼國雲都才流行的瓔珞流蘇墜。
既然是從雲都來的人,爲何要夜半三更時分夜探軍營?
這個女人,從言行舉止,到武功路數,沒有一樣是正常的!
就在蒙面女子一聲冷喝後,那一招“長沙落雁”已經明晃晃的逼到了黑衣人的面門前!
劍法,使用的技巧無非就是挑、劈、刺、斬,而‘砍’這個用法,是刀法裡纔會使用的。
長沙落雁,就是用鋒利的刀刃對着來人的面門直劈下去,若是這個女人身上內裡深厚,武功高強,那個黑衣人的腦袋一定會被這一劍劈的腦袋開花。
而那名黑衣人,就在自己的腦袋要被劈到的那一瞬,那名換做蒙哥的黑衣人已經一個箭步竄到了此人身後,然後一腳踹到了此人後背,將此人踹到一邊,同時拔出長劍,錚地一聲,擋住了蒙面女子的這一劈。
同時,手腕略一施力,在架住這一來勢洶洶的下劈後,蒙哥只是震了一下手腕,刀身一轉,便將女子手中的長劍從手裡絞了下去。
女子手臂的力量畢竟不如男子,就算是武功身手不錯,也擋不住男人的奪劍。
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蒙面女子手中的長劍便脫手而出,眼看着就要掉在了地上。
哪知,女子不慌不忙,並不着急從蒙哥的攻擊中脫身而出去撿自己的寶劍,而是腳下生風的從地面一躍而起,長腿筆直地擡了起來,直直地踢向蒙哥面門。
這一腳襲來,是此女子運足了內力所劈出的一擊。
站在蒙面女子面前的蒙哥就站在她的三步外,這幾豎劈下來的腳尖,竟然是在鞋底出從鞋尖冒出了一片鋒利的利刃,利刃在清冷的月色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一道寒光瞬間就掃過了蒙哥的眼前。
女子此招,將自己全身的內容都調動了起來,就算是鞋尖沒有冒出暗藏的刀刃,只要踢中了蒙哥,也會將蒙哥的天靈蓋一腳震碎。
站在女子面前的蒙哥自然也感覺到了此招的兇險,頻頻後退,眼看避之不及了,瞬間將自己的腰身向後彎了下去,在彎腰的瞬間手中的長刀也橫向劈向了女子的腰間。
蒙哥手中的長刀遠比女子落腳的動作要快,眼看着,刀刃就要劃過女子的細腰,將女子砍成兩節。
女子迫於無奈,只好被迫收手,停止了攻擊,一個迴旋躲避開這劈來的長刀,同時腳尖踢在了落在腳邊的寶劍上,將長劍又踢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接着轉而施展輕功,飛身跑向了山坡。
躲在草叢裡的林書玖不禁感嘆,這纔是真正的高手過招啊。
看樣子,那個叫蒙哥的人,身手不在小七之下。若是小七與此人相見,單打獨鬥還未斌鞥勝得了此人。
而那個蒙面女子的功夫,顯然要比她本人的高出許多。
若是換做她,根本沒有接手的能力,只能被迫選擇逃跑。
蒙面女子和蒙哥的過招,雖然不出5招,但卻每一招都是致人性命的兇險。
並且,出招之快,根本容不得半天思考和猶豫。
少有猶豫,那便是性命攸關,血濺當場!
兩個人連續打出了那麼多的動作,但從廝打,到撤退,交手的時間連十秒鐘都沒有。
快的只是眨眼間,事情便已經結束了。
“還想跑?”被喚作蒙哥的男子哪裡容得此女子逃跑,不由分說就追了上去,同時口中對其餘的黑衣人發出了一聲命令:“備箭!”
霎時間,站在後面的黑衣人從身後拿出揹着的弓箭,開弓搭箭,箭頭紛紛對準了那名女子,女子直接成了衆矢之的。
如果蒙面女子跑的速度變慢了,稍不留心,就會被這些利箭射成馬蜂窩。
林書玖忍不住往後縮了縮,嚥了一下唾沫:幸虧,被發現的人不是她,否則,若是換成她現在被這些人羣毆,估計真的會被打成篩子。
“你們這些粗人,竟然以多欺少,若是單打獨鬥,你們在場之人,又有幾人能夠是我的對手?”那女子原本背衝着那些利箭,想要施展輕功逃離,未曾想到這些黑衣人的身上居然還這弓箭,迫不得已,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着蒙哥大聲譏諷着,“你若是想拿下我,就來試試與我單人對決,喊來這些幫手來助陣,不覺得羞恥麼?”
她腳下的輕功再快,也快不過那些弦滿射出的弓箭,何況數箭齊發,只要中了一箭,就難以抽身而出。
蒙面女子知曉這裡面的分寸,停下步伐後,將寶劍橫在了胸前,姿態戒備的對着面前的一羣黑衣人。
而她說的那些話,對於蒙哥來講,竟然是恍若未聞。蒙哥纔不管這個女子如何對自己冷嘲熱諷,擡起手,對着自己身後的黑衣人一聲令下:“放箭!”
蒙哥話音剛落,立足於後米啊民,站了整整一排的黑衣人立刻放開弓弦,霎時間,數箭齊發,所有鋒利的箭尖,全部對準了蒙面女子的身體飛射了出去。
這個時候,就連躲在草叢裡看熱鬧的林書玖都已經緊張起來,爲那名女子捏了一把汗。縱使武功高深,只要出現一絲紕漏,就會被破空而來的利箭射中。
“無恥小人!”蒙面女子似乎也被激惱了,從黑色的斗笠下傳出來一聲聲音清脆如鈴的咒罵。女子不在閃避,將手中的橫在胸前的寶劍會動起來,三尺三寸長的長劍,嚴嚴實實的在她的身體前面畫着圈,一一個擋住了飛射過來的利箭。
這邊已經打的熱火朝天,戰況緊張,而在幾丈之外的另一邊——那名身着紫衣輕紗,輕紗外袍上繡着金色蝴蝶的紫眸男子卻仍舊是安靜的坐在紅鬃烈馬上,連頭都不曾回一下。
放佛身後的刀槍撞擊之聲,根本只是蟬鳴鳥叫。猶如無人之境一般,神態閒逸慵懶的坐在馬背上,手中牽着繮繩,迎着從山坳那邊吹來的徐徐夜風,微微仰着頭顱凝視着浩瀚的星海。
他身後,那些爲他賣命的黑衣侍衛,以及被發現的蒙面女子似乎根本就沒有入他的眼,他對身後的咒罵打殺之聲置若罔聞,一雙泛着淡紫色光芒的眼眸中除了倒映了點點星光之外,就再也看不見其他,深邃的宛若大海般靜謐。
夜風吹過,他的一身廣袖紫衣被夜風吹起,繡在外袍輕紗上的金色蝴蝶在夜色中輕輕振翅,放佛要從他的衣袍上活生生的飛出來。巨大的金色蝴蝶,在昏暗的夜幕中顯得格外的顯眼,他躍然坐在馬上的優美身姿,和他身後皓月當空的寂靜美景融爲了一體。
林書玖的視線掃到紫眸男人的身上後,也不由地被男人此番如詩如畫,出塵雍容的氣質所吸引住了視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等到林書玖再將目光從紫眸男子的身上收回,轉而看向另一邊的打鬥的人羣時,發現那名女子已經用手中的長劍將飛射過來的所有利箭全部格擋住了。
在女子的腳下,被斬斷的箭頭翎羽散落了一地。而女子似乎也已經氣喘吁吁,提着長劍的右手在身側微微戰慄者。
“今夜若非還有要務在身,非要爾等性命不可!”女子將長劍垂立於身側後,黑色的斗笠下又傳出了清冷伶俐的聲音。
放下這句話,女子不在與蒙哥糾纏,轉過身就想要施展輕功逃離。
手上的劍刃在原地用力一點,藉着輕功原地躍起數米之高,然後轉過身就想沿着面前的土坡飛越過去。
土坡後面是什麼地方,林書玖並不知曉。
下午的時候,南宮邪帶着她來此地馴馬,這一小片草原倒是跑了好幾圈,但每次都以那個土坡爲界,土坡後面有什麼,是什麼地方,南宮邪沒有告訴她。
當蒙面女子施展輕功的時候,蒙哥已經看出了逃跑的動向,緊跟着提起真氣從原地躍起,窮追不捨的追了過去。
蒙面女子原本是朝着土坡疾步飛躍而去,一聽到身後又風聲,頭也不回的拔劍相向,對着追到身後的人刺去一劍。
好在女子並非權力迎敵,長劍沒有多少準頭,這一劍刺來,跟在後面的蒙哥輕而易舉就躲開了這一擊。而蒙哥也並非等閒,在躲開的瞬間,將捏在右手的長刀猛地砍向了女子的後背。
刀刃破空而來的聲音,裹挾着冷冽的風聲,清晰的傳入了蒙面女子的耳中g。
習武之人的本能反應,便是側身避開這一擊,奈何因爲帶着斗笠,影響力耳力,以至於稍有偏差,讓女子判斷錯誤,在閃身避開蒙哥一擊的時候,慢了半拍,後肩頭頓時被銳利的刀刃砍中,硬生生劃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血口。
女子飛在半空的身子因爲劇痛,險些墜落在地。
眼看墜地之時,女子將手中的長劍拄在地上,夯力一點,憑藉着反作用力,讓馬上墜地的身子再次騰空,忍着痛,雙手在身側奮力一震,頭也不回的越過了那個土坡。
蒙哥一直緊隨其後,也準備提氣翻越過去的時候,坐在紅鬃烈馬上的紫眸男子突然在此刻發話了,脣齒微動,一聲低沉慵懶的聲音從馬背上緩緩傳出:“罷了,蒙哥,不必追了,隨她去吧。比起費力氣去抓一個已經逃跑的人,何不把那個蹲在草裡的人揪出去,藏匿已久,看了許久的熱鬧,是否也該現身一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