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莎帶着顧連晟在街上晃盪,竟找不到一家客棧,無奈之下只好去找有賣馬車的地方,可是這裡別說是賣馬車的地方了,就是連馬車的影子都十分稀少。
“連小晟,我們好像來錯了地方。”顧莎摸了摸自己已經咕嚕嚕響的肚子,在顧連晟面前蹲下身來。
“媽咪,船到橋頭自然直。”顧連晟卻老成地拍了拍顧莎的肩膀,安慰起她來。
最後兩人的運氣還是十分不錯的,有幾輛外來的馬車進了櫻草村,雖然馬車看上去並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樣子,可至少三四輛一起擠進這窮困潦倒的村子裡還是顯得十分氣派的。
顧莎從牆上摸了點黑色的不明污垢就往自己臉上塗,塗完後還不等顧連晟發問,就急急忙忙地拉着他朝那幾輛馬車走去。
“請問,你們是外鄉人嗎?”顧莎盯着一張黑漆漆的髒臉,湊上前去問一個着裝乾淨體面的男人。
那男人一看顧莎的臉,就露出了十分嫌惡的表情,但還是很有風度地回了顧莎的話。
這個男人在櫻草村出聲的,十幾年前就隨父親和其他幾個櫻草村的村民離開了櫻草村,現在在大城裡混得還算不錯,開了一家小酒樓。因爲惦念母親,又因爲怕戰亂禍及母親,所以才幾個其他的同鄉來櫻草村打算接母親去城裡一起住的,那幾個同鄉現在也紛紛回了各自的家裡去,準備把自己的親人帶出村去。
顧莎心想着,還算是挺孝順的,接着就跟男子商量起,可不可以買他們一輛馬車。
那男子狐疑地盯着顧莎的臉許久,又用十分赤裸的眼神看着顧連晟,不答反問,“這是你兒子?”
顯然他是對顧連晟好看的樣貌,是不是真的是眼前這個臉髒兮兮的女人的兒子產生了懷疑,實在無法相信這樣的人女人居然可以生出這麼水靈討喜的孩子。
“啊,是啊。”顧莎心頭流過一股一樣,這男人看顧連晟時的目光,讓她看着十分難受,接着她
又問了一次,可不可以賣一輛馬車給她。
男人這時才聽清楚顧莎的話一般,驚訝地看着他,語氣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大嬸,你知道光是一匹馬就值多少錢嗎?”
顧莎故作可憐地編了一個要奔赴千里尋夫的故事,還說讓這男人開個價,她一定會想辦法的,請他一定要賣輛馬車給自己。
可是男人顯然是不相信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會跑出來一個能買得起一輛馬車的人,十分敷衍地開了個價,隨即又將那奇怪的目光投向了顧連晟。
他到底是爲什麼一直這麼猥瑣地看着連小晟?難道有戀童癖?
顧莎被自己的想法都嚇了一跳,可是這男人的眼神讓她越發覺得不舒服起來,心裡也隱隱有些不安。
“你說自己要去尋夫,可是我看你也不可能買得起馬車。這樣吧,你把這個孩子給我,我把我們後面那輛備用的空馬車送給你,如何?”男人貪婪地笑起來。
顧莎這時才理解了男人眼神的含義,那是一種逛街時看到一件十分喜愛的非賣品時無論如何也想要得到的眼神,可是她實在無法理解,男人要一個孩子做什麼?
雖然覺得奇怪,可顧莎也沒有心情繼續深究,看着顧連晟雙眼染上恐懼,顧莎將他往自己身後藏了藏。男人近乎變態的眼神,讓顧莎不敢再與他多說任何一句話,抓着顧連晟的手,落荒而逃。
靠,差點賠了兒子!什麼人啊,這種話也說的出口?
這時天色已經黑下來了,顧莎抱着顧連晟靠在陰暗的牆角里,雙雙都有些發愣。
“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在這裡化成一堆白骨的,要趕緊想想辦法。”
“可是剛剛那個馬車叔叔好嚇人!”顧連晟一想起剛剛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渾身發抖。
“連小晟,如果我們給了錢再拿東西,不算是偷的,對不對?”顧莎計上心頭,嘴角泛起狡黠的笑容。
“給錢那就是買東西嘛,怎
麼會是偷呢!”顧連晟一看到自己媽咪的笑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給顧莎一樣,只是他不敢提出來,怕媽咪說他小小年紀不學好。
母子倆達成共識,在顧莎的帶領下,兩人先去地裡點地瓜,然後在地瓜坑裡放了點碎銀子,再用布將一小部分地瓜裹成一個小包裹讓顧連晟揹着,剩下的自己揹着。
“媽咪,好沉。”顧連晟馱着地瓜,喘着粗氣說。
“真沒用,平時讓你多鍛鍊你不聽。”雖然是怪嗔的語氣,可是顧莎還是接過了顧連晟背上的小包裹,可是大包裹她也背不動。
想了想,顧莎還是將大小包裹放在一起,在地上隨便撿了根繩子綁起來,母子倆直接拖着地瓜走了。
這麼多地瓜,從櫻草村到軍營一路上的食糧就有着落了,接下來就是馬車,也是最關鍵的。
母子倆躲在那個開酒樓的男人的母親家門口,看着屋裡亮着燈光,隱隱約約傳出人聲來,看來晚上是不會再趕路了。
“媽咪,是不是那輛最破的馬車?”顧連晟指着好幾輛馬車後面,一輛看上去最簡陋,馬也最瘦的馬車,壓低了聲音對顧莎說道。
“對!”顧莎讓顧連晟在原地等着,她則貓着身子偷偷摸摸地靠近了屋子門口,在門上夾了幾張銀票,那已經是她所有的家當了,是離開赤暮山的時候柳下惠放在她包袱裡的。
顧莎又小心翼翼地折回來,拉着顧連晟警惕地四下張望,拖着地瓜朝最後面那輛馬車走去。可是因爲在地裡一直拖到這裡,包裹地瓜的布已經破破爛爛了,兩人在快到馬車的時候,感覺手上一鬆,回頭看到地瓜散了一地。
顧連晟氣憤地看着那些地瓜,“媽咪,我好累啊!”扭頭朝着顧莎撒嬌。
顧莎深深吐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光是一路體驗軍行隊伍的艱辛不夠,還要到這窮村子裡挖地瓜真是夠狼狽的了,現在看到一地的地瓜,簡直就像在看自己掉落了一地的尊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