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期而至。
賀元府丞帶領官府官員,顧斕汐帶領軍隊的武將,大隊人馬出城迎接,其聲勢浩大。
太子車隊所帶五千精兵,也是個個精神搜索,身着嶄新鎧甲、手持長槍,若下凡天兵一般。
在城外如何迎接自不用說,入了城被百姓們沿途歡慶也不多表,只說太子入了府衙便立刻馬不停蹄的提審董昌胥。
董昌胥這麼多年來的累累罪行被公之於衆,多少冤情、悲劇沉冤得雪。
證據表明,董昌胥不僅對流放官員家眷進行販賣,就連前一夜董林選全家命案也出自其手,加之董家在溱州城作威作福更有不少冤案被董林選壓住,如今因爲太子的到來和董林選的暴亡,若噴泉一般的冒出。
太子下令,由府丞賀元和梅寒川兩人共同開堂,專門審理百姓們的投案,一時間府衙徹夜不眠,來排隊報案的百姓排起了長隊。
賢王府。
嵐芳園。
玉蘭已在院子角落裡站了好一會,玉珠在旁默默的陪着,嵐芳園的其他下人都知玉蘭的身世,十分同情憐憫。
少頃,睡了一個大午覺的葉琉璃抻着攔腰出來,見失魂落魄的玉蘭莞爾一笑,“玉蘭有時間嗎,陪本王妃散散步可好?”
玉蘭驚醒,連忙上前,“娘娘若想散步,奴婢定要陪着,哪能沒時間?”
就這樣,葉琉璃帶着玉蘭和玉珠向離嵐芳園不遠的小花園而去。
玉蘭依舊若有所思。
“是想去官府報案,給你家人一個清白吧?”葉琉璃問。
玉蘭僵了好半晌,點了點頭,“娘娘放心,奴婢不去的,這樣丟了我們王府的臉。”王府自己人解決不了的事,跑去報案,豈不是說明王府不如府衙?
葉琉璃搖頭,“不不不,別管什麼王府的臉面,咱們賢王府從來都是不要臉的,只問你想不想去報案而已。”
玉蘭幽幽看了葉琉璃一眼,“如果娘娘是奴婢,娘娘會去報案嗎?”
玉珠也是好奇地看了過去。
葉琉璃聳肩,“別問我,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性格不同做法也不同,彼此沒有參考性。”
玉蘭卻道,“不,奴婢想聽娘娘的見解。”
玉珠也是越來越機靈,這個時候毅然決然地向着自己玉蘭姐,“是啊是啊,娘娘您說說嘛。”
葉琉璃聳了聳肩道,“如果我是玉蘭,就不跑去湊熱鬧了。”
玉珠不解,“爲什麼?”
葉琉璃冷笑一聲,“什麼清白不清白,有什麼用?便是清白得如同初雪,死了的人還是活不過來。百姓們爲何要報官?因爲他們沒實力自己報仇,只能靠着別人。但玉蘭都自己報仇,親手殺了董傳良,怨氣也就差不多散散吧。”說着,聲音頓了一下,“你父母和兄長已經沒了,董林選死了、董傳良死了、馬氏也死了,馬上董昌胥也要死。死人都死了,但活人卻要好好活着,你已爲他們親手報仇,便可以放下,走出陰霾罷,以後活得快樂一些、陽光一些。”
玉蘭眼圈紅了,“但每次想到爹孃,奴婢都難受得想殺人。”
葉琉璃拉住玉蘭的手道,“咱們換一個角度說,如果你爹孃不是董家殺的是生病死的,你打算怎麼和老天爺較勁?”
“……”玉蘭,“娘娘,奴婢自然不會與老天爺較勁,但問題是奴婢爹孃並不是病死。”
葉琉璃點頭,“好,就算你的思想成立,你去報官,還了所謂清白,大家認爲——哦,曹家可真慘那。然後呢?”
“……”玉蘭。
葉琉璃追問,“回答我啊,然後呢?然後你不還是該怎麼生活還怎麼生活,卻只給大家添了個茶餘飯後的談資嗎?”
“……”玉蘭低下頭。
葉琉璃最後道,“人的死法很多,消極一些說,什麼時候死、怎麼死,那都是命。人生本來就是孤獨的,無論你爹孃、你兄長、包括你的夫君和孩子,他們也都是你生命裡的過客,就好比你走路上摔一跟頭,爬起來繼續走就是,一邊走一邊念念不忘那跟頭,你以爲自己解恨了?你以爲土地受到了懲罰?不,最後放不過的還是你自己,都不如放下一切,懷着對生活的熱情繼續走下去呢,你說對嗎?”
玉珠卻道,“娘娘,如果走一走,又摔跟頭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