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雄死後,徐洪鼓動馮距讓自己的堂弟徐真接替了沈世雄大將軍的職位。此時,大將軍的職位已是一個燙手的山竽充滿了危機。徐真去晉陽時,徐洪給他帶了二十萬的餉銀,這二十萬的餉銀沒過多久就花光了。現如今,晉陽的工事已被迫停工,幾十萬士兵缺衣少食,軍營裡怨氣沖天。
“他媽的,老子不侍候這個‘猴‘了!”一名士兵無法忍受飢餓,將手中的長戟“叭”地摔在地上,然後大聲吼道,“挺屍!”
“猴”指的是徐真,徐真長得獐頭鼠目,神叨叨的樣子,背地裡兵士們就給他取了“猴”這個綽號。自他接手以來,士兵們常常捱餓。徐真不好意思去向堂哥要軍餉,他深知自己的大將軍職位是堂哥賞的,他只有聽命的份。
但是,士兵不吃飯是要餓死的呀,沒辦法,他只好讓伙頭軍們殺戰馬。不多久,戰馬殺光了,士兵們又開始捱餓。
人急造反,狗急跳牆,有了這一個領頭的許多士兵都學他的樣將長戟摔在地上表示抗議。不抗議也不行啊?沒有吃的,幾天不就餓死了?
徐真是一個不懂軍事的人,戰馬殺光了,你這個軍隊還有什麼戰鬥力?你的士兵都餓死了,你不就成了光桿司令?可這個徐真搽粉上吊死要面子,就是不敢向徐洪要軍餉。他可能記得沈世雄就是因爲要軍餉被砍了頭,這軍餉是萬萬要不得的。但是,士兵們叭叭叭地摔武器,罵聲連天他不是聽不到看不到,他只是聽到也當未聽到看到也當未看到。直到把士兵逼得揪住他的脖領將劍貼到他的脖子上他才老實認真。
“是!我去!”眼見冰冷的劍架在了脖子上,稍不留神腦袋就會落地,這時的徐真才如夢方醒,“我馬上就去要軍餉!”
這一次徐真不要軍餉不行了,他還能呆在軍營裡嗎?那些士兵馬上就能吃了他!吃活人的事在戰爭中還少見嗎?“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大將軍可不是好當的……”
“卑職拜見尚書大人!”
徐真見到徐洪那一刻,頭都不敢擡,甚至手都有點哆嗦。
“所來何事?”徐洪拿着官腔以居高臨下的眼神望着跪伏在地的徐真。
“軍中已無糧,士兵們馬上就要造反……”
“二十萬的餉銀怎麼花得這麼快?”徐洪一聽餉銀兩個字馬上火起,“你們是怎麼花的?”
“稟告大人,軍餉一分一毫沒有錯花,也沒有浪費。軍中無米下炊不得不殺戰馬充飢。如今,戰馬已經殺光了,士兵們實在沒有吃的了。”
“戰馬都殺光了?”直到此時徐洪才知此事的重大。部隊若將戰馬殺光,那麼敵人一旦攻入,豈不束手就擒?國庫龐大的開支就是軍餉,徐洪以爲他這個戶部尚書要想借職務之便貪污錢款最好就是剋扣軍餉,剋扣軍餉不易露出馬腳。怎奈徐洪胃口太大,一下子就想吃掉軍餉的六分之一!這後果多嚴重?就連他這麼狠毒心腸的人都有點不敢面對了。他的額上沁出了一層冷汗,低聲道,“今日就派人送軍餉,你馬上回去鎮壓搗亂的士兵。”
徐真走後,徐洪冷靜下來。他深知自己貪腐之心過於急躁,差點釀成大禍。沈世雄的嘴堵上了,上萬士兵的嘴能堵上嗎?
就在士兵即將造反之際,戶部一百萬兩的軍餉送到了軍營。這一百萬兩的軍餉都是從國庫中提取出來的。一百萬兩的白銀從國庫中拿出來時徐洪那個痛啊!他誤以爲國庫的銀子就是他徐家的。那些銀子就像他身上的肉。
沒辦法呀,戰馬都吃光了,這要是傳揚出去,他的臉往哪放?爲了臉面他不得不放一百萬兩白銀。但如此一來,工部的河道款、黃河水澇的難民救濟款都不能如數到位,必須得拖欠。還有朝庭官員的俸祿也不能按期發放了。這是拆東牆補西牆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之舉。
這會兒,徐洪的頭脹了兩倍,他不知道怎麼辦了。他後悔自己的魯莽,恨自己有那麼強烈的報復心。若沒有強烈的報復心,或許他不會找人搶劫軍餉。
“該死的沈世雄,你要瞧得起我,哪有今日?”
原來,徐洪的兒子徐光耀相中了沈世雄的大女兒沈春雁,徐洪爲自己的寶貴兒子親自去沈府屈尊提親,遭到沈世雄的冷遇。沈世雄倔強的性格容不下這個日日陪伴皇帝玩酒籌的佞臣。徐洪遭到冷板凳氣憤難平,先是劫軍餉以圍困沈世雄,後又設計將他殺害。
看樣子,不將國庫的虧空補上來,欠誰的銀子誰都會到皇帝面前告狀。徐洪坐不住板凳了,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把韓叢生找來,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了韓叢生:“戰馬都吃光了,不補發軍餉士兵馬上就要造反了。咱倆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此事敗露你我都好不了。”
“那怎麼辦?”
“將分得的四十萬兩銀子從匯銀錢莊提出三十萬。”
“提三十萬?”韓叢生感到很意外,又很心痛,“怎麼提這麼多?”
“不多不行啊!工部侍郎馬上就催要河道款,冀州刺史還在催災民救濟款……本打算四十萬全部提出,怕你白白受苦,所以給你留下十萬兩。”
趙冉將一百萬兩銀餉從慧心客棧拉到匯銀錢莊後,按當初的約定,徐洪四十萬兩,韓叢生四十萬兩,曹可儉十五萬兩,趙冉五萬兩。也就是說韓叢生在匯銀錢莊的賬戶上有四十萬兩銀子。
聽到徐洪讓自己將到嘴的肥肉吐出來韓叢生十分不願:“這賬怎麼算?”
“怎麼算?就說刑部將被劫的軍餉追回來了。”
“怎麼只追回一部份,其餘的呢?我們怎麼回答?”
“好回答,就說那一部份軍餉被劫匪揮霍了。”
“有人相信嗎?”
“怎麼沒人?這麼長時間才破案,銀子差不多都被劫匪花光了。劫匪將銀子花了,我們有什麼辦法?也不是我們讓他們花的……”
“那好,我馬上將銀子提出來。”
“還得通知刑部尚書曹可儉,就說案子已破。我們找一個替死鬼交給他就算結案了。”
韓叢生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該問的也都問了,形勢所迫,他沒理由不返還軍餉。雖然在此劫案中他賣了不少力氣,說了不少的假話騙了趙冉與馭虎山莊的人,但他深知,他的靠山就是徐洪,是徐洪的幫襯他得到了禮部尚書這個肥缺。沒有徐洪的提攜他什麼都不是,他現在不過是一個七品的小辦事員。如今雖然存據少了三十萬,不還剩十萬嗎?這十萬沒有徐洪他也是得不到的。
就這樣,韓叢生捏着鼻子將三十萬兩銀子從匯銀錢莊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