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黑煜的手



白冰冰認出來,是後來進去那六個人中的一個,只見他正蒙着頭臉,仰臥在柴堆上,看着天空。他聽到白冰冰的腳步聲,全身立即散發出可怕冰冷肅殺的霸氣,一副拒絕白冰冰接近的模樣。白冰冰登時住了腳,轉而走向的另一個方向。

她不想惹事,尤其是在這樣陌生的環境中,她更不想去惹這種莫名其妙的人物。只是,她又總覺得對方很熟悉。很熟悉?對哦,他給她的感覺很像黑煜。

白冰冰怔住,旋而無聲的苦笑。定然是太想念他了,纔會覺得每一個沉默冰冷的人都像他。

她在離柴堆最遠處的院子的另一端的水井旁邊坐了下來,擡頭看着天空。

真美,沒有沉雲,新月如鉤,星光閃爍。媽媽,你現在在天上嗎?我真的好想你,知道嗎,我來到了一個名叫白國的國家,我想,你一定沒有聽說過吧。不過,如果你一直聽得到我的話的話,就一定不會再意外了。白國啊,據說他們的宗族白家人有穿越時空的能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媽媽,好幾次,我都想問那個白緋雪,可是,我又怕他看出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會不會把我當成妖魔鬼怪了。

而且,媽媽,我還不想回去。我想黑煜,媽媽,我是不是很傻很任性。

媽媽,你說,黑煜他現在在那裡呢?會不會也跟我一樣已經進入了白國了。

黑煜笨蛋……

白冰冰看着看着,忍不住心裡酸澀澀的,咬着牙,纔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了下來。微風吹來,如果可以,她真想拿開頭勁,感受微風輕襲。可是,她不敢,別說怕讓人認出來,就是當日對白緋雪撒了謊都容不得她隨意拿下頭巾。

那個男人,似乎在忌憚着什麼?白冰冰雙手托腮,一陣的鬱悶。要怎麼樣才能逃脫白緋雪的手掌心呢?

“水兄弟,你怎麼在這裡?”白緋雪的聲音突然憑空響起,白冰冰讓嚇得慌了手腳,差點跌下水井。

她站了起來,嘴角抽了抽,訕然地回了一句:“睡不着,所以來院子裡吹吹風。”她跟白緋雪自我介紹時,只說了自己叫啊水,爲怕他認爲自己是個賤民,她胡亂的又以小青的青名了姓,爲自己起了個新名字,叫青水。

反正她現在是男的,叫這個名字,也算是可以。白緋雪倒是沒有看低她,一直以來,都是稱她爲水兄弟。

“三爺也睡不覺嗎?”

“是啊。”白緋雪走了過來,“柴房住不慣是吧?”他顯得很體貼關懷,白冰冰笑了笑,“也不是,反正像我這種到底走生意的人,住柴房也是常有的事。”

“是嗎?”白緋雪說得很淡,聽不出他是喜是怒。

“這麼晚了,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總是不安全,還是回去休息吧。”他站了一小會後,淡淡地又說道。

白冰冰低頭哦的一聲後,捂着衣服,“那我回去。”她越來越覺得這個白緋雪很可怕,他竟然連一點私人的空間都不給,好像隨時隨地都在監視着她一樣。

“我送你

吧。”白緋雪見她轉身就走,慢慢地跟了上來。白冰冰差點翻白眼,嘴裡吧譏地嘀咕了一聲,卻不敢說出聲來,只是訕笑,“不用了吧,只是在院子而且。”

走進了門,不就到了,還要送,你白緋雪未免太誇張了吧。

可是白緋雪並沒有理睬白冰冰,他緊跟着也走了進來,然後走到了張強那裡,好像是斥責了他一番,而後,他便走出柴房。白冰冰不知道他對張強說了什麼,但是從他出去後,張強就找了藉口,窩到她與小青這邊來。白冰冰心裡暗罵,那個白緋雪,看似謙謙君子,沒想到爲人這麼陰的,他剛纔定然是怪張強沒有看好她,任由她自己跑到院子裡去。

白冰冰恨得牙癢癢的,只得又挪了挪。好在張強只是窩在小青那邊,靠過來的意思,她才這稍是放心。

夜深如水,白日裡的氣溫不算高,到了晚上,尤其是深夜時,那溫度常會降了好多。往日裡住的是客房,她倒是沒有感覺到氣溫變化有多大,但今天窩在這柴房中,她才知道入深夜後,竟然會這樣的冷冽。她有點羨慕其他人,就那樣窩着都睡得着,而她則是因爲身子越來越冷而難以入眠。

就在她輾轉反側時,又有人進來了。黑暗中看不清楚是誰。但從他陰沉冰冷的身影中可以猜得出,是剛剛坐在柴堆上的那個人。白冰冰見是他,也就不在意,繼續靠在牆上,祈禱能休息一下。畢竟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如果休息不好的話,不止是體力會不支,怕是疲憊的身子還會因此而垮掉。

那個人走進來後,卻沒有回到他的夥伴旁邊,而是冷冷地環視了一下柴房裡的人,而後,向白冰冰這邊走了過來。

白冰冰怔住,猜不出他想幹什麼時,他已經挨着白冰冰坐了下來。這樣的深夜裡,突然有個陌生人坐以自己的身邊,不能怪白冰冰會害怕。她下意識挪開自己,身子纔剛動了一下,那人的手迅速地不着痕跡是握住了她的手。

白冰冰怔住,竟然沒有再動彈。

這手她太熟悉了,曾對她不老實,又曾對她溫情脈脈,每一次握着她時,總能感覺得到他的深情,就像要這樣與她牽着手,直到天長地老一樣。

是黑煜的手。

黑煜……

白冰冰差點叫了出來,讓黑煜捂住了嘴巴,黑暗之中,更兼他還將頭臉捂得很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手心裡傳來熱得滾燙的溫度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激動。

能不激動嗎?她白冰冰都差點哭出聲來。想過千萬遍的重縫,想過他也許也跟自己一樣,正在趕往黑國的路上,想過許多許多的假設。但從來都不敢奢望真的能遇上他,因爲一旦有了奢望,就會失望。她害怕那種感覺,撕心裂肺。

所以,當想像成真時,那一種無法言語的激動迅速襲滿了她的身心。她好像就這樣撲向他的懷裡,可是黑煜很冷靜地搖了搖頭。

不能?是哦,她怎麼忘了,身邊都是白緋雪的人,如果這時候她表現得太過於激動的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的

白冰冰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試着與黑煜平行而坐,手與黑煜的手交纏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思念與激動。

她很想問他,你怎麼認出我的?

黑煜彷彿知道了她的想法,他將她的手撐開,在她手心上寫了兩個字。

聲音!對哦,剛剛她在院子裡與白緋雪說了幾句。白冰冰激動得差點笑出來,剛剛她還在暗罵白緋雪發什麼神經,竟然半夜還來尋查她,這回倒是對他千恩萬謝,如果不是跟他說了那麼幾句,怕是與黑煜又會再一次錯過了。

兩人的手又一次交纏在一起,白冰冰不敢看向黑煜,她小心地掃視着其他人,生怕白緋雪的人發現了她的異常。

這感覺好比偷情,又是激動,又怕被發現。

好一會,黑煜才又放開她,又一次她手心裡寫了幾個字。

你怎麼跟白緋雪在一起了?

白冰冰覺得這事一時半會解釋不了,只是輕輕地在黑煜的手心裡寫着:以後再說。白冰冰停了一下,又在上面寫道:要怎麼辦,被看緊了。

黑煜馬上會意:別急,我來想辦法。

白冰冰的手抖了一下,馬上又緊緊地纏在黑煜的手上,這一句話讓她心安穩了許多。她就是這麼相信着黑煜,相信他一定有辦法將她帶走。

兩人的手交纏輕撫,就好像彼此撫摸親吻着對方,就這樣的動作,竟然也讓白冰冰心跳不止,滿滿地幸福與興奮將多日來的不安全部驅走。

別怕,有我在。

……黑煜,白冰冰在心裡輕輕甜甜地呼喚着他。

黑煜又一次感覺得到,這一次,他緊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用力,又沒有揉痛她。是那樣的溫柔,充滿的思念。看不到他的表情,聽不到他低沉的聲音,但只是手的交纏,她都明白到,他有多想她,他有多在乎她。

白冰冰熱淚盈眶,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這一路來所受的苦都值了。

黑煜感覺得白冰冰的激動,他也激動,與她交纏的手甚至顫抖了起來。他真不想再一次放開她,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拉起她,帶着她,離開這間柴房。

白緋雪,可惡!

黑煜低咒了一聲,白冰冰感覺到他的戾氣,手輕輕地撫了他的手背。安慰他:別急,總會找到機會的。

黑煜反手握住:沒錯,你也不要急,我會找到機會帶你走的。

甜蜜,溫暖,白冰冰輕咬着牙齒,微微地傻笑,她不敢靠向黑煜只得曲着腿,頭點在上面,任自己幸福溢滿。

她與黑煜手與手又交纏相撫了好久,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分開之前,黑煜在白冰冰手裡面寫道:明天晚上。

白冰冰立即明白,他已經有了主意了。

黑煜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夥伴那邊去,眼神依然直勾勾地看着白冰冰。白冰冰也一樣,只恨這幾步之遙,卻將她與他隔斷開來。

不急,不急,過了明天晚上,她又可以與他在一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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