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白香月便突出了城牆,閻羅城在後方緩緩變小,而後化爲一個黑點消失。
但白香月一直沒停,前進的速度快如閃電。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這一趟她殺進來又殺出去,能勉強當對手的,只有一頭看守地獄的雙頭地獄犬和一名陰帥。
還有更厲害的角色沒出現,比如統領級別的陰神,還有鬼王,也就是十殿閻羅。
地府可是足足擁有十位鬼王,哪怕出現一個,白香月都得丟下我全力動手纔有可能取勝。
我也很緊張,所以什麼問題都沒問,不想幹擾她。
很快,白香月便衝到了一條冥道處,此刻正有許多鬼差押送着新生的陰魂往地府趕去。
它們都看見了我們,但還沒來得及看清白香月便帶着我一衝而過,激盪起的陰風將它們刮的七歪八倒。
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危機一直沒出現,白香月離開主冥路闖進了冥道的分岔道。之後岔道越分越細,出現了一片混沌的迷霧,赫然的冥道的入口。
“有了!”
我大喜,衝出冥道入口就是陽間。
這一切簡直太順利了,或者說,地府的反應太慢了。
可……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從天而降,“轟”的一聲落在冥道入口。
它頭戴圓頂尖帽,刀削斧鑿的臉上,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看着我們,眉頭深皺。
白香月停下,同樣柳眉凝重。
我心臟狠狠一抽,白無常!
這傢伙竟然堵在了我們出冥道的最後關頭!
而且看得出來,冥道入口馬上就要關閉了,白香月之前肯定是選好了時間點才從冥道殺進地獄來救我的,成功之後打算再從冥道入口衝回陽間,時間算計的剛剛好。
我們現在根本耽擱不起,一旦冥道節點關閉被關在地府,那地府將有一整天的時間調集重兵圍剿,到時候只需要出來兩尊閻王,白香月哪怕再厲害也得跪;她以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和整個地府相抗衡的。
“你過界了。”白無常盯着白香月,眼神有些複雜,語氣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憤怒,反倒像是在責備。
“那又如何?”白香月放下我,紅綾微微揚起。
白無常沒接話,眉頭皺的更深了,瞟了我一眼,道:“你明知道那是錯的,爲什麼還要堅持?”
我一愣,它們,認識?
“你遺忘了初心,但我從未忘卻。”白香月冷道。
久久,雙方未語,對峙着、沉默着,沒有氣勢的升騰,也沒有殺機的迸發。
我愣在一旁不知所措,兩人認識,而且還有過交情。
過了一會兒,眼見冥道就要關閉了,白無常身形緩緩縮小,帶着些許迷茫的望着白香月,嘆了一口氣,道:“你走吧。”
白香月沒任何猶豫,紅綾一卷,帶着我衝出冥道節點。
擡頭望天,天空烏雲密佈,但卻能看見圓月在烏雲中穿梭,陽間到了!
我大鬆一口氣,總算暫時安全了,但白香月依舊風馳電掣的前進,山川河流在唰唰唰的後退,半個多小時候,纔在一座鎮子外面停了下來。
“好了,我們暫時安全了。”白香月仔細看了一下,對我一笑,絕美的冰顏冰消雪融,化爲柔媚的萬種風情。
我心臟漏跳了一拍,頓了頓,便問:“那個,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地獄裡?”
“不論你在哪,姐姐都能找到你。”白香月露齒一笑,如空谷幽蘭。
我點點頭,胖子說的沒錯,脖子上的脣印能讓她在任何一個角落找到我,包括地獄。
“對了,你認識白無常嗎?還有……地府會不會殺到陽間來?”我有些擔心,白香月闖進地府大開殺戒,按照地府以往的行爲
習慣,這件事恐怕沒那麼容易翻過去。
“放心吧,它們奈我不得。”白香月道,但白無常的問題她沒有回答。
我直覺它們肯定認識,但沒多問,急忙答應,眼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忽然,白香月臉色又微微一變,看向來時的方向,柳眉再度微微蹙起。
我看得心頭一跳,急忙道:“追兵來了嗎?”
“算是吧。”白香月螓首微點,而後道:“你進鎮子找一輛車往北邊走一百公里,我們在那裡匯合,姐姐去去就來。”
言罷,她紅綾一卷,一個閃身朝來時的路去了,沒幾下便消失了。
我心中微微一沉,她走的樣子有些急,顯然追來的不是小角色。
只是問題是它爲什麼說算是吧?語氣很勉強,難道不是地府的人?
我想不通,不敢怠慢,立刻狂奔着進入鎮子。
鎮子的規模有點大,跟個小一號的縣城似的,看了一下招牌才知道,這裡居然是江西南部,應該是贛閩交界的位置。
我直接衝進鎮子找了一下,很快便鎖定了一家麻將館外的寶馬車。
此刻麻將館裡正吆五喝六,居然是在開賭,一羣身上紋着刺青的流氓和混混正玩在興頭上。
“哪來的神經病,看什麼看,滾開!”剛靠近,門角落裡便站起來一個牛高馬大的青年,叼着煙指我怒喝。
我一樂,本來還覺的弄車有點過意不去,沒想到剛想睡覺,對方就遞枕頭過來了。話說回來,此時我身上穿着古代的漢儒白袍,還真有點像神經病。
那人見我不僅不怕,反倒咧嘴一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拎起旁邊一根棒球棒就要上來教訓我,怒道:“敢在我尖沙幫堂口鬼鬼祟祟,今天就讓你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說完他一棒子就劈頭蓋臉朝我砸下來。
我擡手一抓便死死的抓住了他的球棒,這傢伙砸下來速度和力量還不賴,但這是相對於流氓打架來說,對上我,他慢的簡直跟一隻樹懶差不多。
高大青年臉色一變,用力掙扎了幾下想要抽回棒子,卻發現根本做不到,我的手如同鐵箍一般,紋絲不動。
我笑笑,道:“我來告訴你馬王爺有幾隻眼,兩隻!”牛統領麼,見得多了。
言罷,我閃電般飛起一腳便把他踹如同炮彈一般砸進麻將館。裡面頓時傳來慘叫和驚吼聲,接着我直接衝了進去。
一分鐘後,整個麻將館二三十流氓地痞全部躺在地上,裡面有一個老大,在它身上搜到了寶馬車的鑰匙。
順手我又弄了一部手機,還有桌上的賭資上萬塊。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路上沒錢可不行。
上了車,我先給胖子打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我一出聲,胖子便驚道:“春子,你出來了?”
“出來了,現在江西南部,準備往北邊走,發生了不少意外,給你們報聲平安。”我道。
胖子大鬆一口氣,道:“出來了就好,這幾天我們都擔心死了,之前賀家急匆匆的搬家,皮衣客過去一問,才知道他們押鏢出了大簍子。”
“賀家。”我嘀咕了一句,自己把幽明制住,還冒充它去了酆都府,這件事查下來一定會查到賀樑身上,賀家也就跟着穿幫了。
它們搬家是對的,否則一個弄不好,賀家會被夷爲平地;地府可不是好惹的。而且,我總感覺幽明這個傢伙很不簡單。
“好了,我沒事了,你和他們報一個平安,我儘快返回重慶。”我說了一聲,然後又把鎮子的地名報了過去。
胖子答應一聲,叮囑我小心,掛掉了電話。
我在寶馬車裡摸索了一下啓動了車子,還在擋風玻璃下找到一個賬本,一看才知道,原來這幫人是附近的沙幫,時下地
產行業火爆,河沙供不應求,利潤空間特別大;這幫人應該是壟斷了這一帶的河沙生意的黑幫。
如此我就更加心安理得了,一腳踩下油門寶馬車躥出去,沿着鄉村公路往北開。
一個半小時之後,寶馬車上的導航顯示正好一百公里。前面路邊正好立着一塊大紅招牌:革命老區,瑞金歡迎您。
我眉頭一揚,二話不說驅車進了瑞金市區。
瑞金是開國太祖打天下的時定下的第一個紅色首都,後來因爲反圍剿失利,纔不得不放棄。
進了市區後,我找了一家挺上檔次的酒店入住,還是以黑老大的身份證開的。
入住後,我點了一些吃的東西胡吃海塞,五六天沒吃東西了,實在餓的不行;吃完又洗漱了一下,之前在地府爲了遮蔽陽氣,弄了一身的鍋底灰。
等忙活完,我又不免開始擔心起白香月,後面肯定來了厲害的角色,否則不會讓白香月臉色凝重,但又可能不是地府的人。因爲我問是不是追兵的時候,白香月語氣明顯勉強。
我有點想不明白,除了地府的人,還會有誰來追我們?
想不通,我只得耐心等待,靠坐在沙發上等白香月來和我匯合。
“篤篤篤!”
沒多久,房門被敲響了。
“白香月!”
我暗暗一喜,立刻從沙發上蹦起來去看門。
門一打開,外面卻不是白香月,而是一個紅臉頰,尖耳朵的傢伙,衝着我笑,只是它的笑看起來分外僵硬。
“我艹!!”
我爆了一句粗口,立刻跳過去一把將它掐按在過道上,怒吼道:“王八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說,你丫的打算怎麼個死法?”
這混蛋,赫然便是夜遊神!
可把我坑苦了,被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要不是白香月,自己還在地獄裡絕望的品嚐孤獨的滋味。
“咳咳咳!”
夜遊神被我掐住脖子,想掙扎手力氣不夠,也沒那麼長,被我掐的直翻白眼。
“小……子放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夜遊神從喉嚨裡擠出幾字。
“我給你三十秒,解釋不清楚老子就讓你下地獄!”我怒道,當初在地府自己可是差點嚇尿了褲子。
夜遊神立刻道:“秦廣王把你打入地獄是做給某些別有用心的奸細看的,那不是它真實的意思,只是不得已而爲之。”
“你沒騙我?”
我手上微微一鬆,這點之前我就隱隱猜到了,因爲白香月和我逃出來的過程實在過於輕鬆,白無常也許還能解釋,因爲和白香月認識,可十殿閻王一個都沒出現就不太正常了;地府的反應速度不應該這麼慢。
“騙你遭天譴!”夜遊神指天發誓。
“到底怎麼回事?”這時候,我氣也消了一點,放開它問道。
“進去說。”夜遊神道,等走進房間關上門,它才道:“現在的地府已經敵我難辨,秦廣王把你打入地府,是不想讓別有用心的陰神知道你傳遞了重要情報,這是一出苦肉計。”
“那現在呢?”我又問。
“秦廣王動作很快,已經開始着手反擊了,還聯繫了第五殿閻羅王一起行事,否則的話,你以爲你和紅魔女那麼容易在地府殺個來回?”夜遊神道。
“那白香月爲什麼會突然殺進來?”
“這就是個意外,秦廣王根本沒想到紅魔女會突然殺進來,閻羅王那邊觸不及防可謂是死傷摻重,白白折損了一千多千陰差和獄卒。”夜遊神回答,頓了頓它嘆了一口氣道:“唉,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呀!”
“一……一千陰差和獄卒,這麼多?”我驚的目瞪口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