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廣暉沒想到他們兩個人還要分開,一下子急了:“這怎麼行?那他們不就捉到你了嗎?他們抓到我還不敢怎麼樣,我到底是個王爺,但你可就死定了啊!”
明知道自己不會有危險,但朱霜霜看着他擔心的樣子,還是心頭一暖:“和你說了沒事的,不然我買兩套衣服幹什麼?只是這套動作的難度係數對你來說有點大,你還是配合我吧。你放心,要逃也是咱們兩個一起逃,扔下你一個,不是我朱霜霜的作風!”
“雖然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纔對……”韋廣暉不甘心地嘟囔着,“好吧,你記着,要敢食言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
朱霜霜淡然一笑,把他推出去,遠遠地站在牆角,自己的眼中則閃着清光。
成敗……在此一舉!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初進城的人們亂糟糟擠作一團,把本來冷靜的城門口弄得有點熱鬧。朱霜霜看韋廣暉已經藏好,自己就大搖大擺走向了門口。韋廣暉心驚膽戰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唱的是哪一齣,又怕衝出去壞了她的好事,只好咬着牙在一邊看着。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朱霜霜前幾次做這種秘密活動的時候,心跳還要快上幾拍,自己緊張一下,現在不知道是做得多了,還是知道那些人不是自己的對手,居然有了點習以爲常的感覺。她一點防備都沒有地就直接走向城門,也不知道是她太過自然,還是那些士兵有點放鬆了警惕,居然都沒人來攔她一下。她兩三步就要走出城門,這才傻了眼:沒有人管她倒是好,如果只有一個人,她也就直接走出去了,可是現在韋廣暉還躲在一邊呢!
朱霜霜心裡好笑,如果你真是個人物,怎麼會站在這裡守門?她故意擺出吃了一驚的樣子,四下裡張望:“這……各位軍爺,小的真不知道他是誰。這人怎麼能不知道自己是誰呢?你們能不能告訴他?”
“哈哈……”那一羣人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那個士兵氣得臉色都發紫了,恨恨地拔出軍刀來:“好你個不長眼的小子!老子今天就教訓教訓你!”
朱霜霜要的就是這樣的混亂,他一拔刀,那些人也不笑了,但是也沒有人攔着,只是等着看一場好戲。看來這種事在城門口也是經常上演的,還有一個擺着路邊攤的老漢好心喊了一聲:“小哥,快和軍爺賠個禮吧!”
誰和他賠禮道歉?要的就是他蠻不講理呢!朱霜霜心裡想着,不過還是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對那士兵笑道:“是小人的不是,不知道軍爺您姓老名子。不過小人不姓小也不叫子,您要麼換個名字叫我?”
那個人早就看着她不順眼了,聽着她不鹹不淡的話,終於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唰地一刀劈了下來!
居然都沒人發出驚呼,看來這種事已是太常見了。朱霜霜一邊感慨着這裡需要整治,一邊直接一側身就避了開去。總是和蕭逸之、謝羽這種等級的人對上,突然遇到這種低級數的對手,她真是太不適應了。一不小心躲得太快,踩到了他的腳不說,他還暈頭轉向地半天找不到她躲到了哪裡。還是她笑眯眯地勾勾手指頭:“這裡,對對,慢慢轉身不要暈,這裡喲!”
“我和你拼了!”那個士兵勃然大怒,舉着刀追了上來。另外幾個人和交好的人也一起圍堵朱霜霜,眼看就要把她堵到一處,朱霜霜這纔不慌不忙地使出凌空步,只是幾個輕輕巧巧的轉折,就把那幾個人帶得撞到了一起。那兩個車伕都是她事先吩咐過的,看着她靠近過來,不約而同地一夾馬腹,在朱霜霜鑽到一間車裡的時候,直接狂奔着衝了出去!
韋廣暉找的位置不錯,既能隱藏,又不會錯失眼前的一切。他看到這裡,就知道自己該出場了。果然,那些人都以爲朱霜霜是要強行衝關,不知道是誰發了一聲喊,所有的人都跟着馬車衝了出去!
那兩輛馬車卻是並肩行了一段路就一左一右地分開,朱霜霜衝到的是左邊的車裡,那些人就都被她帶得到了左邊,連韋廣暉也不例外。不過他不得聽話,記得朱霜霜說過要藏好等她來找,出了城不遠就找了顆大樹躲在後面,心裡卻不由得擔憂:這麼多人圍着那輛車,朱霜霜能躲到哪裡去呢?
那個車伕的演技也當真不錯,一邊兩腿夾着馬腹,一邊假裝自己控制不了馬匹,大聲喊道:“軍爺幫個手!我的馬受驚了!把我摔下來我會沒命的啊!”
馬車很快就跑得遠了,另一個馬車卻是幾步就停了下來,但沒有人去多看他一眼。韋廣暉也焦急地注視着那一羣人的動靜,直到幾十米外那輛車被生生拖着停了下來,那些人才圍了上去。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誰知道那些人氣急敗壞地打開車門,卻狠狠地罵了起來!
“活見鬼了!那小子哪兒去了?”
“明明看他進這車裡來的!”
“難道……不是人……”
那車伕摸摸懷裡的銀票,並不說話,看着那一羣軍爺兀自在那裡想破了頭,自己裝着可憐問道:“軍爺,小的就是想等在城門口拉幾個客人,誰知道被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小子給驚出來了。你們看看……如果沒事的話,我就把這車再趕回去?”
那些人還不甘心,又上上下下地把馬車給檢查了一遍。一輛破馬車能有多大的地方,藏不藏得住人一眼就看得見,他們怎麼都找不到朱霜霜呆在裡面的痕跡,纔不甘心地揮揮手,由着他把馬車趕了回去。那車伕還碎碎地抱怨着車剛纔被拉得有點鬆動了,這幫子士兵根本不管他,直接把他趕走了。
走到城門口,兩個車伕同時入了關,才相視一笑,壓低了帽子奸笑:“這活兒不錯啊,要是每天都能有這樣的客人,咱們可就發達了。”
“沒錯!這一天掙了兩個月的錢呢!要我說啊,咱們今天也別做工了,去喝點兒小酒吧!”
“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子到底是從哪兒跑的?”那車伕親手做到了這一點,卻還是想不清朱霜霜用的是什麼方法。
另一個人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也沒想明白,怎麼一下子就沒影兒了呢?哎呀不管了,知道得越多越危險,咱們只管賺銀子就是!”
“哈哈說得也是,喝酒喝酒!”
兩個車伕勾肩搭背地把車扔給熟人,自己去酒樓“壓驚”去了。那邊韋廣暉卻還是不明白朱霜霜到了哪裡,但看那些人的樣子,也知道她是成功逃脫了。嘴上不說,心裡卻很是服氣,自己明明一直盯着那輛車,居然還能讓她跑掉,算她厲害。
他沒猜出來的,城關那幫閒兵們更是猜不到了。他們罵罵咧咧地一起又回到城關,還在一起討論着剛纔的事情,但已經沒有多少人再看城外一眼了。很快,入城的人越來越多,風也不像清晨那麼冰寒,送來了一絲暖意,讓蹲得發僵的韋廣暉緩過來一口氣。不過還是沒有朱霜霜的影子,他也有點着急了。她說過她會來找自己,但是如果一直不出現,自己到底要蹲在這裡多久呢?
“霜霜?霜霜?”他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覺得特別的長,不由得四下裡張望起來。誰知道剛叫出這名字,就有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他一擡頭,一張大臉正頂在自己上方,他差一點就驚叫出聲!
“噓,噓……”來的人當然就是遍尋不見的朱霜霜,她小巧的手指捂住韋廣暉的嘴脣,笑得如沐春風,說不出的得意,“我的技術怎麼樣?”
韋廣暉雖然知道她不會有事,但突然看到她出現,還是一陣狂喜,居然直接抱住了她:“太好了霜霜!你沒事!”
朱霜霜一愣,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我說你啊,都要成親的人了,還這麼沒大沒小的。要是叫子玉看到,她不把斷你的手纔怪!成親以後可給我記着,如果敢欺負子玉,我可饒不了你!”
說到朱子玉,韋廣暉頓時現了苦相:“我的好二嫂,子玉你還不清楚?她不來欺負我就不錯了,我哪有那本事欺負她啊?再說了,她纔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們無聊,談了很多事情,她是個根本不把兒女情長放在心上的女子,不然……不然我纔不會看上她……”
確實,朱子玉的性子,在京都的貴族女子裡只怕也是獨一無二的。朱霜霜一直不太明白這兩個人爲什麼進展如此順利,看來還是性格決定命運啊。也只有朱子玉這樣的爽利女子,遇到韋廣暉這樣“不務正業”的皇子,才能搞這麼一出神奇的戲碼出來吧?
想到這裡,朱霜霜居然有一種終於把妹妹嫁出去的感慨。她猛然回過神來,連連搖頭,她和她的情分,也只是那麼淺而已吧?眼下還是先去找般若要緊。她拉着韋廣暉的衣袖就走:“好啦,出了京還有路要趕呢,快走!”
韋廣暉再度身不由己地被她拉着走,一邊走還不忘好學地問她:“霜霜,你剛纔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明明看到你鑽到那馬車裡的!”
這時候的朱霜霜已經換上了侍衛的服侍,這一點並不難猜,當初他看到朱霜霜把侍衛的衣服穿到裡面,就知道她是要找機會快速換裝。但是那逃脫術還是像魔術一樣,讓他想不明白。
看着他一臉迷茫的樣子,朱霜霜哈哈大笑:“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我只不過是事先和那兩個車伕說好,等我一鑽到車裡,就並行一小段路,然後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引開侍衛嘛!”
韋廣暉還是不懂,繼續不恥下問:“可是不對啊,你明明進的是左邊的車,但裡面什麼也……啊!”
他雖然不通陰謀之事,卻不是愚鈍之人,突然明白了這關竅:“你是在他們並行的時候,直接鑽到了另一輛車裡對不對?然後他們都去追第一輛車了,你就在第二輛裡把衣服藏起來,然後再跳下去,假裝一起來追人?”